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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游戏侵权诉讼中的“NPC”(2):阵法

知识产权那点事  · 公众号  · 知识产权  · 2017-08-29 20: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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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磊:那些游戏侵权诉讼中的“NPC”(1):地图

可以看出,目前游戏侵权案件特点已逐渐从初期的“全部抄袭”进化到“精细抄袭”,技巧越发高级、精确,直指22种游戏类型的核心玩法部分。本次,我们再来说说“阵法”的抄袭。


一、阵法的意义:阵法对于哪些游戏最重要

“阵法”的含义如题,即指排兵布阵之方法,应该看到,游戏类型的不同,“阵法”的意义亦不同。

1
沙盘类战略游戏

对于沙盘战略游戏而言,阵法是其核心设计。不像格斗游戏的拳拳到肉的“击打感”的苛刻要求,也不像MOBA游戏强调人物技能之间的平衡与技能释放,沙盘战略游戏的目标群体显然是军事迷或者历史迷、数据控,舍弃“击打快感”,寻求更高级的数据之美与战略之美。

2、战棋类
仙侠类团战

仙侠类RPG游戏的核心玩法强调英雄养成和策略战斗、其中阵法也是必不可少的一个元素。一般而言,这类游戏的阵法为“九宫格”形式,所谓各种炫酷的阵法无非是九宫格内的各种排列组合。

3
战旗类

战棋类游戏主要指回合制、每轮按照地图中显示的格子行走,像下棋一样。此类游戏中,可以选择的位置显然不限于九宫格,阵法亦是其核心玩法:每次地图标亮哪些部分,实际上都是设计者的“套路”。


二、阵法的本质

(一)外在

1
题材

(1)八阵图、五芒星、六芒星、八卦图、魔法封印、结界……

现在阵法的题材无非是“东方风格”与“西洋风格”,东方风格即借鉴中国古代八阵图、八卦图等,以“玄学”来故弄玄虚、增加逼格;西方风格即借鉴五芒星、六芒星、魔法封印、结界等概念。当然,在游戏设计中,一般会注意回避一些涉及黑魔法或者黑巫术之类的阵法设计,以免构成不良的社会影响。总体而言,上述的阵法,无论是其名称,还是其设计,都是属于共有题材,独创性的空间较小。

(2)与传统军事阵法的关系

(正经的蛇阵)

(嗯,不画出蛇完全看不出的蛇阵…)

《孙膑兵法》系统完整地总结出十大阵法,按《孙膑兵法.十阵第十六》记载:“凡阵有十:有方阵,有圆阵,有疏阵,有数阵,有椎形阵,有雁形阵,有钩形阵,有玄疑阵,有火阵,有水阵。”

据宋王应麟《小学绀珠·卷九·制度类·八陈》的记载,八阵又有下列说法:洞当、中黄、龙腾、鸟飞、折冲、虎翼、握机、连衡等。

《封神演义》第六十八回的十阵记载如下:一字长蛇阵、二龙出水阵、三山月儿阵、四门斗底阵、五虎巴山阵、六甲迷魂阵、七纵七擒阵、八卦阴阳子母阵、九宫八卦阵、十代明王阵,同时《封神演义》记载的还有十绝阵,即天绝阵、地烈阵、化血阵、红水阵、风吼阵、寒冰阵、烈火阵、金光阵、落魂阵及红砂阵。

《薛家将》中,其十阵则演绎为:一字长蛇阵,二龙出水阵,天地三才阵,四门兜底阵,五虎群羊阵,六丁六甲阵,七星北斗阵,八门金锁阵,九子连环阵,十面埋伏阵。其中所述十种阵法可相互转化,变化无穷:攻打一字长蛇阵的头或尾,另一头转过来,形成二龙出水阵。中间向前,形成天地三才阵。两头回撤,形成四门兜底阵,互相穿插,变成五虎群羊阵。然后按照六丁六甲排列,即六丁六甲阵。随后一半拉成线(可随意变化),一半如同四门兜底阵一般,即七星北斗阵。环绕一圈,按八卦阵布阵,留八个出口,变成方形,即八门金锁阵。按九宫排列,每格兵将穿插,逐渐如同一体,互相交穿,即九子连环阵。通过各种暗器陷阱使敌军疲惫即为十面埋伏阵。

虽然我们说东方题材类的阵法多是参考中国古代兵法、尤其是诸葛亮的八阵图,但是应该说明,这完全是两回事!如上面的两图,虽然都是“蛇阵”,但完全是两个东西,所以说:在涉及阵法的侵权中,单单想以“公有题材、公有元素”来进行抗辩是不够的,因为人家名字与具体表达完全是两回事儿。

2
布局:思想属性

对于阵法,其保护的核心是两块:第一个为可视的布局,一般作为美术作品来保护,第二个为布局的思想和数值设定,一般以文字作品的形式进行保护。

(二)内在

1
数值设定

阵法目前多用文字作品保护,即用“文字白描”的方式固定一种“布局方式”和“一堆数据设定”,所以其文字作品基本为对各种数值的描述。这种保护方式的问题在于:作为文字作品几乎无思想性而言,就是就是数据的堆砌,而“数据”保护的核心是游戏设计的“算法”。

“数值设定”对于各种游戏的意义都是重大的,而对于涉及阵法的游戏类型意义更加明显。举个小栗子:

战斗力是角色间博弈综合能力的体现,分为“显示战力”、“真实战力”多种,在单对单下有一定指导意义。显示战斗力(Combat score)作为角色实力的参考,特点是固定评分,没有照顾到公式中衰减、增益效果。真实战斗力(Fighting Capacity)是战力的真实写照,多用在内部作为重要的参考尺衡。在很多游戏中两者就是相同的存在,真实战斗力会受到玩家操作,先手判定,团战等差异化的影响,是重要的参照标的。

