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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蛮终结后开启的未必是文明,叙利亚大概率会是下一个阿富汗

码头青年  · 公众号  · 杂志  · 2024-12-09 11:50

正文

太快了!存在半个多世纪的阿萨德政权,在不到两周的时间里轰然倒塌。这是今年以来继孟加拉国哈西娜政府之后,第二个被推翻的独裁政权。事实再次证明,一个失去民心的政权,无论表面上多么强大,其垮台往往比人们预想的更加迅速。

昨天,叙利亚总统阿萨德正式宣布辞去总统职务,选择和平移交权力。随即,俄罗斯媒体报道称,阿萨德和他的家人已抵达莫斯科,获得俄罗斯政府的庇护。这样的结局不令人意外,但过程的迅速与戏剧性,仍让人感慨万分。

讽刺的是,阿萨德在担任总统的最后一天还签署了一项“军心工程”:第28号立法令。这项法令基于2003年的兵役法,决定将士兵的薪资增加50%,从每月15元人民币提高到22.5元(按黑市汇率计算)。

然而,这一“下血本”的举措并未成功稳住军队的士气和忠诚。

在不到11天的战争中,号称精锐的叙利亚政府军面对反对派武装几乎毫无抵抗。许多战斗甚至在未开一枪的情况下就结束了。政府军大规模撤退,拱手让出了对首都大马士革的控制权。

而反对派武装却展现出截然不同的状态。在网络上流传的一些视频中,反对派武装骑着中国产的摩托车,背着冲锋枪,轰隆作响地驶向首都。这样的画面,与政府军的狼狈溃败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军方的离心离德、民众的冷漠反感,使得曾以95%的支持率“高票连任”的阿萨德政权不堪一击。

1

叙利亚内战是二战以后最具破坏性和复杂性的冲突之一。

“阿拉伯之C”(也叫“颜色革命”)之前的叙利亚,尽管表面上一片祥和,但实际上矛盾早已深藏。

自20世纪中期独立以来,这片土地经历了一系列政变和动荡,最终在1970年迎来了哈菲兹·阿萨德的统治。他通过军事政变上台,并建立了一个高度集权的威权国家,将权力牢牢控制在家族和复兴党的手中。从那时起,叙利亚就进入了一个表面平静但内核紧张的时代。

2000年代以来的开放政策,给叙利亚带来了一定的经济增长,城市中的精英阶层通过私有化进程获得了丰厚的财富。然而,这种增长并未惠及大部分普通民众,尤其是贫困的农村地区。尽管叙利亚政府试图以教育普及率和部分基础设施建设作为执政合法性的证明,但这些努力未能改变社会中日益扩大的贫富差距。

作为一个由少数派阿拉维派穆斯林主导的政权,阿萨德家族并未获得叙利亚逊尼派多数人口的真正支持,但通过与苏联(后为俄罗斯)的外交和军事合作,他们得以维持统治。

阿萨德家族的统治核心依赖于复兴党,这个党派对叙利亚社会拥有绝对的控制权,其他党派和政治活动几乎完全被禁止。

政府监控每一个角落,异议分子的命运常常是监禁、酷刑甚至流亡。政府的全面监控让人们害怕因无意间的一句话或行为被举报,邻里之间甚至充满猜忌。

阿萨德政权试图在文化和教育上加强对意识形态的灌输,学校课程和媒体内容被严格控制,以塑造对复兴党和阿萨德家族的忠诚。然而,表面的秩序并不能掩盖真实的社会矛盾。宗派分化、经济不平等和社会压抑在地表下涌动,干柴满地,只欠一场风和一个导火索。

当2011年“阿拉伯之C”的风暴席卷整个中东时,这些潜在的问题迅速被激化,叙利亚的稳定也随之崩溃。

2011年初,受埃及、突尼斯等地抗议浪潮的影响,叙利亚民众走上街头,要求政治改革和扩大自由。然而,阿萨德政权以武力镇压抗议者,导致局势迅速升级为武装冲突。反对派在政府镇压下形成了多个武装组织,包括自由叙利亚军(FSA)和伊斯兰主义势力。

