雷司令(Riesling),冷冽,清爽,带着秋天丰收的果子的味道,带着德国人的克制和深沉,被世人低估。
好的葡萄酒,在保持自身独特风格的同时可以完美地将葡萄园风土特色充分表现出来,雷司令便是如此。没有任何一个葡萄品种比雷司令更能代表德国的葡萄酒文化,采用雷司令酿造的葡萄酒生命力极强,适合久藏。
典型的雷司令,酒色在浅柠檬黄和浅金黄区间,有着其为馥郁的柠檬、柚子、桃子、蜜瓜、杏、桃,甚至蜂蜜、果酱、冰糖的芬芳。有些珍藏级别的干白还会有柑桔的香气;一些精选级别的晚收酒,会有果脯的味道;冰酒级别的贵腐酒,还会有烘焙糕点的特别感受,他们都有极为复杂的风味表现,在口中更是有美味的酸度和清冽的矿物质带来绝佳的平衡感和复杂度。
复杂的风味表现得益于特殊的生长土壤。德国雷司令最适宜种植在板岩、钙质石灰岩、砂质粘土、石英质土壤中。板岩土壤有典型的烟熏矿物质气息,石灰岩土壤会表现出明亮的柑橘类香气,砂质、石英质土壤则会令人联想到神秘的西方香料风味。雷司令则好似载体,是绝佳的风土表达者,将产地特征表现得淋漓尽致。而那些陈年后的老年份雷司令,就是世上的无上珍馐了,馥郁深邃的香气伴随优雅通透的口感,一口就难以忘记,从此每每神往不已。
德国的那些葡萄酒产区,几乎所有最好的葡萄园都种植雷司令。而在这些葡萄园上进行耕作实在是一件看起来难以完成的挑战,平均斜度30-70%的大斜坡让所有机械望而却步,所有农活全手工只是起步,不是十来年的熟练工,根本没法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完成高强度的工作,以至有些葡萄园甚至有诸如天梯和地狱的名字。
对比波尔多和勃艮第这种高贵的法国产区,至少还能牵匹马搭把手的地方,劳作在德国的酒农只能祈祷每年能够募集足够的熟练工人,并好吃好喝并薪资颇丰的养着他们。更加可怕的是,雷司令是一个极为特殊的品种,成熟期和采收季都十分长,可达一月之久,用工时间长加上采收时对果实级别的严格分选,不仅造就了丰富且高雅的葡萄酒,也使得她是货真价实生产成本高昂的‘贵’族品种。
雷司令也是一个有着多种面孔的品种,用她酿造的酒风格可以从优雅到雄浑,也可以从节制到纵情享乐。举个例子,你刚和男朋友吵完架,内心澎湃,累觉不爱,急需酒精。你嚷嚷着“宝宝心里苦”。这时候一支半干的雷司令能治愈你所有的不满情绪。里面馥郁的果香和蜜糖香气简直是吵架救星。
这是现在一种流行的说法:德国的雷司令都是“小甜水”。我不敢苟同,很多优秀且高雅的葡萄酒带有醇和香甜的自然甜味并不假,但雷司令的甜犹如香槟的二次发酵,勃艮第完美的橡木桶陈年,是风味构成上的关键一环,因为在甜味之外,雷司令更有芬芳有层次的果味,冷峻精巧的矿物质,以及堪称完美的亮丽酸度。辅以轻巧爽脆的酒体,实在是让人爱的浓,迷的深,我为无法体会这种美好的人们表示真诚深切的同情。
多样的雷司令也能在起泡酒和干型Dry Wine风格上表现极高的水准,德国的13个产区中,若论传统带有自然甜味的酒,首推Mosel摩泽尔河谷,以及Riehngau莱茵高和Nahe那赫,都是高雅德国酒的代名词。而干型风格则Rhienhessen莱茵黑森和Pfalz普法兹两个产区享有崇高的国际声誉。
可惜的是,为消费者享用优质雷司令制造门槛的,是德国繁琐晦涩的德文酒标和冷峻哥特式的书写体,即便是很多拿到3级品酒师执照的专业人士,依然不能选出一支优质的德国葡萄酒。细究原因的话恐怕要拉开架势用写论文的态度分析,但好在另有窍门。
来自德国VDP精英酒庄联盟(非法国VDF餐酒级别)的酒都拥有一支雄鹰logo, 这个世界上最古老的优秀葡萄酒种植者协会的组织成员几乎囊括了德国最顶尖的近200家酒庄,很多传奇酒庄在列。
获得“老鹰”认证的条件非常严厉:譬如严格要求成员采用有助于生态环境的可持续葡萄栽培之绿色有机农法,严禁使用商业化酵母,比如坚持传统的葡萄品种,限制亩产。还有硬性指标,要求成员酒庄必须是自有葡萄园,不得假手第三方酒窖或来自租借的葡萄园;必须严格遵从销售的约束:
49%
的
VDP
葡萄酒直接销售给消费者,
33%
的在葡萄酒专卖店销售,
18%
通过餐厅销售,以上等等,否则不能使用雄鹰
logo
。
简单来说,带有VDP老鹰logo的酒庄拥有德国最精华的顶级葡萄园,仅仅占全德葡萄园总面积之5%,葡萄酒产量仅占德国总产量2%, 都是王冠上明珠的优质好酒。这些好酒,80%的VDP葡萄酒在德国本土销售,20%供出口销售,所以,在国内购买到“老鹰”酒,并非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