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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班相亲走亲戚,我在游戏里学当中国人

新周刊  · 公众号  · 杂志  · 2025-01-25 09:00

正文













中国式生活,怎么为游戏提供了如此多的话题和灵感?


作者 | 梅珍里
编辑 | 詹腾宇
题图 | 《小敏家》



反映中国式生活的游戏,总会在岁末年初时迎来一次小型井喷。


2024年初,对话类游戏《决战拜年之巅》爆火,大批玩家在游戏中与AI亲戚们激情过招,在“相亲相爱一家人”群聊里舌战群儒。而今年玩家又开始在《走亲戚模拟器》里体验中国式走亲戚的刺激,还在《中国式相亲》里感受被人从头到脚审视评判的流程。

 

而在近几年,像《中国式家长》《中国式网游》等作品也已经出现在游戏市场上。


从《中国式加班》到《中国式网游》,从《中国式家长》到《中国式相亲》,“中国式游戏”,俨然成了一条特殊的游戏赛道。


中国式生活,
成为中国式游戏


小时候玩中国式网游,被中国式家长责骂;长大了去中国式加班,抽空中国式相亲……这些“中国式”后面的后缀组成了无数人的人生,形成了独属于我们的专属记忆。人们能在游戏的细节中寻找到童年的痕迹,也能在支付房租、投递简历等游戏障碍里体会到现实生活的心酸。

 

这类中国式游戏,不少属于养成类或模拟类游戏的范畴,玩家需要在游戏中培养特定的对象,把握他们的人生走向,在固定的轨道和范式里尽量做到最好。


(图/《模拟人生4》)


在同样为沙盒类养成游戏的《模拟人生》里,玩家几乎可以不受任何血缘和地缘关系限制,自由探索自己的人生。没有人会对你选择什么样的职业指手画脚,也没有人会指责你不结婚生子。你可以靠在酒吧弹琴驻场为生,也可以成为一名神秘的特工,或者写作者。

 

如果说《模拟人生》是理想人生的乌托邦,那么一系列被冠以“中国式”前缀的游戏则是现实主义的真实写照:它们框定在一种固定的、特殊的语境中,种种设定都有强烈的本土化色彩,更接地气。亲戚的嘘寒问暖、隐形的同侪压力、在每一个人生节点碰到的实际困难与黑色幽默,都是中国式游戏的重要组成要素。

 

作为一款模仿父母养育子女教育过程的游戏,推出时曾经引爆社会话题的《中国式家长》可以说是不少中国家长“鸡娃”的镜子,它以并不复杂的设计启发了人们对复杂的成长问题的思考——这样一条出生在普通家庭,努力用功学习,考上重点中学和大学的标准化道路,以及“父母满意就好”的观念。


(图/《中国式家长》)


游戏必须安排好主角的每日行程,让其在规定时间内掌握技能,提升各科的属性,否则就会落后于人,降低父母的满意度。但也要注意不能都安排学习,不然心理压力过大,主角可能会产生自卑、抑郁、暴躁等心理问题。

 

当主角的人生走向下一个阶段,资历还会随着代际更迭,作为家族与文化资本传承给下一代。想要真正实现阶层的跃迁,可能需要好几代人的努力——正向的、缓慢的、长期的积累。


(图/《中国式家长》)


而《中国式加班》,则侧重于呈现近些年国内求职和职场环境的乱象。


玩家要扮演一名刚刚大学毕业的应届生,在求职市场上因学历过高而被螺丝厂招聘人员拒绝,投递了一段时间简历后还是找不到工作,无奈每月倒贴800元去一家公司“带薪上班”,安慰自己“先学技能也总是好的”。谁料到几个月后公司倒闭,玩家能获得的价值最高的东西只是从公司顺走的一台电脑。

 

玩家重新求职,收到疑似传销公司的“无责任底薪”的高薪工作邀请,同时面对网络贷款风险。在经历了这些考验之后,机缘巧合下,玩家主角可能会走上当保安的道路。虽然看上去少走了几十年弯路,但当看到游戏页面右下角的任务剩余时间还剩下1979周时,还是打消了不少游戏的耐心。