随着冲突升级,外部势力介入让这场内战逐步国际化。伊朗和俄罗斯支持阿萨德政权,提供军事、经济和政治援助;而美国、沙特、土耳其等国则支持反政府武装。此外,极端组织“伊斯兰国”(ISIS)的崛起进一步加剧了叙利亚的混乱,使这场内战成为全球反恐的焦点之一。

在内战的高峰期,叙利亚几乎成为一片废墟。大量城镇被摧毁,包括历史文化名城阿勒颇、霍姆斯和拉卡。战争导致超过50万人丧生,超过1200万人流离失所——这一数字几乎是叙利亚总人口的一半。大批难民逃往邻国,甚至穿越地中海进入欧洲,引发了全球范围的难民危机。截至2023年,欧洲共接收了约600万叙利亚难民。

内战对叙利亚社会结构造成毁灭性影响。战争期间,叙利亚的GDP缩水超过70%,货币贬值幅度惊人,大多数叙利亚民众陷入贫困。

阿萨德政权在俄罗斯和伊朗的支持下曾多次取得战场优势,但俄乌战争爆发后,俄罗斯的资源被大量分散,无法继续提供大规模的军事援助,阿萨德政权失去了重要的外部支柱,内外交困之下,最终一败涂地。

2

以色列这一年多以来对中东地区各种恐怖势力的打击,也显著削弱了叙利亚政府的军事能力和控制力。

叙利亚阿萨德政权长期威胁以色列的生存,因此在叙利亚此番局势异常混乱之际,以色列直接出兵占领了部分叙利亚领土。

据以色列媒体周日报道,以色列军队已经占领了叙利亚赫尔蒙山。这是自第四次中东战争以来,以色列地面部队首次公开进入叙利亚领土。

赫尔蒙山位于缓冲区内,属于联合国的责任范围。山顶上设有联合国基地,负责监视叙利亚境内的戈兰高地。

以军方正加大对叙利亚的打击力度,瞄准武器库、防空系统等一切可能对“以色列”构成“未来威胁”的东西。

以色列和叙利亚之间的戈兰高地长期存在领土争端,阿萨德政权的垮台可能让以色列在这一地区的实际控制权得到巩固。但叙利亚的政权更迭可能导致新一波难民潮,部分难民可能向戈兰高地方向迁移,对以色列构成非传统安全挑战。

不管怎么样,以色列人是乐意看到阿萨德政权的垮台的。

以色列总理内塔尼亚胡说:“这次叙利亚阿萨德政权垮台,是我们对阿萨德的主要支持者真主党,和伊朗采取强力行动的直接结果。这引发了所有想要摆脱这种暴政和压迫的人的连锁反应。

当然,这为以色列国创造了新的、非常重要的机会。但它也并非没有风险。

我们的首要任务是保护我们的边境。近 50 年来,该地区一直受 1974 年《部队隔离协议》设立的缓冲区管辖。该协议已经破裂,叙利亚士兵已经放弃了他们的阵地。

昨天,我与国防部长一起并在内阁的全力支持下,指示以色列国防军夺取缓冲区及其附近的战略阵地。我们不会允许任何敌对势力在我国边境建立立足点。”

当然,美国人也乐见阿萨德倒台。

阿萨德政权倒台后,拜登发表演讲,指出这四年来美国从外交、军事、严厉制裁等多方面打击阿萨德政权,其倒台也是美国政府努力的结果。拜登政府对结束阿萨德政权功勋卓著,叙利亚人民应该感谢他。

不过,特朗普并不想美国介入叙利亚的这个烂摊子。正在巴黎的他,通过社交平台说:“对于穆斯林世界的内斗,既不站边,更不能参与。他们始终是要打来打去的。如果你一踏足进去,他们就会调转枪口一起来打你。”

