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 | 皇家大侠李二狗

图/韩一杰

一

李二狗看见那个黄衣服的男的走过来时，自己正在跟隔壁村的孙三胖打架。

说是和他打架，其实是被打。孙三胖身高比他高出一个头，体重比他重一倍，打李二狗就跟打自己家狗似的。

“你个小兔崽子，老子看你还吹牛逼说自己是大侠。”孙三胖把李二狗撂倒在地，继而使了一招泰山压顶，“记住了，咱们村的大侠只有一个就是老子我，等哪天老子神功大成……就去京城刺杀那个狗皇帝！”

“大侠不一定靠的武功，靠的是胆气，你个连村头王寡妇洗澡都不敢多看的怂包还想当大侠？”李二狗嘴上丝毫不软。

孙三胖着了急，站起来撅起屁股，正准备再来一招泰山压顶，却被横出来的一脚用力踹飞。

李二狗感到身上轻省了很多，抬头看去，发现一个穿着黄衣服的男人正在看着自己，男人长得英明神武，然而表情很是悲伤。

“谁啊你。”李二狗白了他一眼，丝毫没有感激对方解救自己的意思。他拍了拍屁股上的灰，正准备站起来，却被男人一下子摁倒在地上。黄衣男人仔仔细细地盯着李二狗的脸看了一会儿，突然神经病似的仰起头大喊一声：

“我堂堂九五之尊的孩子怎么这么丑啊！”

二

李二狗刚来的那几天一直想要出逃，结果每次都被皇帝一脚踢回他的房间。李二狗不服气，想学江湖上听来的故事刺杀狗皇帝，然而试了几次之后终于绝望的放弃了这个想法。

因为他根本打不过皇帝。

皇帝是天下第一。

纵观史书各种各样的皇帝都有，可是打架成了天下第一的还真是头一个。当朝皇帝痴迷武学，无心政事，在位十几年来天下大乱却毫无作为，百姓怨声载道，民不聊生。

所以李二狗之前一直认为皇帝是个昏君，直到他真正和皇帝生活过一段时间之后，他才终于意识到皇帝他根本就不是一个昏君。

他是个亡国之君。

且不说这宫殿如何富丽堂皇，单凭那些御书房堆积如山的文书，就能知道这个皇帝不理政事到了什么地步。后宫三千佳丽还嫌不够多，时不时仗着自己轻功好逃出宫寻访一下民间美女，据说李二狗的娘就是有一天在河里洗澡时被突然发了狂的皇帝给临幸了，这才有了李二狗。

而且狗皇帝提起裤子就不认人，直到李二狗娘难产死了也没给她个名分，属于渣男中的极品。

所以皇帝对于李二狗可以说是背负着深仇大恨，连带着，他对身处的这座皇宫也无比抵触。

三

但是偌大的皇宫里还是有喜欢的人的。

淑妃娘娘就是其中的魁首。

淑妃娘娘出身贫苦，靠着一副上好的相貌和绝佳的脾气从选秀中脱颖而出，走到了如今的地位。皇帝虽说花心好色，但是对淑妃娘娘却是好的挑不出毛病，天冷怕冻着下雨怕风寒，要不是宫里的大臣们阻拦，估计早就把淑妃娘娘册封为皇后。

或许是因为都是穷人家孩子出身，淑妃娘娘对待李二狗极好，加上娘娘长得又漂亮，李二狗几乎把淑妃娘娘当成母亲看待。

“姨娘，你怎么会喜欢那种人？”李二狗有一天歪着脖子认真地问。

“皇上可是个好人，你现在年纪小，等你大了就知道了。”淑妃削了一个苹果，递到李二狗手里。

李二狗咬了一口，一边嚼着苹果一边说：“他好什么？我就没看出来他哪好……”还没等说完便被突然造访的皇帝一脚踹了出去，李二狗手一松，苹果被丢在了空中，皇帝伸手抓住，放在嘴边大口大口地啃了起来，全然没有皇帝的样子。

“小兔崽子，还敢背后说我坏话？昨天教你的礼仪忘了？吃东西时不能说话，这是礼貌。”皇帝啃得正欢。

李二狗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土，不耐烦地说道：“知道了。”

