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者:riset、yew
原文:A few too many
在那些时常折磨人类的苦痛中,有一些是如此不起眼,但发作起来却是如此凶悍,以至于人们很想知道一直以来怎么就整不出个解决的法子。如果科学家对治疗癌症束手无策倒还情有可原,但对付普通感冒、痛经这类疥癣之疾怎么也无能为力呢?
宿醉作为疥癣之疾的一种,其实是可以预防的,方法就是戒酒,但是酒鬼们总是能找到对他们而言充足的理由与酒精饮料发生亲密接触。原因之一就是酒精饮料的力量让我们无所顾忌。这种力量至少可以使得我们大胆的对邻居出言不逊、对他的妻子提一些非分的意见。酒精饮料还使我们深信我们发现了生活的真谛,体验到清醒时光中难以触及的欣快感。世界在酒精这面透镜中得到了美化。(戏剧批评家George Jean Nathan常说:“只有在酒后,我才会觉得世人比较有趣”)。因此出于上述理由,饮酒可使人兴奋愉快。旧约箴言第31章也曾提到: “可以把浓酒给将亡的人喝。把清酒给苦心的人喝。让他喝了,就忘记他的贫穷,不再记念他的苦楚。”这样确实有效,但待到第二天早晨,新的苦楚又会自动涌现在心头。
宿醉,狂欢后的代价
从大碗豪饮到酒精饮料彻底被机体代谢干净,在这时,宿醉带来的苦痛达到了高峰。血液中酒精饮料含量重归为零后,毒素消失了,但酒精饮料带来的伤害却远未减少。大家一致公认,宿醉者常伴有多种不适症状,比如头疼、胃部不适、干渴、厌食、恶心、腹泻、震颤、疲惫以及一种痛苦感。这些宿醉后产生的痛苦网络究竟是何原因所致,科学家尚未完全弄明白,但他们提出了一些可能的原因,一是包括颤抖和多汗的戒断症状,另外还可能导致脱水。
酒精饮料会干扰一种激素的分泌,该激素可抑制排尿,因而在酒吧和聚会场所,我们总能看到洗手间人满为患的样子。脱水似乎会触发干渴及倦怠。在这些情况发生的同时,酒精饮料还会诱导低血糖症,这将导致轻微头疼和肌肉无力,瘫软成一滩泥一般。此时机体会分解酒精,释放出比酒精毒性更大的化学物质。这些物质会导致恶心和其他症状。最终酒精会导致炎症,反过来这又导致白细胞在血管之中大量释放名为细胞因子的蛋白。很明显,细胞因子才是种种疼痛及倦怠的来源。当机体受到流感病毒(饮酒也会导致类似的作用)侵袭时,细胞因子会发挥作用,让我们呆在床上而不是出去工作,这样一来,释放的能量可为白细胞所利用,来对付入侵者。在一系列实验中,给予细胞因子诱导剂的小鼠经历了巨大的变化。成年雄鼠不与新来的年轻雄鼠交流,而母鼠的筑巢能力也大大下降。许多人对小鼠的这些感觉也会感同身受。
但是宿醉症状并不仅仅是身体上的,还存在于认知水平上。宿醉者反应迟缓。注意力、专心程度以及视觉相关的空间知觉能力存在困难。一群飞行员在经过一晚的宿醉后,第二天进行了模拟飞行测试,结果都不合格。在同样情况下汽车司机在模拟公路测试中也是得分甚低。无需多说,宿醉是件很危险的事,不仅对驾驶员来说是这样。法律明文规定禁止酒后驾车,但并未禁止宿醉后驾驶。
宿醉亦有感情因素夹杂其中。Kingsley Amis,用他自己的话来说,他的人生首先与宿醉如影相随。他写了三本关于饮酒的书,描述了"玄妙的宿醉"这一现象:当沮丧、悲哀(两者并不相同)、焦虑、自我憎恨、失败感以及对未来的恐惧等难以形容的复合体将你逐渐控制的时候,你应该告诉自己,这只不过是一场宿醉而已。此时你的大脑尚未蒙受损伤,你的职业生涯也并没有那么糟糕。你的家庭和朋友也没有联合在一起,对你就是一坨屎的事实隐忍不发,你并没有认识到生命的真谛是什么。"这些人不能让自己相信这只是一场宿醉。Amis将卡夫卡的小说《变形记》的开篇桥段——位英雄发现自己变成了臭虫——作为描述宿醉的最佳文学代表。
