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巴黎的一个刘姓华人被警察枪杀。作为旅欧华裔,这样的消息让我震惊、愤怒。冷静下来之后,认真思考,这桩悲剧为什么会发生在他的身上?
毋庸置疑,警察有执法失误的地方,但死者自己也并非完全没有责任。他酗酒,且酒后经常情绪失控,说话声音很大,惊扰邻居,几次被邻居投诉到警局,算是有前科的人。
也许有人觉得,发发酒疯闹一闹,没什么大不了。我深受其害过,特别知道这种行为有多讨厌。
我老家的邻居里,有个青年,平时人很和气,话不多,热情好客。
但是,他却是地地道道的酒后无德。
他经常半夜三更,喝得五迷三道,踉踉跄跄回来,在门口高声大嗓呼叫家人开门。家人动作慢一点,他就把门拍得咚咚响,骂骂咧咧满口脏话。
若是心情不好,他会去敲邻居的门,不管多晚。有婴儿的家庭,总是提心吊胆,怕孩子半夜被惊吓。
家里人更是头疼,因为他喝完酒想聊天,回到家,不是拽起家人硬听他口齿不清地说说说,就是扯着嗓子轮番给亲戚打电话。
若是稍有不顺,他随手便砸。电话、窗玻璃、电脑、电饭锅、手机,什么碍眼砸什么。他酗酒,三天两头喝。每喝醉一次,家人邻居亲戚跟着遭殃,一宿一宿地睡不好。
酒醒以后,他又是那个和善的男人。只是在醉酒以后,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那时候我还年轻,只暗暗发誓,喝酒的男人一定不能嫁。后来慢慢明白,应该是控制不了自己情绪的男人不能嫁。
巴黎被杀的刘姓男人,如果不是酒后控制不住自己,频频扰民,也不会最终导致命丧他乡。
强者控制情绪,弱者被情绪控制。总是被情绪左右的人,生活中就像埋着一个定时炸弹,总有爆炸的危险。
上次回国,听人说起我的堂嫂:
“她真是贤惠得很。你堂兄一不高兴,又是骂又是砸东西,她一直忍耐着,跟着他不离不弃。”
我忽然心生悲哀,决定去看看她。十年没见,上一次见面,她还是我现在这个年纪。
我的堂兄,平常对媳妇也还算好,一口一个“老婆”地喊,很亲切的样子,但就是大男子主义严重、脾气暴。堂嫂一句话说得不好,他就冲她吼,甚至拳脚相向。
我曾几次看到,堂嫂的身上有淤青。最厉害的一次,是眼角。她的眼睛肿了十来天,才消下去。
我曾经问过她,有没有想过离婚,她叹了口气:
“离啥啊离。你堂兄人不坏,就是脾气不好。凑合着过吧,都半辈子了。”
十年了,她的生活完全没有变化。他们还住在那所小公寓里。堂兄还是脾气暴躁。堂嫂还是戴着她的近视眼镜忙活着。
除了她过早地显得苍老以外,一切,都没有变。
她又忍辱负重了十年。她的婆婆、街坊邻居都说她是好女人。当然她们也知道,她过得并不好。
她把我让到客厅里破旧的沙发上坐下,给我沏上一杯茶,从头到脚打量了我一番:
“啧啧,瞧你美的,还跟二十岁的姑娘似的,皮肤还这么好。我老咯,头发都有白的了。”
堂嫂也是上过高中的人,但是毕业后,便不曾再读书,倒是织毛衣的时候飞针走线,速度了得。
自从嫁了人,她毕生的精力,都放在了当个贤妻良母上。可惜遇到个暴脾气的老公,导致半生悲剧。
我们聊了很多,她也羡慕外面的世界,羡慕别人被老公宠爱。她说,二十年来,她无数次想过离婚,但是,又一次次偃旗息鼓,放弃了自己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