淑妃笑道：“皇上，李子这孩子年纪还小，这么短的时间里让他学会名家经典文章，是不是太急了些？”

皇帝大大咧咧地坐在淑妃身旁，伸出手将她揽入怀中，嘿嘿笑道：“我看别人家的孩子，不都是这么学的吗？”

李二狗白了皇帝一眼，气哼哼地从淑妃手里接过一个苹果，盘腿坐在地上啃了起来。

其时春色正好，御花园里绿意盎然。风忽然大了些，花瓣随风落下成雨。男人抱着女人看着一旁赌气的孩子，哈哈大笑。

四

“子曰：学而时习之，可以为师矣。”

“不对！”一棒砸下。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乐乎？”

“还是不对！”又一棒。

“子曰……我还没说呢你为什么打我！”李二狗捂着脑袋委屈地看着皇帝。

“老子打儿子需要理由吗？”皇帝一副很有理的样子。

“不背了！凭什么我得背这些东西！你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时候了！”李二狗气呼呼地把书一摔，往地上一躺，一副赖皮狗的样子。

“这叫家长检查孩子作业，我是你爹，检查你功课有什么不行的？”皇帝抠了抠鼻孔。

李二狗正想反驳，突然发现御书房里的灯光暗了一些。等他抬起眼皮，突然发现皇帝的身后凭空出现了一个拿着匕首的黑衣刺客，他正想说话，背心却一凉，一个尖锐的东西抵住了他的后背。

有两名刺客！

皇帝却仿佛什么都没有察觉到一般，依然百无聊赖地扣着鼻孔，估计心里正盘算着下一步怎么教导自己的这个智障儿子。

“皇上小心！”李二狗顾不上自己死活，大喊。

然而已经晚了，匕首已经超皇帝的后心刺下。

李二狗吓得闭上了眼睛。

忽然两声沉闷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李二狗睁开眼，发现皇帝安然无恙的坐在原地，只是气息有点乱。皇帝和李二狗中间的，是两具尸体。

“真以为老子天下第一是白给的？”皇帝气哼哼地说道。眼睛瞟向一脸崇拜的李二狗，沉稳说道：“没事，小意思，你先退下吧，我让护卫来收拾。”

待李二狗走后，皇帝呲牙咧嘴地揉了揉手腕，“妈的，要不是为了在儿子面前装这种世外高人，我才懒得用这么伤元气的方法解决这俩货色……”

砰！门一下子被踹开，皇帝吓了一跳。

“请皇上教我武功！”李二狗双膝跪地，眼神狂热。

五

皇帝自然会教，而且是毫无保留地教。

“我亲儿子我咋还不能教？”

习武是很苦的。

李二狗不怕苦。

从站桩练起，打拳压腿抻筋，鸡鸣时起，月至梢头则眠。皇帝一直陪在他身边，监督他练武，丝毫不让他有空闲。

终于皇帝急匆匆地出了院子，淑妃娘娘趁着空走了进来，用手帕疼惜地擦了擦李二狗的脸。

“我不累，姨娘。”李二狗笑了笑，然后问道：“姨娘，我来到这个地方也有一段日子了，可是为什么一个兄弟姐妹都没有？狗皇帝这么花心，那孩子不还得七八十个？”

淑妃笑了笑，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四周，说：“姨娘就告诉你一个人，别告诉别人啊。”

“皇上不是花心，他也是被逼的。”

“啊？”李二狗一头雾水。

“自古皇家都得多几个子嗣，以求这个天下有着足够的继承人。可是现如今的皇上是独苗，同时……他只有一个孩子。”淑妃犹豫了下，说道。

李二狗震惊道：“只有一个孩子……那么岂不是？”

淑妃微笑，“对，就是你。换言之……”

“你就是未来的太子。”

“你就是未来整个天下的主人。”

六

转眼间李二狗来到皇宫已经过去了一年有余。

六月十五。

李二狗在经历了一天的练功之后，筋疲力尽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然而就在他关上门的那一刻，一阵劲风从他的背后袭来，他下意识地转身格挡，抓住了来者的拳头。

