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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李清浅 图|电影《亲爱的》
淙淙:
昨天是你的八岁生日。我们都没刻意提起,假装这是个很普通很平常的日子。我和你爸各自去上班,如常地说了“再见”。
然而到单位后,我却开始心神不宁,心底像是埋了无数根针,稍微触碰一下就会引起绵密的疼痛。
下班路上,经过报刊亭的时候,我不小心看到以前经常给你买的画报,它被挂在最显眼的地方,好像在提醒我,这世上一切都没变,什么都很好。
我拿起那份画报,终于还是放下了,买回去放到哪里呢,如若不小心被你爸看到,他又会自责了吧?何必再惹他伤心难过呢?
晚饭做的是虾肉小馄饨,哐哐剁馅的时候我大脑一片空白,包馄饨时我才猛然意识到,这是你最爱吃的。我这是干吗啊?我不应当做小馄饨的,这不是提醒你爸我其实在想你吗?然而你爸已经回来了,改做别的饭菜已经不可能了。
于是我们一起包了馄饨,又各自吃了一小碗,我吃了七个,你爸吃了八个。我们都没说话,谁也没有提你的名字。
这时候奶奶打来电话,奶奶说了很多无关痛痒的话,最后问我们,国庆是否要回去。爸爸说还没定呢,到时候再看。这时只听你奶奶说:你们两个都要好好的,好好照顾自己,我知道……
然后你奶奶哽咽了,电话断了,你爸失神地盯着地板。淙淙,原谅妈妈,妈妈忍不下去了,妈妈真的是太想你了,是妈妈先哭的,后来你爸也开始小声声呜咽。
淙淙,我们一直都很想你,而昨天,我们格外地想你。
今天是你走丢的第1352天,1352天以前,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日子,我和爸爸带你去游乐场,你一只手拉着我的手,一只手拉爸爸的手,还边走边让我们开飞机,那个阳光璀璨的清晨,我觉得我们一家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我们都没有想到,幸福会戛然而止。
到了游乐场,你要坐旋转木马。我去排队买票,爸爸则带你上厕所。我买完票,左等不见你们过来,右等不见你们过来,这时你爸跑来告诉我,你们两个同时进了厕所,他上完厕所,却不见你了。
我一下子傻了,迅速跑去服务中心广播你的名字。我和你爸,一个在服务中心等,一个四处焦急地找你,但半个小时后,依然没看到你的影子。
我们迅速给舅舅舅妈打了电话,翻遍整个游乐场,也没有找到你,还是舅舅想到要看监控,在搜寻很久之后,才在大门出口处看到你被一个中年男人抱走了,我们马上报了警,那时离你失踪有三个小时。
没有人知道你被抱去了哪里,我们在网上、QQ、微信里四处发布你走丢的消息,我们逢人打听,我们踏破派出所的门槛儿,却依然没有你半点消息。
那段日子,我们终日以泪洗面,虽然很焦急,但在我内心深处,却又心存一丝希望,我总觉得你会回来的,你能背出爸爸妈妈的电话号码,你能准确说出咱家的地址,如果遇到好心人,没准他会把你送回来,送到我们身边。
遗憾的是,快四年了,我们动用所有力量去找你,却依然没有你半点消息。
你走丢半年后,原本带你的奶奶一度住院,怕她触景生情,我们把她送回老家去了。最爱你的外婆,也因为过度思念和心脏病复发,于去年去世了。
爸爸和妈妈总觉得愧对她们,让她们这么大岁数一次次心碎。其实这几年,爸爸妈妈不太敢回家,怕看到爷爷奶奶憔悴的脸,怕看到姥爷姥姥绝望的眼神,更心疼他们故意隐忍不提你的名字。
你走后,妈妈就养成了二十四小时不关机的习惯,妈妈总感觉有一天电话响起,一个声音会对我说:妈妈,我是淙淙。
偶尔,我也会希望,你被一个善良的家庭领养了。他们一直想要个男孩儿,可是一直没有达成愿望,好不容易有了你,他们疼你,爱你、供你上学,渴望你成才。如果今生我们再也无缘相见(尽管内心深处,我一百个不愿意),只要你还幸福地健康地活在这个世上,你记得爸爸妈妈也好,不记得也好,爸爸妈妈都会感恩的。
淙淙,妈妈决定再生一个孩子了。在这之前,奶奶好几次小心翼翼地提出,都被爸爸妈妈愤怒地打断了。妈妈怎么可以背叛你?万一有了弟弟或者妹妹,妈妈没这么想你怎么办?妈妈把爱转移到妹妹身上怎么办?妈妈不再如此痛苦怎么办?
可是,宝贝,妈妈昨天改变主意了,爸爸妈妈可以一直等你,但是爷爷、奶奶、外公却不能一直活在无望的痛苦当中,就当是成全三位老人吧。
淙淙,我和爸爸永远不会放弃找你,我们会一直找你,也会一直等你。
淙淙,你到底在哪儿啊?你回来看看我们好不好?
无论你在哪里,请记得,爸爸妈妈永远爱你。
PS:大概一个月前,周女士在后台给我留言,讲了走丢的儿子的故事,还说自己终于下定决心再生一个宝宝。那一刻,我想到了电影《亲爱的》,当时因为心情沉重,我没能及时写下这篇文字,现在也不知道周女士怎么样了,只希望她可以早日找到淙淙,也祝她幸福。
作者:李清浅,一个喜欢写作、阅读、健身的5岁宝妈。即使生活给了我一地鸡毛,我也要把它扎成漂亮的鸡毛掸子。个人原创公号:李清浅(ID:wliqingqian)。微博@清浅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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