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岁月静好的周末下午 。你瘫在沙发上玩手机刷到了猫咪视频，突然想摸一摸自己家的猫。但家里遍寻不获。猫爬架、衣柜、窗台……一个影子都没有。正疑惑间，你听到了细细碎碎的水流声。顺着声音看去，卫生间的门留了一道窄窄的缝，而你心心念念的猫主子正趴在马桶的圈上，头俯得很低。听到你的声音，它抬头，对视，舔了舔嘴。你才意识到，它刚刚在喝马桶水。你一边想起来，它前不久刚用这张嘴亲昵地舔过你的手指尖……一边疑惑：尊贵的猫主子，为什么要喝马桶里的水？猫咪喝马桶水的情况，并不少见。（图/Youtube）
一种普遍的说法是，猫咪觉得“马桶里的水是流动的，很新鲜”。即便你只在网上看几个猫咪喝马桶水的视频，也能发现它们喝水时的马桶水是静止的。所以，猫咪因为“喜欢喝流动水而喝马桶水”的解释并不成立。《兽医行为学杂志》发表过一篇文章，专门研究了猫咪对于流动水和静止水的偏好情况。他们把9只健康的成年猫随机分成“喝流动水组”和“喝静止水组”，次日再将组别对调换另一种水源，重复两次。结果发现，流动水源的平均饮水量（115.44毫升）虽然确实高于静止水源（109.83毫升），但不构成统计学差异。粗略算下来差值只有5毫升左右[1]。并且，猫咪的偏好属于“流水静水，各有所爱”。比如3号猫咪对流动水的饮用量几乎是静止水的1.9倍；而8号猫咪对静止水的饮用量是流动水的2.3倍。9只猫中有4只偏好静止水，3只偏好流动水，2只两者喝得差不多[1]。
确实有的猫偏爱流动水，但这只是“因猫而异”，不代表所有猫。（图/Youtube）
但是“猫咪觉得‘马桶里的水是流动的，很新鲜’”的后半句话，可能是对的。请注意，是“猫咪觉得马桶里的水新鲜”。它要它觉得，不要你觉得。实际上，即便你自认为做到了勤换水，已经很新鲜，也可能没有新鲜到猫咪的“心趴”上。虽然普遍推荐每天或每12小时给猫咪换一次水，但根据瑞典的一项客观记录，4只猫中每三天换一次水的那3只猫的平均饮水量为每天33.8克，每天换一次水的那1只猫的平均饮水量为22.6克。文献中，有人认为有的猫可能就是更喜欢喝旧水[2]。不过，实际上家养猫咪通常喜欢在离食物较远的地方喝水[3]。野外的猫咪就喜欢在不同的地方喝水和进食[4]。这可能是它们的一种自然本能[2]。但是，很多家庭并不会把食盆和水盆放得距离很远。在一项关于里斯本医院对养猫家庭的调查问卷中，八成以上的人没有把食物和水源分开，大部分养猫人会使用“食盆水盆一体”的投喂器[5]。而且，绝大部分单猫家庭有且仅有这一处给猫咪的水源[5]。这样可能让猫一直默默嫌弃，一旦能进卫生间，看到其中有远离食物的水源，它们就抓紧机会，不喝不归。实际上美国兽医执业委员会的兽医学博士建议，最好给猫咪提供远离食物的多处水源[4]。其实猫咪不从水盆里喝水的情况很常见。根据“皇家宠物食品”做过的调查问卷，发现近60%的猫（每天或偶尔）从其他水源饮水，例如喷壶、花盆或人类的盘子[3]。能到户外的猫咪中，约一半会从池塘、水坑或花盆中饮水[3]。实际上，活动不受限制猫明显更喜欢室外的饮水点，而不是家里的水盆。但大概大部分猫咪没有机会出门户外活动——比如里斯本医院的调查中，67.7%的猫不能出门——猫咪只能从家里寻找更满意的水源[5]。马桶水是其中之一，如果你养过猫，大概率也经历过猫咪从你没盖盖子的杯子里喝水的经历。
猫咪会想办法“从多处水源饮水”，其中就包括你敞开的水杯。（图/Youtube）
除了远离食物，猫咪可能觉得它新找到的这个水源——马桶——总体上的饮水环境更好。根据前面提到的里斯本医院的调查结果显示，约40%的家庭会把猫水盆放在嘈杂会被打搅的区域、甚至靠近噪音设备，比如洗衣机洗碗机[3]。而猫咪的听觉范围很广，对声音很敏感，突然出现的噪音会让它们感觉恐惧、被威胁，会对正常的行为造成干扰[6][7]。试想，如果此时你的洗碗机正在哐当哐当地运作，而烦躁的猫咪不想接近洗碗机下的水盆，那么它自然而然地很可能试图在其他地方觅水，于是来到了卫生间马桶前。在你看来，马桶脏得很；但猫猫却觉得：“好诶！这里又远离食物又安静！！”上面都是真喝的情况。还有一种场景，是你看到你家猫伏在马桶沿上，头埋得低低的，你就以为你家猫在喝。（图/pixbay）
很多人养猫不让猫进卫生间。所以一旦它们可以趁你不备悄悄溜进去，那这就像是一个新世界的大门，会立刻开启它们的探索行为。在一个研究猫咪探索行为的论文中，研究者分别探究了在原环境（T1）、新加了没有气味的木箱（T2）和新加了有老鼠气味的木箱（T3）三个环境下，猫咪的行为差异[9]。结果发现，无论箱子有没有气味，只要这个新的箱子出现了，猫咪就会对它展现出诸多探索行为，即T2和T3相比T1明显出现了许多探索行为，里面就有嗅闻行为，包括嗅闻箱子和嗅闻地面[9]。且所需的嗅闻时间不短，T2需要平均将近30秒，T3平均近20秒；且嗅的范围很广泛，除了箱子把地面也嗅一遍[9]。如果卫生间对猫主子来说是个相对陌生的环境，那么很可能它溜进去后会仔仔细细嗅一遍——包括马桶，全方位地。恰在此时，被你撞见它撅屁股，头低垂的倩影。