有刺客！

李二狗习武已经半年有余，自然不是一年前手无缚鸡之力的乡间小厮。抓住拳头的他用空闲的那只手抓住了刺客的肩膀，正准备将他拉到身前，却没想到对方居然纹丝不动！

李二狗一咬牙，上路不行便攻下路，一记撩阴腿凶狠地踢出，直击对方下阴。

“你奶奶的腿的！李二狗！你要把你爹踢得断子绝孙不可吗！”皇帝呲牙咧嘴的声音传来，屋子里亮了起来，李二狗看见皇帝正一脸阴沉沉的坐在地上，双腿紧闭。

待到屋里有光后，屋里的一切呈现在他眼前。

淑妃正守着一桌佳肴，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然后捂嘴笑得弯下了腰。

李二狗一脸懵逼。

淑妃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劲，说道：“你父皇记得今天是你进宫的日子，你母亲难产致死，你哪里知道自己的生辰，于是皇上便把今日当成你的生日，让我做了一桌子菜，咱们三人一起庆贺一番。”

皇帝面色铁青的从地上爬起来，用力挤出一张笑脸，“不愧是我儿子，都能跟天下第一过一两招了。”

李二狗低头沉默了会儿，倔强说道：“谁是你儿子。”

皇帝跟没听见似的，扔给他一把刀：“这是你爹我送你的生日礼物，你现在都能跟我过一两招了，看来这把刀也不会埋没了。”

李二狗抓住刀，拔刀出鞘，银白色的刀光映在他的脸上，锋利无比。李二狗兴奋道：“好刀！”

“那是，天下第一挑的刀能差的了？”皇帝洋洋得意地把李二狗推到桌前，哈哈笑道：“儿子，咱们家开吃！”

桌上的菜肴快要被消灭了个精光，皇帝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对李二狗说道：“来，小兔崽子，许个愿望。”

正在疯狂往嘴里塞鸡腿的李二狗不知所措的看着皇帝。

皇帝喝的醉醺醺的，拍了李二狗的脑袋一下，“过生日都是要许愿的，皇上的儿子也不能有例外。”

说完他嘿嘿一笑，很臭屁道：“不过你是皇帝的儿子，自然得跟其他人不一样，你能许两个，别人只能许一个。”

李二狗好不容易将鸡腿咽下去，将信将疑地双手合十，大声喊道：“我李二狗要成为天下第一的大侠！”

皇帝一巴掌拍在李二狗的脑袋上：“许愿不能出声，要不就不灵了。”

李二狗很委屈地看了眼淑妃，后者微微一笑，示意他继续。

他看了看四周，许下了自己的第二个愿望。

第一个可以不灵，这第二个可一定得灵啊。他在心里暗暗说道。

七

宫里的气氛变得越来越诡异了。李二狗察觉到了这点。

刺客一茬接着一茬地袭击皇帝，虽然皇帝依然是战无不胜，然而最近的他已经明显露出了疲态。

淑妃娘娘依然和往常一样陪在皇帝身边，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李二狗突然发现淑妃娘娘的行踪有些诡异。

有一晚他起夜，看见淑妃似乎正在往外丢什么东西，扑棱棱的声音响起，那居然是只信鸽。

或许是给家里寄信？不知道为什么，李二狗没有问淑妃娘娘，更没有和皇帝说，只是明显的感觉到，三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微妙。

一日，李二狗正在御花园中练武，却见淑妃娘娘神色凝重地站在花园口，示意他过去。李二狗犹豫了一下走了过去，然后被她领进了一间屋子。

“姨娘，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李二狗疑惑道。

淑妃深吸了口气，盯着李二狗的眼睛，轻声说道：“你不是皇帝的儿子。”

平地起惊雷。

李二狗呆滞地看着淑妃，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淑妃叹道：“你的母亲和十几年前被皇帝临幸的是一对双胞胎，为了这个计划，我们这帮叛逆准备了十多年。”

“皇帝武功盖世，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能杀的了他。除非，这个人是他最不会防备的人。”淑妃给自己倒了碗茶水，“我自幼入宫，陪伴在皇帝身边十几年，却依然做不到这一点。但是你却可以，因为他以为你是他的亲生孩子。”

