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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木 | 我的三任领导:隐忍、缠斗、乞怜(三)

新侨  · 公众号  ·  · 2017-06-06 20:46

正文

乔木原创,点击上面  新侨  关注。


这个系列的第一篇发出后,大象公会的核心黄章晋兄,文后留言并朋友圈转评:“精彩,期待下期”。第二篇发出后,大学同行群里,一老师评论:“有些人,在隐忍中消耗生命,在缠斗中找到存在,在乞怜中彻底堕落”。

 

我不发议论,就是叙事。虽然用的是我所讲授的新闻写作基于事实的手法,但文体是虚构写作(fiction),用的是文学的白描,只是人和事都有生活原型。就像文学中的“我”,不一定是作者本人;而“他们”,则有大学里很多政工干部、行政官员的影子。

 

前两位X、Y一般不管言论、写作,只是干涉讲座、会议、出访等活动,主要是不准假、谈话劝阻。因为Y时间长了和我熟悉,以领导、大哥、过来人的身份,采取综合套路,包括吃吃喝喝、肉体拦截、动之以家人情,都采用过。我称之为纠结缠斗,斗而不破。

 

第三位领导Z,和前两位风格完全不同。不光管活动,也管我的言论。成天盯着我的微博、公号,又主动加了我的微信,经常善意地私信、电话、或见面说,这个不妥,那个会惹麻烦,这个涉及到学校和教育部,最好删了。

 

我的所有言论都经过痛苦的自我审查,遵从法律和道德。发出来、发不出来后,又有网管的审查。他像我女儿的身高,却以父亲般的身份,有时又有夫妻间谈话的不快,让我充分感受到家庭般的关心。

 

Z比我年轻,和他谈话,我一定要俯身恭听,不是因为他的个子,而是对领导的尊敬重视。他是从办公楼里校监察处长的位置,调到学院当书记的。这种正处级之间的平调,我不知道是淡出权力中心,还是转一圈,加点基层历练,继续高升。

 

我和他之前没有接触,他来了之后和我多次谈心,有些了解。Z大学是学数学的,分配到学校后,做行政管理,工作努力,仕途顺利,很早就提了副处、正处。他说其实和我有过两次接触,一次是2011年的海淀区人大代表选举,他是记票的总负责人。由于很多人“另选他人”写的是我的名字,夜里12点截止后,他们统计到凌晨4点多才有结果,外边还站着许多我的学生支持者。

 

第二次,我想起来了,是他主持某年的校教代会-工代会大会,在某项表决时,我是唯一举手反对的,他让我陈述反对理由,遂有印象。

 

那次开会私下讨论时,许多教工代表对工作报告、人选有意见。别的比较复杂,难以一致,有一个工会里的“劳动仲裁委员会”,许多人觉得人员构成不合理,商量着表决时反对。

 

我们学校一直在进步,教工代表过去是不开会,后来是开会,鼓掌一致通过。现在各项表决时,同意、反对、弃权,大庭广众下,分别举手。

 

该这项表决时,举手同意的人,照例很多。主持人说反对的请举手,我按约定毫不犹豫地高举单手。但是很快发现,我跑得太快了,就像早泄的小马驹,大部队没跟上。可是我要是缩回手,举而不坚,那就是更丢脸的阳痿。没办法,只有硬挺。

 

想必主持人,也就是Z,很诧异,让我站起陈述反对理由。我说劳动仲裁,应该劳方、资方都有人,比例适当。现在7个人选中,5个是资方任命的坐办公室的处长、主任,只有两个是教学一线的,还一个是任命的院长,另一个才是普通老师。真有纠纷仲裁,至少从形式和比例上,资方的人太多。

 

Z回应说,我们社会主义国家,劳动人民当家作主,教职工都是学校的主人,哪有什么劳方、资方?说的我心不服口服。估计他初中的社会发展简史、高中的政治经济学,一定学得很好。以后学数学、工作,全靠那点底子。认知不同,以后的谈话,节奏可想而知

 

不过他的脾气很好,作为主管,经常和我沟通。有时谈话不快,他还多次说一起吃饭聊聊。约了几次,我不能不给面子,某晚在眉州东坡酒楼,两人终于坐到一起。他说我的言论还得注意,我说我的言论都是合乎法律和道德的。他说还有国情和我体制内的身份,现在大小环境不同,请多理解配合他的工作。吃人嘴短,我酒后答应了。