猫咪一种典型的“探索行为”就是用鼻子嗅，且需要嗅得很仔细。（图/Youtube）
而这种悄悄溜进卫生间的探索行为，更可能发生在那些“更外向”的猫身上。是的，猫咪也有不同的性格特征，其中一项性格因素是“外向性”，具有外向性特质的猫表现出好奇、爱探究、聪明、有创造力等等特点。而外向性比较高的猫，更可能需要额外的刺激和更复杂的环境来避免无聊。那么如果它被关在卫生间外太久了，免不了对这个未完全开发的大陆进行一番仔细探索[10]。不过这也说明，如果你家猫老是偷偷溜进卫生间嗅马桶或喝马桶水，有可能它很聪明。（希望这能安慰到你）。如果想尽量避免猫喝马桶水，可以反过来从每种可能性入手，给猫猫找替代方案。比如，准备多个水盆，全都放在远离食物的安静之处；还要定期用逗猫棒给他们分散些注意力，以及关好卫生间的门。不过哪天一个不小心让猫主子溜进卫生间，你也拿它没办法。虽然很膈应，但是也不必大惊小怪。因为舔你的猫咪在喝马桶水之前，早就已经用舌头舔过全身了，包括屁股。猫会用舌头清洁全身，舔着舔着就把脚翘了起来。（图/Youtube）
[1]Pachel, C., & Neilson, J. (2010). Comparison of feline water consumption between still and flowing water sources: a pilot study. Journal of Veterinary Behavior, 5(3), 130-133.[2]：Alipourmazandarani, F. (2021). Water consumption of cats (Felis catus).[3]Handl, S., & Fritz, J. (2018). The water requirements and drinking habits of cats. Vet Focus, 28(3).[4]Rodan, I. Meeting the Environmental Needs of Indoor Cats.[5]Alho, A. M., Pontes, J., & Pomba, C. (2016). Guardians' knowledge and husbandry practices of feline environmental enrichment. Journal of applied animal welfare science, 19(2), 115-125.[6]Stella, J. L., & Croney, C. C. (2016). Environmental aspects of domestic cat care and management: implications for cat welfare. The Scientific World Journal, 2016(1), 6296315.[7]Ellis, S. L., Rodan, I., Carney, H. C., Heath, S., Rochlitz, I., Shearburn, L. D., ... & Westropp, J. L. (2013). AAFP and ISFM feline environmental needs guidelines. Journal of feline medicine and surgery, 15(3), 219-230.[8]Eagan, B. H., Gordon, E., & Fraser, D. (2021). The effect of animal shelter sound on cat behaviour and welfare. Animal Welfare, 30(4), 431-440.[9]Machado, J. C., & Genaro, G. (2014). Influence of olfactory enrichment on the exploratory behaviour of captive‐housed domestic cats. Australian veterinary journal, 92(12), 492-498.[10]Litchfield, C. A., Quinton, G., Tindle, H., Chiera, B., Kikillus, K. H., & Roetman, P. (2017). The ‘Feline Five’: An exploration of personality in pet cats (Felis catus). PloS one, 12(8), e018345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