“当年他不是突然兽性大发才去侵犯了那名女子，是我在他的碗里下了药。事后为了掩护我，两名一品官员被杀，其中一家还被满门抄斩，这才平息下这件事。”

“皇帝根本不会有孩子，我们的御医线人传达给我们的这条最重要的消息，是一切计划的根源。既然他不会有我们便给他造一个出来：一个流落在外的孩子，偏偏母亲还是和自己曾经见过的女子长得一样，任谁也不会怀疑这个孩子究竟是不是自己的孩子不是吗？”淑妃微笑。

“你们为什么这么做？”李二狗沉默片刻，开口说道。

“他不死，这天下迟早要死。”淑妃咬牙切齿，“自幼登上皇位，却无心政事，颁布的那几道孩子气般的法令让天下民不聊生，后来沉迷武学放任朝堂不管，满朝文武不知所措。官员蝇营狗苟，军队持强凌弱，看这天下，哪里还有个天下的样子！”

“李子，你不是自幼想当大侠吗？杀了皇上，你就能名扬天下，而且如今满朝文武已经都知道了你的存在，只要你杀了皇上，你就是下一任的皇帝！”

李二狗低头不语，许久他抬起头，一言不发的走向门口。

淑妃看着他，就这样放任他离开，似乎并不担心他将计划透露给皇上。十几年的计划，把天下算计在内，一个孩子的选择，似乎并不重要。

她抿了口茶水，说道：“如今御林军已经在皇宫外集结，十几年可以给他凭空造出一个儿子，也能策反他身边的所有人。”

李二狗突然停下，终于张口：“姨娘，你们叛贼……都管他不叫昏君叫皇上的吗？”

淑妃一愣，茶杯摔在地上摔了个粉碎，她也没有管，怔怔地看着窗外的那片御花园。

八

李二狗回到屋里，呆呆地看着屋里的一切。

他当然知道皇帝是个昏君，但是同样的，他当然知道自己下不了手。

去你妈的大侠。

他想了很久很久，似乎下了什么决定，拿起那把皇帝送给他的刀，走向了皇帝的寝宫。

暴雨欲来风满城。

淑妃身着素白的大袍，走进了寝宫。

天气阴沉的紧，寝宫里出乎意料的没有灯光，侍女们也被遣散一空，偌大的宫殿里只剩下躺在宽大龙椅上的男人。

“皇上，臣妾有罪。”淑妃跪地长揖。

“何罪？”皇帝的声音阴沉而压抑。

“臣妾私通叛逆，策反将军，以求刺杀陛下，如今大军已至宫外，只等一炷香后，便要杀入宫来。”淑妃的声音冷静而平淡。

“那你是来谢罪，然后让朕杀死的？”皇帝挑了挑眉。

淑妃站起身子，“不是，臣妾是来陪您，一道去死的。”

皇帝抚掌大笑，他脚尖一点，身形突兀的出现在淑妃身前，紧紧将她拥入怀中。

“爱妃辛苦了。”他的眼神终于变得温柔起来。

“皇上，你不死，这天下没法活。”淑妃柔声道，“可是臣妾还是舍不得您，于是便只能在黄泉路陪您了。”

皇帝抱住淑妃走向龙椅，两人一同坐下。

他摸了摸龙椅的扶手，叹道：“当年三公九卿助我登基时我还只是个孩子，如今却是最后一次摸这个椅子了。”

“都说皇帝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可是朕自幼便是皇帝，没有见过父母没有兄弟姐妹，临死，连个亲生的孩子也没有。这样的一生，怎么能算幸福？”

“我知道自己不是个好皇帝，政事那些我不喜欢也不擅长，除了习武我一无是处。刚登基那会儿，我想当一个好皇帝，可是颁布的几道法令却惹得天下大乱民不聊生，自那以后，我便丢了这个念头，一心做我想做的事。”

淑妃不说话，只是静静地听。

“等到我习武到了天下第一，却又发现这个世界上没什么事情是我想做的了。直到后来我找了我真正想做的事情。”皇帝露出孩子一样的微笑，“我想当个爹，我想有个家。”