 

一起出来他买单,没要发票,实心请人。

 

那时我还是传播研究中心主任,负责新闻研究生培养、科研、学术交流等,有一些项目,偶尔组织个会议、安排个讲座什么的。当时舌尖上的中国火了,微博更火。我想组织个“微博上的中国”研讨会,要用学校代管的我自己的项目费,Z不同意,也不容许在学校开。

 

后来我联系了个朋友的公司,有会议室,他也愿意结交专家学者,可以管个茶歇、晚宴。在和校内外的参会者邮件、手机联系中,有人愿意来,有人答应了,没几天又反悔。一来二去,Z不知怎么知道了。有一天,他从一楼的办公室,来到我二楼的办公室,笑着站在我身边。我从电脑抬起头,伸伸腰,坐着和他一般高,问:什么事?

 

他语气温和,但态度明确,说兵器大楼那个会不能开。我说那是校外,管得着吗?他说你是用学校的名义组织的吧?我说这是一个公司组织的,我只是其中的参会人员。他说不管怎么说,你还是学校的人,不能参会。另外你在学校安排的那个关于网络问题的讲座,也请想办法取消。

 

会没开成,本地的好说。外地的木然教授,也是体制内学者,已经买了不能退的机票。他很不理解,说你们学校怎么这样?安排好的讲座取消,这机票怎么办?他要在网上说说这事。Z知道后说,可以预付讲座费抵他的机票,欢迎他以后来,但请他务必不要炒作此事。

 

想起了另外一次。媒体人周筱赟由于经常网络爆料,监督慈善公益事业,得了一个《京华时报》的什么年度奖。他之前在中山大学做过驻校项目的上课记者,在其他高校也做过“网络爆料中的新闻专业主义”讲座,所以我顺便请他来讲讲。

 

和Z搭档的院长,后来升了副校长,也就是我在第二篇中提到的,从自由主义的学者转变为反自由的官员的典型,知道讲座的事后,让我取消了周的讲座,希望他不要网络炒作,我们用讲座费抵他的两晚住宿和市内车马费。

 

大学没有强拆、上访,也有这方面的费用。

 

2014年6-7月,我应日本国际交流基金会,也就是北京日本文化中心的邀请,访日一个月,考察日本的文化、教育、媒体。这不是什么特高课组织,而是在北京公开合法的机构,这些年来中国许多官员、学者接受过邀请。我校的一座日本学研究大楼、日常的运营、日方专家的费用,都是由他们出。同样的访问项目,去年我的一个同事也参加了。可是到我这,人品又出问题了。

 

我给Z请假报备,附上邀请信、详细的日程安排。他不表态,说要开会研究,先征求下面没有实权,相当于原来教研室主任的系主任的意见。他们开会的结果是,不予批准,但可以暑假去,这就和学校没关系了。

 

问题是再有一周就放假,现在已经停课,我的考试也安排好了,很多老师就是这个时间出访、旅游、探亲的。我也是照此和日方商定日程,机票、签证都有时效。日本人多地小,政客天天换,把国家管理的乱七八糟,但日本人安排这些活动非常精细,每天几点见什么人、去哪儿,都一丝不苟,要是突然取消一周的安排,严重的失礼。

 

给他们说清原委、留下材料后,我还是去了。没几天,日方北京办事处和我联系的中国秘书,发来邮件,说Z和人事处的一名小青年,来他们办公室调查我,问了很多情况。可一切都是简单透明,他给打印了邀请信、项目介绍、本次考察的详细日程安排,他们拿走了。

 

这些材料我早就给Z提供了。这不就是外调吗?印象中只有文革才有啊?

 

那晚眉州东坡Z请饭,他说原来在校监察处多轻松,学校也没有什么苍蝇老虎可打,就是传达文件、看看材料,到点坐班车就走。来到学院,头绪繁杂,每个教授都有脾气个性,特别是我,事太多,还都不好说。

 

他住回龙观,经常赶不上班车,回家很晚,顾不上孩子。我也有孩子,能不能也像那些教外语的,熟练工种,上上课就行,多陪陪老婆孩子,少惹事,少说话。不光对我好,也算理解支持他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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