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情愿你是个贪婪的人丨周末读诗

读这首诗时，不由想起小时候，总在纠结这样一个问题：长大了是做宇航员好，还是做大侠好呢，或者做一名画家？不知天高地厚的年纪，才会常常拥有这样的烦恼，对人生的可能性拥有无边无际的想象。

诗人像是白日打了个盹儿，想象着别样的人生。做一名坏蛋吧，做尽天下坏事；做一个风流种，打情骂俏，拈花惹草；或者是做一个和尚，清水粗茶，打坐悟禅。诗人甚至将细节都想到了，要用阴冷的语气说话才更像坏蛋；风流种要有风流种的样子，即使游走在姑娘之间，也要温柔地和她们拉拉手、说说话；做和尚的话，一定要住在山上，自己打柴挑水，吃萝卜白菜。每一种生活都如此迷人，以至于让人变得贪婪起来，舍弃了任何一种都觉得遗憾。

可诗人已经不是孩子了，即便是一场白日梦，他心中也自有方圆：坏蛋也要遵循因果报应；风流种也只想满头白发只爱一个人；和尚偶尔也会放下佛祖，想一想家。受过凡俗教育的人，做起梦来，也带着凡俗人家的烟火气。

第一次读这首诗，是两周前。我心想，梦里可真好，我可以拥有任意一种人生。一周前，我的小姨抑郁症发作，在清晨用一根绳子结束了未满四十岁的生命。印象里，小姨还是个柔柔弱弱的姑娘，总是笑脸迎人，甚至从未大声说过话。她的突然离世，让全家陷入了巨大的悲伤和疑惑。按照世俗的标准，小姨的人生是成功的：体贴的老公，两个活泼的孩子，健康的父母以及小有成色的生意。作为亲戚中最富有的人，甚至没有人能够理解小姨。她是多么善解人意啊，她怎么舍得给原本幸福的家庭丢下一颗炸弹。她的条件明明可以支撑她做更多选择，她却偏偏选择最坏的那一个。离开之前，小姨曾说她已经别无选择了。

小姨，我不明白，为什么越长大，我们对世界的掌控能力越来越强，却认为选择越来越少。小姨，姥姥把嗓子都哭哑了，她也不明白为什么你拥有这么多，还是丝毫没有留恋。小姨，我情愿你做个贪婪的人，这样你是不是就会这个世界心存眷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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