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长你好:
感谢有这样一个窗口,让沉默寡言、偶尔烦闷不堪的我有了纾解的途径。
好像逃离成为我不断出走的原由,自小以来我向来是顺从家长的意愿,从没想过自己会一而再、再而三地离开,甚至不惜与他们争吵不休,左右辗转,从中国到东南亚再到欧洲。
为什么逃离?
也许是因为我内心里逐渐萌生的波西米亚情怀与周遭的格格不入吧。我从没在任何的盛筵派对上开心过,当看到朋友们在肆意跳舞,或是在大快朵颐时谈笑风生,于我而言都像是在吵闹,我会努力地挤出笑容以便融入氛围,告诉他们我并不是异类。每当盛筵过后人群散尽,杯盘狼藉之时,我都会觉得不过如此。盛极必衰,所有事物都终将有个终结,我只是提早看到了结局罢。在这样悲观性情的支配下,我不断的逃离似乎很早就有了端倪。
不过我会在孤独中变得乐观起来,在与命运的角斗过程中,一次次的逃离都像是呐喊。
“我想去追逐真正向往的事情,就简简单单做自己喜欢的事。”我不停抹着脸颊上的眼泪,母亲正襟危坐在一旁不敢直视我,父亲则是站着叉腰憋气,看起来还是很生气。 “为什么你要退学,去那么远的地方,在马来西亚都读了一年,会计专业以后就业前景很好的。”母亲声音有些颤抖。“就是不想做不喜欢的事情。” 那时全家都陷入事业的低谷,坏消息也是接踵而来,不过也许是父母对我从小成长教育缺乏关照的缘故,他们默许了我任性的要求以当作弥补。
去意大利前,在机场,我与父母无言相视,最后我拖着沉重的行李箱,仿佛承载着我一辈子都偿还不清的债务,缓缓前行。候机时,母亲给我发了一条消息:“这是你选择的路,那么跪着也要走完。”他们一定在目送着我离去,后背的空气顿时变得无比凝重。对父母一直都有亏欠感,这感觉砥砺着、鞭策着我走下去。
“飘蓬,断梗/何去,何从/意义不大了/所踏足的土地便是家/有草莽的地方便有乡愁。”
之后写下了这些诗句。
“草莽”就指是父亲母亲。“踏足的土地”,也可以说是荒野吧,从来都是来自无垠,去向无踪。
来意大利的第一天,因为在米兰机场降落,那天恰好赶上全国罢工,所以托老师的忙,从米兰自驾开到锡耶纳,在杳无尽头的公路上开了将近五个小时,不过借由看到目光所及最璀璨的星空。
到锡耶纳已是半夜,肃立的城墙包围着整座城池,像是穿越回城邦时代,占地为国,以城墙划定领土。街道上有琥珀色的灯光,裹着房屋,氤氲不散。午夜还有人敲钟,回荡的钟声像是几百年来镇守疆土的士兵,古老而肃穆。果真是座历史名城,所处可见都是历史,霎时对意大利人肃然起敬。
“在亚斯奇亚诺小镇的一隅/能谈笑鸿儒间而莫觉天昏地暗/能在离别后掀起门帘时/感会那冷风快适和琥珀灯光迎面而来/感受到历史的余温/并恍然发现自己还迷离在现世人间烟火中。”
这些诗句描述的是初来乍到几天后的心情。在这里也逐渐结交了要好的朋友,不过对于人际关系的处理,我还是有些生疏了。有时候,真想穷尽人与人,人与自然的关系,然而有时候,又只想摆脱这样的纵横捭阖。
台长,你觉得我这样不断逃离,会有好的结局吗?我自己不知道,反正是好或坏我业已托时间证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