对于叙利亚的情况,特朗普是有足够认知的。

2017年,阿桑奇爆料称,特朗普和中央情报局在叙利亚问题上陷入了激烈的争斗。阿桑奇透露,中央情报局的首要任务——也是其最大的预算项目——是推翻巴沙尔·阿萨德。

然而,特朗普决定反抗中央情报局并拒绝其推翻阿萨德的计划,从而引发了两者之间的冲突。

3

叙利亚人在打生打死,但是国内网友更多是吃瓜。

 

去年9月,阿萨德和夫人一同前往杭州灵隐寺祈福参观,还走了好久没有打开的正门。结果,不到一年,阿萨德政权便倒台了。


昨天,微博话题#灵隐寺#冲上热搜第一。


很多网友忍不住调侃起了灵隐寺的“灵验”。网友们纷纷留言表示,“灵隐寺太灵了,改天一定要去还愿。”还有人提议,“国际政客可以考虑把灵隐寺列为‘特别观察点’。”


“中国不干涉别国内政,中国的神佛也是。”网友的这个调侃,还被胡锡进放进帖文里。


也许灵隐寺的大门真的不能随便开,没有那个命的话,是扛不起的。不过,去一下灵隐寺倒也没大的坏处,至少他们一家子的命是保住了。



有人认为叙利亚阿萨德政权的垮台对中国会产生很大影响,但实际来看,这种影响相对有限。尽管国际局势的连锁反应不可避免,但地理和战略距离的遥远,决定了对中国的直接冲击并不显著。


中国虽然与叙利亚拥有战略伙伴关系,但是也仅限于经贸关系,不像俄罗斯伊朗那样在叙利亚有军事基地或顾问团。作为长期支持阿萨德政权的盟友,这两国在这一局势中将面临更大的外交和地缘战略压力。尤其是伊朗,它很快就会成为下一个被直接针对的目标。


公开资料显示,中国积极参与叙利亚的石油工业,中石油与叙利亚国家石油公司和荷兰一家石油公司还结成投资叙利亚石油开发财团的合资伙伴。


中国还帮助叙利亚建造了一些基础设施项目,例如纺织厂和体育场。中国在叙利亚还拥有一个水力发电站和一个橡胶轮胎工厂。


与伊朗和俄罗斯不同,中国在叙利亚内战中并未直接支持阿萨德政权重新获得对叙利亚的控制。不过中国也为叙利亚提供了实质性支持,多次否决了联合国的制裁决议。


中国和叙利亚友好是有历史原因的。


叙利亚是1971年在联合国推动恢复北京在联合国席位的提案国之一,并因此受到历届中国政府的赞赏。


上海外国语大学中东研究所教授刘中民,在去年阿萨德访华期间,曾在《环球时报》上撰文,赞扬叙利亚“在涉及中国核心利益的问题上坚定支持中国”。


“1956年中叙建交以来,中国长期支持叙利亚的民族独立事业。特别是2011年‘阿拉伯之春’以来,叙利亚的生存与发展受到前所未有的考验,中国则为叙利亚提供了巨大的政治、经济和外交支持。”


值得一提的是,多名中国专家在预测叙利亚局势时,一如既往地稳定发挥,继续充当了反向风向标的作用。比如著名的被打脸专家金灿荣教授就说,叙利亚政府军只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只要不慌,稳住局面应该没问题。


周二晚,央视新闻播发了现任宁夏大学阿拉伯学院(中国阿拉伯国家研究院)院长李绍先的分析,称“有俄罗斯和伊朗,叙利亚反政府武装推翻叙政府可能性不大”。


在每次重大国际事件发生时,从伊拉克到最近的美国大选,中国这些“专家”总是如此误导民众,不知道是水平问题,还是其他原因。


4


再谈谈叙利亚变天之后,叙利亚未来局势走向。


看了一些媒体报道,尤其是不少政治犯这次被解救出来,他们出狱后的表现,让人唏嘘。


这些关在监狱几十年的人,和社会脱节太久。他们中有的人以为这次是萨达姆打过来了,还有人问是不是推翻了老阿萨德。要知道,阿萨德的父亲已于2000年去世。可见他们被关了多久,信息又是如何闭塞。