“所以就算李子不是我孩子也没关系，我说我是他爹，我就是他爹。”

九

李二狗气喘吁吁地跑进寝宫的时候，已经下起了大雨。

他看见皇帝和淑妃依偎在一起，目光柔和地看着他。

“皇上……有人要来杀你！”他大喊。

皇帝没有丝毫意外，他轻声说道：“朕该死。”

“朕不死，天下始终有怨气。”

“朕不死，天下就无法恢复太平景象。”

“这是朕登基以来一意孤行的代价，朕无怨气。”

他看向李子，目光骤然一凛：“李子，杀了朕！”

李二狗大哭：“我不！”

然而由不得他反抗，刀突然自己从鞘中飞了出来，皇帝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他的身边，将刀捅入自己腹中。

他的嘴角开始流出鲜血，身体瘫软在地上，李二狗慌张地将他搂在怀里，眼泪止不住的流出。

“我一开始想让你接替我当上皇帝，治理这个天下。可后来想了想，身为父亲就该支持你去做你喜欢做的事。”

“那日你许愿你想当个大侠，爹今日便把这个愿望变现！杀了狗皇帝的男人，还当不了大侠？”皇帝咧嘴笑道。

“我不会当爹，总是偷偷跑去别人家学，看人家孩子学了四书五经我便让你背，看人家家孩子许愿我便让你许两个，看人家在儿子面前逞能我就在你面前表演神功。爹不会当爹，你不要怨我。”

李二狗已说不出话，只是点头。

“你要走，不要在这宫里留，这地方压抑死了，你要当一个自由的侠客，自己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皇帝的声音越来越弱。

“那日我许了两个愿望，你可知第二个是什么？”李二狗抽噎道。

“我想一直在这个家里啊！”他放声大哭，“爹！你不要死！”

然而怀里的男人已经停止了呼吸，再也听不到自己儿子的哭喊。他微笑着，似乎听到了那声久等了很长时间的“爹”，似乎回到了春天三个人都在的御花园里，似乎想起了儿子的那记撩阴腿，似乎看见了终于自由的喜悦。

突然，一根箭矢射入宫中，紧接着是一支又一支。

淑妃蹲下摸了摸男人的脸，大踏步地拥抱向箭雨。

“你要听你爹的话，好好活下去。”这是她人生中的最后一句话。

至死她都没有喊过一次那个男人昏君。

李二狗所处的位置有根石柱，石柱后的他安然无恙，他哭泣着将皇帝和淑妃的身体摆好，抹了把眼泪，悄然出宫。

疾风骤雨，断壁残垣，满园春色复又生。

人不在。

十

三年后。

天下豪杰齐聚松阳山，为了新一届的天下第一拼的头破血流。

有一籍籍无名的少年异军突起，败尽在场所有英雄好汉，留下一句话，飘然离去。

“你们这帮垃圾，打不过老子，连儿子都打不过。一群人瞎争个屁！”

此后江湖上便流传起“新一届的天下第一把天下豪杰骂成连他儿子都不如的鼠辈”这样的传言，都说这新的天下第一比上一代的狗皇帝还可恶，非得要天下诛杀他不可。

少年却没功夫在意这些事情，他离开后来到了皇宫。

被叛贼扶持上位的傀儡假皇帝正战战巍巍的在那人的剑下批改着奏章。

“我跟我爹一样，不会这些拐弯抹角的政事，你擅长你来干。但是要是万一哪天我在民间听到了一句骂你的话，哼哼。”李二狗把刚刚拿到手的天下第一牌子往桌子上一拍，“真当老子的天下第一是白给的？”

假皇帝汗如雨下。

李二狗看他批改看得腻烦了，翻身跃上了大殿屋顶，这里是整座皇宫的最高处，可以看到很远。

他盘腿坐下，看着脚下的河山，咧嘴一笑，将手枕在头下睡起觉来。

他会过他想要的生活。

也会以自己的方式守护这个他爹没有守护好的天下。

夕阳西下，古钟悠然。

又是一年春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