当然,宿醉的严重性取决于前夜你喝了多少酒,但这并非唯一决定因素。除酒精饮料之外,在聚会上你吸食了些什么?如果还嗑了其他药物,宿醉的后果会更加严重。你饮用的是何种酒精饮料?一般而言,如果你饮用的是较深色酒类,如红葡萄酒和威士忌,这些酒类中酒精的同源物(源于发酵过程中的不纯杂质或另外添加以增加风味)的含量要比淡色饮料——如白葡萄酒、杜松子酒及伏特加酒——要高。同源物的含量越高,第二天造成的不适感越强。此外还与你个人特性有关。比如你的饮酒习惯。让人颇感不平的是,习惯性豪饮者似乎宿醉症状较弱。性别也很重要,女性与男性比赛饮酒的话,前者不省人事的速度要比后者快很多。这部分是因为女性机体含水量较男性少,用于分解酒精饮料的乙醇脱氢酶的含量也较少。很明显人的基因谱也在其中发挥了作用。大约40%的东亚人携带一种突变,使得醛脱氢酶的效率较低(这是另一种参与乙醇降解的酶类)。因此他们仅仅小酌几口,就会显现出麻烦的征兆(比如满脸通红),而后很快会醉倒。这对一些日本和韩国商人来说非常不便,他们感到应当与西方同事一同饮酒,坐陪到底,但他们却醉倒在地,不得不第二天早上打一个尴尬的道歉电话。
宿醉的悠久历史
宿醉或许与饮酒的历史一样长,可以上溯到石器时代。一些人类学家提出,酒类生产可能早于农业出现。不管怎样,酒类的生产刺激了农业发展是确凿无疑的,因为在世界的许多地方,大部分谷物收获后都会用于啤酒生产。另外一些史前历史学家推测酒精中毒或许如同暴风、做梦、死亡等让当时人类感到困惑的现象一样,推动了早期社会产生有组织的宗教。据我们所知,古埃及人已经可以制造17种啤酒。他们相信是他们的神Osiris发明了这种令人惬意的饮料。他们还将啤酒作为陪葬,供逝者死后享用。
酒精也是我们的祖先最早使用的药物之一。1960年,Berton Roueché曾为《纽约客》撰写了一篇以酒精为主题的文章,其中引用了15世纪一位著名的德国内科医生Hieronymus Brunschwig的医学实践——利用白兰地可治愈多种身体疾病,其中包括头部溃疡、面无血色、脱发、耳聋、倦怠、牙痛、口腔溃疡、口臭、乳房肿胀、气喘、消化不良、肠胃气胀、黄疸、水肿、痛风、膀胱感染、肾脏结石、发烧、疯犬咬伤、虱蚤叮咬等。此外由于水污染是个老问题,因此在不少地方,酒精饮料好些时候成为当时为数不多的能安全饮用的饮料之一。
像英语一样,有些语言中表示“宿醉”的词指出了宿醉的原因。比如埃及语中形如宿醉为"还醉着",日语则是"醉两天了",中文是"宿醉",瑞典语则用"后脑中了一巴掌"来形容,但有些语言中的词汇只是形容了宿醉的后果而没有涉及宿醉产生的原因,正是这些语言让我们开始认识到其诗一般的力量。萨尔瓦多人宿醉醒来后感到自己像是"橡胶做成的一样",法国人则伴有"发麻的嘴唇"或"发梢都在疼痛"。德国人和荷兰人说他们用有了一只正在悲鸣的雄猫。波兰人则号称能听见“猫咪在嚎叫”。我最喜欢的描述来自丹麦人,他们说"自己的脑门上仿佛站着一位正在忙碌的木匠"。与Eskimos描述雪的九种说法如出一辙,乌克兰人也用几种说法形容宿醉。和犹太人的禁酒法则一样,希伯来人直到最近甚至对宿醉都只字不提。特拉维夫希伯来语研究院的专家们决定用"hamarmoret"形容宿醉,这一词汇来源于"fermentation"(发酵)一词。(《耶利米哀歌》第一章第二十节中也曾用到hamarmoret,钦定本译作“我心肠扰乱”。)犹太人的禁酒令有着生物化学基础,据估计,有将近50%的犹太人乙醇脱氢酶基因存在突变,因此他们像东亚人一样,酒量很差。