还看了几个视频,从中也可以看出叙利亚未来的一丝端倪。


一些前政府官员,被反政府武装在城市大街上公开用乱枪处决;还有比较搞笑的,反政府武装在抓到政府军士兵后,要求他承认梅西是SB和C罗才是英雄;一些民众冲进总统府拿走了大量财物,和当年萨达姆倒台后如出一辙;阿萨德的雕像,被几个孩子当众撒尿。另外,巴沙尔的私家车库里的大量豪车也被曝光,里面到处都是法拉利、保时捷等名车。


当一个强力政府倒台之后,这个国家会出现一段时期的权力真空。在此期间,各方势力为了争夺权力,一定会杀个头破血流。这种情况,在伊拉克、埃及、利比亚等国家,都已经出现过。在同是穆斯林世界的叙利亚,大概也不会例外。


叙利亚的叛军是多股势力的联合,其实就是一堆极端原教旨派恐怖组织聚集为一支人马。


在叛军中,发挥决定性作用的一支,叫做沙姆解放组织,简称HTS。HTS主张建立一个以经书为基础的统治体系,用严格的宗教体系来管理叙利亚,并不断扩张,最终实现伊斯兰国。


HTS是美国官方认证的恐怖组织,始建于2011年,当时是基地组织的一个分支,ISIS领导人巴格达迪曾直接参与创建。2016年,因战略分歧,该组织与基地组织分道扬镳,并在2017年与其余几个逊尼派极端组织正式创建HTS萨姆解放组织。


领导反对派武装的主要领袖阿布·穆罕默德·贾拉尼(Abu Mohammed al-Jolani),今年42岁。在他的军队闪电夺取阿勒颇后,他向逊尼派发布法令,下令保护基督徒和什叶派,并要求他的部下不要实施报复。



“在未来的叙利亚,我们相信多元化是我们的优势,而不是劣势。”他说。目前还不清楚贾拉尼的转变在多大程度上是真的。这种在未夺取政权前的好听话,很多国家人民都不陌生。


不过,目前ISIS的各类人员包括高级指挥官都被从监狱释放,已经可以不用再对未来的政权抱有过多幻想了。


现实和网络一样,只有极端才能凝聚战斗力。不极端打不赢,极端统治不长久,这是死循环。


其实从阿萨德他爸开始,叙利亚就已经高度世俗化了,是中东最世俗化的国家之一。鲜为人知的是,叙利亚还有数量不菲的基督徒,这在中东其他穆斯林国家是很难想象的。


现在世俗的阿萨德政府被推翻了,很多人叫好。当然,阿萨德对叙利亚人民犯下太多罪行,流亡这样的结局,是他应得的。但是一个类似阿富汗塔列班的政权如果执掌叙利亚,那对于叙利亚人来说,等于才出虎穴,又入狼窝,没有最惨,只有更惨。尤其对于叙利亚的基督徒们来说,他们要么改变信仰,要么人头落地。


茉莉花GM后,中东没有一个国家的新政权比旧政权更好,无一例外更加动荡、贫穷和专制。


暴民的民主,比独裁者的专制还要黑暗。


历史曾反复证明,一个野蛮政权只有被文明征服若干年,才有望开出文明之花。否则,权力争夺往往会陷入“丛林法则”,弱肉强食成为主旋律,最极端最暴力的力量可能再次上台,历史的轮回又会再次开启。


历史也一再警示,一个野蛮被终结后,并不意味着开启的必定是文明,尤其是在没有最黑只有更黑的历史垃圾时段。


警惕啊,来之不易的人类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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