平衡(Balance)属性并非固定收益,会随着进程变化而不断变化,敏感度受对抗属性差值影响。例1,战斗公式:攻击^2/(攻击+防御)下,攻击=防御时,攻击和防御性价比相等;例2,公式:伤害=单次伤害*伤害频率下,总伤害=100时,+10攻击和+10%攻速相等。

生命值即Hp,生存属性,HP<=0“死亡”,进、脱战缓恢至满,是玩家生存能力的体现,重要的PK参数。游戏的获取途径参看产出表,生命值是游戏战斗体验的重要参数,一般需先确定战斗感受再调整产出。生命值产出数值、百分比两种,有当前值和最大值之分,受生命恢复速率影响。 属性设计分为设计意图和数值兜底两种概念,设计意图可影响数值投放。但是不要体现在公式当中,例如你可以期望暴击不要超过30%,但是不要在数值上写超过30%按30%计算,要用投放去控制。

【游戏数值策划属性篇(一):关于属性设计的几点思考,游资网,http://www.gameres.com/456880.html,发布时间: 2015-9-2 15:34】

如此看来,“算法”明显属于思想范畴,难以获得著作权保护。问题出现了:著作权法保护思想的表达,不保护思想本身。那么,“表达”成什么样子才算“有效”的表达,而不是“思想的文字版”呢?这是考验每一个游戏公司法务的问题:如何使用作品类型来保护“游戏设定”。——对于游戏数值设定抄袭问题,下次会有专门论述。

2
阵法之间的相生相克关系

这个问题适宜用“文字作品”形式固定,但本质也是企图使用文字作品来固定“一种关系或多种关系”。如此,问题出现了:文字作品保护的是“故事的过程”,还是“关系”?如果是“关系”(不是指人物关系,而是单纯的阵法之间的制衡关系),那么就很可能被“撕开文字作品的外衣”,而暴露为“思想”。


三、阵法的版权性

文字作品保护的弊病

1
文字描述的有限性

上面已谈及,对于阵法而言,布局、数值设定是本质。而布局为“思想”、数值设定的可版权性存疑,而且以描述的方式堆砌数据,“文字作品”无必要的思想性。

2
借鉴:保护布局——布线图

既然保护的本质是“布局、位置关系”,那么最为接近的客体是布线图,然而著作权法对于布线图的保护范围很窄,限于“复制”。

如在(2007)沪一中民五(知)初字第380号案中,法院认为:“对于原告所主张的有关版图著作权问题,本院认为,涉讼版图系元器件位置图,是印刷线路板设计图(一般包括元器件位置图、原始布线图和电子制版图)中的一种,它主要标明了多个电子元器件(集成电路、电阻、电容等)的排列和安放位置,在两被告未能提供证据证明同行业中其他公司的主板、呼梯板和操纵盘板的元器件位置图与原告主张享有著作权的元器件位置图相同的情况下,原告的元器件位置图(主板版图BL2000-STB-V2、操纵盘板版图BL2000-CZB-V2、呼梯板版图BL2000-HAH-A3)应作为我国著作权法第三条规定的图形作品受到法律保护,任何人未经许可,不得以印刷、复印、拓印、翻拍等复制形式使用上述图纸。但是,被告四极正公司按照图纸制作被控侵权主板、呼梯板和操纵盘板的行为,是生产工业产品的行为,并不属于著作权法意义上的复制行为,故原告关于两被告制作主板、呼梯板和操纵盘板是对其元器件位置图的复制行为且构成著作权侵权的诉称意见,缺乏法律依据,本院不予支持。

在原告上海迪比特实业有限公司诉被告上海百联集团股份有限公司、被告摩托罗拉(中国)电子有限公司案((2002)沪二中民五(知)初字第132号),法院亦认为:“关于第一个争议焦点,印刷线路板设计图是否属于著作权法保护的客体,本院认为,根据著作权法规定,工程设计图、产品设计图、地图、示意图等图形作品都属于著作权法保护的作品。图形作品是指为施工、生产绘制的工程设计图、产品设计图等作品。印刷线路板设计图一般包括元器件位置图、原始布线图和电子制版图。元器件位置图主要标明元器件的安放位置;始布线图是体现元器件之间电气连接关系的布局和布线;电子制版图,也称Gerber文档或生产图纸,主要提供给印刷线路板公司生产印刷线路板之用。因此,印刷线路板设计图属于图形作品,应受著作权法保护,他人未经著作权人许可,不得复制、发行印刷线路板设计图。……综上所述,印刷线路板设计图属于图形作品,应受著作权法保护,他人未经著作权人许可,不得复制、发行印刷线路板设计图。印刷线路板本身属于一种具有实用功能的工业产品,已经超出了文学、艺术和科学作品的保护范围,因此不属于著作权法保护的客体。被告摩托罗拉公司按照印刷线路板设计图生产印刷线路板的行为,是生产工业产品的行为,而不属于著作权法意义上的复制行为。”

由此可以看出, 除非是“物理意义上的完全复制”才可以获得保护,而对于游戏阵法而言,其表现出来的线条和位置关系与布线图不是一个数量级的,即便是100%借鉴了阵法设计,也难谓复制。如此,以美术作品或者文字作品来保护阵法,效果而言都无法做到深及到“数值设定”。当然,在司法判例中亦有支持这种保护方式的,可以看出,“表达”尺度拿捏异常重要,这需要优秀的法务人员来掌握,说浅了会导致边界过于泛化,说深了又会暴露为“保护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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