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诺依曼和奥本海默在普林斯顿计算机前
冯·诺依曼在计算机工程的开创性工作是计算机产业的基础。所有的人都在受益。他牵头撰写的EDVAC报告定义了“冯·诺依曼”架构,后来IBM等所有其它计算机项目都以此为基础建造计算机。
EDVAC报告中最核心的概念是“存储程序(Stored Program)”,冯·诺依曼把这个概念的原创权公正无私地给予图灵。正像图灵专家、新西兰哲学家杰克·寇普兰(Jack Copeland)考证的冯·诺依曼生前向他的同事多次强调:计算机中那些没有被巴贝奇预见到的概念都应该归功于图灵。所谓存储程序就是通用图灵机。
有意思的是弗里曼·戴森的儿子乔治·戴森的一本以普林斯顿高等研究院研制最早的计算机为背景的书竟然以《图灵的大教堂》(Turing’s Cathedral)为题,而明显的主角是冯·诺依曼,图灵在普林斯顿不过是匆匆过客。
冯·诺依曼留下了无数的继承者。他的助手伯克斯(Burks)培养了第一位计算机科学的博士霍兰德(Holland),冯·诺依曼在细胞自动机和DNA的工作间接影响到霍兰德,他的博士论文发明了遗传算法,霍兰德的大弟子巴托尔(Barto)和巴托尔的大弟子萨顿(Sutton)发明了强化学习,强化学习被用在谷歌的AlphaGo击败了几乎所有围棋超级大师、被用在卡内基梅隆大学的Libratu赢得了德州扑克大赛。
冯·诺依曼的同样工作还影响了天才Wolfram,Wolfram一直在研究细胞自动机,他的副产品是数学软件Mathematica和搜素引擎Alpha。在Wolfram的《新科学》(A New Kind of Science)一书中,冯·诺依曼被提及12次,排名第二;排名第一的是图灵,被提及19次。
冯·诺依曼和经济学家摩根斯顿合作的《博弈论》让另一位数学天才纳什的心灵变得更美丽,助他获得1994年诺贝尔经济奖。他证明了两人零和游戏中存在minimax策略,这从某种意义上,是计算机下棋经典算法alpha-beta的前兆。丹奇格的线性规划单纯形算法也得益于冯·诺依曼的指教。
1955年冯·诺依曼被诊断出癌症,人们认为这和他参与曼哈顿项目受到核辐射有关。在病中,他接受了耶鲁大学西里曼讲座的邀请,但在讲座期间,他身体已经太虚弱了,没法到现场。他死时,讲稿也没有完稿,1958年在冯·诺依曼死后以《计算机与大脑》为名成书。商务印书馆1965年就出版了这书第一版的中译本,可惜翻译得有些粗糙,而且冯·诺依曼遗孀写的序言被莫名其妙地删除了。
这书从某种程度上预示了人工智能的发展路线。冯·诺依曼在不同场合,都高度评价了图灵机和麦卡洛-皮茨(McCulloch-Pitts)的神经网络。《计算机和大脑》的第一部分是“计算机”,第二部分是“大脑”,但冯·诺依曼没有把这两条路线对立,他认为这是解决同一问题的两种方法。这给当下的启示是:符号派和神经派应该互相倾听互相学习而不是掐架。另外,他们都应该学学计算理论。
Wolfram在2003年冯·诺依曼诞辰100年时撰文纪念,文章结尾处提到冯·诺依曼临终前告知他唯一的孩子玛琳娜(Marina),有一只大箱子,要在他死后50年时打开。到2007年2月8日,冯·诺依曼逝世50周年时,玛琳娜把自己的儿孙们聚集在一起,打开了这只箱子,令所有人失望的是这只箱子竟然不是冯·诺依曼的。Wolfram在当天的博客里谈及此事,但他猜测这只箱子可能和战时的秘密相关。
冯·诺依曼临终时,皈依了天主教,这出乎他所有亲近朋友们的意外,因为他被认为是不可知论者。但据为他提供临终关怀的神父说,信教并没有为冯·诺依曼提供任何慰籍或解脱,他对死亡仍然充满恐惧。
冯·诺依曼被引用最多的话是:“我们应该预测所有稳定的过程,控制不稳定的过程。”(All stable processes we shall predict. All unstable processes we shall control.)其实这并非是老冯的原话,而是弗里曼·戴森转述老冯1950年在普林斯顿的讲座的精神,那时他是多么自信啊。
本文转载自公众号乌镇智库(wuzhen-institut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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