不甘心被宿醉折磨的人类,想了这些办法
对付宿醉的方法可谓数不胜数,然而它们都是基于共同的原理。当你询问世界各地的人们如何对付宿醉时,他们的第一个答案通常是解醉酒。传说血腥玛丽(Bloody Mary)就很有效。不少关于治疗宿醉的书籍描述了很多精心制作的饮剂,这样书我已经读过三本,但这些书并没有穷尽对付宿醉的方法,比如法国Cap d'Antibes的一位名叫Jean-Marc的酒保,就发明过这类饮剂。Andrew Iriving的书《如何对付宿醉》(2004)是一本英语写就的指南,为读者奉献了将近100页的解酒剂的配方,包括Suffering Bastard(杜松子酒、白兰地、酸橙汁、苦味素和姜汁啤酒)、Corpse Reviver(绿茴香酒、香槟酒和柠檬汁)以及Thomas Abercrombie(两片Alka-Seltzer消食片加入至两杯的龙舌兰中)。Kingsley Amis建议服用Underberg苦味酒,它具有很强的乙醇分解作用。"这样情境--轻微的抽搐、激动的叫喊以及随后令人舒适的身体发热现象--让人大开眼界。"然而许多人采取的却是饮用更多一些前晚导致宿醉的酒。一位乌克兰人描述了他对付伏特加酒引起的宿醉的方法:两杯伏特加,然后再来一支雪茄,随后再来一杯伏特加"。一位日本人则建议戴上一个酒精浸湿的医用口罩。
应用解酒剂正像是让自己陷入酩酊大醉的状态,以至于根本意识不到自己已经处于宿醉状态。然而瑞典法医国家实验室的Wayne Jones认为其中的生物化学机制要更复杂。根据Jones的理论,负责处理酒精饮料的肝脏首先要面对的是其中的乙醇,这是酒精饮料的固有成分;然后再处理甲醇,这是许多葡萄酒和酒精饮料的次级成分。因为甲醇分解后生成的甲酸具有高度的毒性,甲醇处理阶段便成了宿醉者最为不省人事的阶段。这时如果你再饮入大量的酒精饮料,机体将重新切回至乙醇处理阶段。这时宿醉的影响并未消失——甲醇(此时含量更高了)在机体内一直停留24个小时等待处理——但最坏的症状被推迟了。饮用解醉酒多少可以缓和这些症状,但在另一方面再次醉酒使你无法继续工作。
还有一些对付宿醉的方式并不包含酒精。这些方法分别在如下三个时间点服用:饮酒前或饮酒时、上床前以及第二天早晨。许多人建议在饮酒前或饮酒时食用大量含有蛋白质和脂肪的食物,如果不行,至少也要喝一杯牛奶。在非洲,出于同样的目的,他们食用的是花生酱。另一个在饮酒前或饮酒时被推荐使用的是水,大量的水。这一方法的推荐者建议,买一杯酒的同时顺便要上一杯水,饮酒之前要咕噜咕噜先把水喝下去。
运动饮料最近成为流行于亚洲和西方国家的一个挺不错的解酒剂,可以在第二天早晨服用,聚会时服用则更为常见。这些时日一些酒吧中正畅销一种名为红牛的能量饮料,混有一些伏特加或或含有草药的甜酒Jägermeister(这是一种名为Jag-bomb的鸡尾酒)。一些人声称,红牛会让防止宿醉,但很显然这种饮料的主要效果是钝化酒精饮料使人抑郁的作用。无需吃惊,这是因为8盎司的红牛饮料中含有的咖啡因要超过两罐可乐。根据红牛热爱者的说法,喝了它,你可以热舞一个通宵。Maria Lucia Souza-Formigoni是一位圣保罗联邦大学的精神生物学研究者,据他说,这确实有效果,但也相当危险。饮酒后再喝几杯红牛,其实当时已经醉了,但你并不自知,因此你可能干一些极端危险的事儿,比如酒后驾驶或带一个不可靠的同伴回家,而不是醉倒在椅子上。红牛的生产商批评Souza-Formigoni的研究方法有问题,并指出他们从未允许在他们的产品中掺杂酒精饮料。