《中国式加班》的游戏创作者在分享做这款游戏的感受时,回忆自己在读书时曾沉迷《三国志》和《文明》系列,许多时候玩到深夜,“后来参加工作, 和大多数社畜一样, 每天累得跟狗一样, 回家就只想躺着休息, 连打开电脑玩一把游戏的兴趣都没有了。”

 

普通人的一生,过程无非是上学、上班、结婚、生子,而《模拟人生》则致力于告诉普通人,人生拥有各种可能性,去活得像个丰富多彩的人,主要任务是体验和享受当下,而不是照着既定路线走完一生。而中国式游戏则把玩家拉回生活,告诉玩家:离开童话,面对现实吧。毕竟老去的父母和月底的房租账单,都在那里等待着你。


(图/《中国式加班》)


人生也不过是一场游戏

除了刻画重要的人生环节,游戏制作者还把过年困境做成了游戏——过年走亲戚这一与过关打怪无异的集体记忆,也成为中国式游戏不可忽视的素材。
  
“买房了吗?”“什么时候结婚?”“什么时候生孩子?”《决战拜年之巅》《走亲戚大作战》把和亲戚的唇枪舌战作为了游戏的主要任务。游戏开局没多久,二大爷和大姑妈的一连串追问接踵而至,一时间让人分不清这究竟是游戏还是现实。

(图/《决战拜年之巅》)

和AI生成文本的对话类游戏《决战拜年之巅》相比,虽然提炼出了二次元、学渣等容易被亲戚们议论和不满的属性,但从整体上看,《走亲戚大作战》的人物特性、选项和结局走向都很有限。

比如当游戏里的二伯催促玩家找对象时,如果玩家选择“晒出纸牌人”的选项,二伯会被手机里的纸片人角色震撼到,最后哑口无言离开。但是现实中的亲戚拷问,很难可能因为几句头铁、抖机灵的反驳就画上句点。

虽然点出了过年几乎一定会遇见的困境,但现实生活的难度,还是比游戏中高上不少。

(图/《走亲戚大作战》)

《中国式家长》里也对过年给红包的习俗进行了刻画。

现在与其说收红包是一种习俗,不如说它是一门结合了心理博弈和金钱战术的社交艺术:既要推托,显示出应有的客气,不能让人觉得拜金;又要最终把钱揣进口袋,不能吃亏,像极了我们在社会行走的愿望,总之是在装与不装之间,达到一种微妙的平衡。
 
(图/《中国式家长》)

面对亲戚的过度关心和任务式的走亲访友,对于部分年轻人来说,过年逐渐成了一种人情上的负担。因此,中国式过年也成为了游戏中被调侃的素材和对象。而这恰好切中了现代人的苦于过年的社会心理。原本应讲求团圆的聚会,变味成了打着关心旗号的说教和打探。此时此刻,游戏成了一个情绪的宣泄口:碍于面子和辈分没法宣之于口的情绪,在游戏中可以毫无顾忌地吐露甚至回怼。

现实中唯唯诺诺的年轻人,在游戏里对各种压力重拳出击。
 

(图/《决战拜年之巅》)


各式各样的中国式游戏从不同的切面和角度反映了中国式人生的常见境遇,而当这些游戏走向故事终点,结局或圆满,或迷茫。但即便未来仍然处于未知的状态,也可以发现,原先困扰人们的那些催促和询问,并不会在生活中留下多少痕迹。

当日历翻过,一些话语终将会随风飘散,而大多数曾经困扰自己的旁人也只会成为自己生活中的NPC,无法对任务主线产生具体的影响。

真正掌握游戏手柄,能改变游戏(以及人生)走向的,永远都是玩家自己。

我们可以试着问问自己:回到中国式生活的命题本身,如果能把这一切都当成一场重在体验的游戏,而不是叠加许多沉重的意义,是否会轻松一些?



校对:遇见;运营:嘻嘻;排版:佐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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