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圣经》里有一句话:“心灵固然愿意,肉体却软弱了”。人在很多时候都控制不了自己,这大约是所有人的原罪。
以前我认识一对夫妻,他们出双入对,有同样的政治观点和同样的生活态度,每当他们在一起,总是手牵着手,丈夫说话,妻子就看着他微笑,两人偶尔对视,时间至少是3秒,谁都能看出那种相爱是真诚的。大家都以为他们会这样一直好下去,恩恩爱爱,生儿育女,柴米油盐。他们自己也这样以为。
后来妻子毫无征兆地在一次旅行途中突然爱上另一个人,无法自拨。他们和平分开后,我和丈夫一方有过一次谈话。
他告诉我,事情发生后,某天半夜醒来,看见太太一个人蜷缩在客厅冰冷的地上哭到整个人变形,绝望地对他说:”怎么办啊,我是爱他,可我对你的感情也并没有消失……”
“那一刻我对她的恨意全部消失了。只能说我们俩都运气不好,她刚好在那时候没能控制住自己。友好分手吧,毕竟那是我爱过的人,不要让彼此太难看。”他说。
一生太长,谁都会有软弱的时候,需要别人谅解。一生太短,苦苦纠缠,倒不如一别两宽。
真的,谁也不知道,我们轻飘飘的灵魂,会不会在哪一天误入哪一个歧途。如果有那么一天,但愿我们都能得到彼此的怜悯,好好说再见。
那么,为了这些不可预知的可能,我们现在就该把手握紧一点,趁着心中有爱,积蓄面对一切的力量。
2
回看元宵节晚上林忆莲在歌手节目的表演,她翻唱张惠妹《我最亲爱的》。她肌肤雪白,眼神似水,声音又温暖又软和。
这首歌,张惠妹的原唱版本是致郁版。歌词中女主角无奈自怜,唱着退而求其次的妥协,甚至有一些些乞求余爱的意味:像朋友一样?像亲人一样?倒不如江湖两相忘,可是却忘不了……那种情绪经历过的自然懂,懂了的,都会感觉刺痛。
而林忆莲的这个版本是治愈版,五十岁女人的歌声里,忘却的痛已经留在以往的岁月,剩下的爱变成一揽圆润开朗的臂弯,她伸出手来就是清澈温柔的安慰,有强大的女性力量。
谭晶听得捂住胸口,李维嘉在镜头前毫不掩饰哭脸,仿佛一腔眼泪终于有了安放的地方。
如果有一天我们分开后又再见,但愿我们都是治愈版中的主角。
我们仍然互相关心,可以互相取暖,要亲一下,那就亲一下,亲完转身,各自天涯。鹦鹉洲上芳草萋萋,谁都不要当心怀不甘的前任。
3
其实说再见也并非是容易的选择。两人一起消磨的时间长了,不知不觉地就会皮连着皮,骨肉交错。那条相连的纽带毕竟由做爱所造,切割终归是难以忍受的疼痛。
我一个好朋友,父亲年轻时是政府公务员,后来辞职下海做生意,不顺利亏了钱欠下债,悄悄丢下老婆和几个还小的孩子,不知所踪。吃饭要钱,上学要钱,债主讨债,朋友每天做完作业后和母亲一起做手工到深夜赚几毛钱,第二天一早又起床贩面包卖早餐,运气好卖掉了能赚几块钱,运气不好的话,一家人就得吃几天面包。
艰苦生活过了好些年,好不容易刚刚缓过点气,生病没办法再自己过的父亲突然回家找妻儿了。朋友说,其实那时候母亲大可不理睬父亲,孩子已经长大,都站在母亲这边,但母亲什么都没问,什么都不说,送丈夫去医院,筹钱治疗,每天家里医院两头跑照顾他,该干吗干吗,就好像丈夫只是出了个长差回来。
朋友的父母亲我都认识,一对看起来相亲相爱的慈祥老人,母亲尤其好看,皮光肉滑,没有脾气,人显得比实际年龄年轻多了,随和爱笑,望着她时,我自己也会不禁想要愉快微笑。
我好奇了:“难道你母亲心里就没有一点恨吗?”朋友突然泪流满面:“或许没有,只是直到现在,每次我们两母子提到往事,都还会一起哭。”
听到这里,我想我能明白这个故事里的所有奥秘。原谅与宽容既是对爱人的救赎,也是与自己的讲和。这是两人最终和睦平静作伴到老的路径之一,可以有,但伤口肯定在,偶尔揭开,还是会流血。
所以,作为会犯错的人,如果我们能够相看两不厌地一直相处,我们就都要明白,肯定是对方给予了或多或少的原谅与宽容,而留下伤口自己处理。我们未必能医治好这些伤口,但是我们应该学习尽量再不要去重复触碰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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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从来不容易,相处不易,分别也不易,而且一生中我们会遇到很多人,我们可能不知道最爱的那一个几时出现,因为变化才是永恒的不变。
我总是在变,你也总是在变,要怎么样才能把两个人的相处变成最恒久的安定与快乐?
陈淑芬写来纪念张国荣的歌《烟花烫》里面有句歌词:“给我个信仰,永把当年情不忘。”这句是吃透人性的真理,没有信仰,爱难以为继。我敢说,连恨都难以为继。
且让我们用最大努力,把最初的爱意当作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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