当你回到家中,有什么事是需要上床前完成的么?以下一些建议应予以考虑:喝几杯水,服用一些维生素C。韩国人会喝一杯含有蜂蜜的水,据推测可以防止低血糖。对于年轻人而言,一个源自古罗马的预防伤害方法就是催吐。Nic van Oudtshoorn在他的《宿醉手册》一书中提供了一个催吐食谱——芥末与水的混合物。另外如果你躺在床上感到眩晕,那就不要睡离地面太高的床。
图注:这是下文提到过的Godon’s gin。据说透明瓶子的全世界都能买到,而绿色的则只有英国才有。在哪里提到了呢?敬请观赏——
现在讨论一下早上醒来后难受的问题。第一条建议:除了大量喝水的疗法以外,还可以多吃一些油腻的食物。(一个美国哲学教授说:“可以去丹尼斯饭馆吃早餐。”一个英国少年建议“去吃两个麦当劳汉堡。它们含有专门对付宿醉的神秘成分。”)在丹尼斯提供的早餐中,辛辣的食物,特别是墨西哥食品,加上一些鸡蛋,是非常受欢迎的。另一道利用鸡蛋来进行治疗的菜是“炸牛睾丸”,其中含有醋,乌斯特酱和一个生蛋黄。此外一些人建议应该向人体补充糖份。一位《Times》的记者建议“喝半打可乐。”另外一些人建议喝果汁。在苏格兰有一种叫做Irn-Bru的软饮料,据当地人介绍其味道像烧化的塑料,并被广告宣传为“二号国家饮品”(小红猪注:因为威士忌是头号国家饮品,而恰恰是它引起宿醉)。另一种被广泛使用的方法是饮用含奶的饮品。年轻人推荐milkshakes和smoothies。我在印度的朋友则推荐酪乳。“你也可以把它直接扑在头上,你会感觉格外的清醒。”
此外,在世界上其它地区,如很多亚洲及近东地区,人们喜欢饮用浓茶来解酒。意大利和法国人用浓咖啡。(意大利消息人士称:要加柠檬!法国消息人士则说:要加盐!可惜酒精研究人员建议:最好离咖啡远点,因为它是一种利尿剂,会令你脱水得更厉害。)德国人吃腌青鱼,日本人则换成了腌李子。越南人喝冬瓜汁。摩洛哥人嚼茴香子;安第斯人嚼可可叶子。俄罗斯人信赖腌黄瓜的盐水。一个前苏维埃芭蕾舞演员对我列举了以下饮品:“腌黄瓜的水,或一杯伏特加,或兑了伏特加的腌黄瓜水。”
很多人也用汤来对付宿醉。墨西哥的menudo,波多黎各的mondongo,土耳其的iskembe corbasi。希腊的pastsa。乔治亚的khashi。以上这些汤都含有动物的肚子,这也许能说明一些问题。匈牙利人喜欢一种卷心菜和熏肉的混合品,他们甚至直接管这种汤叫解酒汤。俄罗斯人也有他们醒酒用的汤solyanka,当然这是拿腌菜的汁做的。日本人则有食用大酱汤的传统,不过之前还曾流行过由kazu tateishi发明并推广的被宣称能治疗癌症和宿醉的蔬菜汤。
我把这些方法念给Manuela Neuman听,她是一位意大利的研究酒精导致肝损伤的学者。而她只是在听到半打可乐的时候开怀大笑了。“很多方法可能都管用,”她解释说,这些方法与解醉酒摆脱症状的原理如出一辙,“比如吃辛辣食物,它们作用原理是把身体对付酒精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对付辣味上,而辣其实也是一种毒素。因此你的胃,你的食道,你的呼吸道又面临了新问题,而不再专注于由酒精导致的头痛或者5分钟上一次厕所。高脂肪和高蛋白食品其实也是一个道理。身体转而去对付食物,而暂时忘了酒精,因此延后了宿醉,并可能-仅仅是可能起到缓解作用。Neuman说,这些所有的由各国推荐的解酒食物之间的差异,与他们文化中其他方面的差异是一样的,都是对当地环境的一种适应。辣椒在墨西哥非常多,正如花生酱在非洲一样。人们只不过是就地取材罢了。Neuman也指出,当地的疗法同时也能反映出他们所喝的酒的成分。俄国人喜欢腌菜的汁水也许是有道理的,因为他们喝的是伏特加。“伏特加的酒精纯度很高,并没有其他酒,比如北美威士忌中所含的那些添加剂。这些添加剂也具有毒性,除酒精以外,它们也会对人体起作用。因此当你饮用伏特加时,你只受到纯酒精的作用,而酒精最大的副作用就是脱水。因此俄罗斯人只在喝伏特加时大量饮水就可以对抗脱水。喝腌菜的水其实是同一个道理。它很咸,喝了这么咸的东西之后会想喝更多的水。而水,上面已经证明,是他们唯一需要的解药。
很多疗法诸如汤,油腻的早餐,则是非常好吃的东西,除去他们实质性的成分不说,从中获得的享受或许是这种疗法所能带来最主要价值。但是其他一些解药,听起来就像是莎士比亚《麦克白》中女巫发明的。Kingsley Amis推荐一种保卫尔牛肉汁和伏特加的混合品。还有一种烤土司疗法。这些东西使人觉得酗酒之人寻找的与其说是缓解之法倒不如说是一种补偿。这种说法同样适用于一些非食物疗法,比如锻炼。有人说你应该去健身40分钟。还有人说你得跑六英里——只不过这些方法对酗酒者一点吸引力都没有。还有人建议说使用静脉盐水滴注和肾透析,这些方法不仅没有吸引力,而且完全没有可行性。
此外,还有另外一些非食用解药。亚马逊网站会卖给你一种可冷冻的眼罩,一种芳香的空气过滤器和一个圣vivian 的乙烯塑料雕像,圣Vivian被称为是酗酒者的守护神。随着她一起寄来的还有一个支架和一封特殊的祷文。
最广泛使用的非处方药毫无疑问非阿司匹林莫属。仅次于它疗效的是Advil(也就是布洛芬)和Alka-Seltzer,Alka-Seltzer甚至有一个专门的解酒配方,名字叫“Alka-Seltzer叫你起床”。(Tylenol和acetaminophen则不应被使用。因为酒精提升了他们对肝脏的毒副作用。)其他被推荐的还有维他命c和b组成的复合维他命。不过这些都是家常用药。近年来,制药公司已经发明出了更有针对性的药物:Chaser, NoHang, BoozEase, PartySmart, Sob’r-K HangoverStopper, Hangover Prevention Formula等等。其中有些,如Sob’r-K和Chaser,其主要成分是碳,根据制造商的说法,碳可以吸收毒素。其他的那些都是草本化合物,含有人参,水飞蓟,琉璃苣,刺梨提取物,洋蓟,番石榴叶等。这些以及其他的非处方药都是为了促进人体分泌出对付毒素的生物化学物质。只有一小部分药有科学背景。Manuela Neuman在实验室中发现水飞蓟的提取物(NoHang和Hangover Helper的成分)确实可以保护细胞不受酒精损害。一个由Jeffrey Wiese率领的Tulane大学研究团队测验了刺梨的提取物(Hangover Prevention Formula的关键成分)作用于人体的效果,发现它对恶心,口干,厌食等有明显功效,但是对其他一些更常见的症状诸如头痛则没什么效果。
5年前(本文发表于2008年),一种新的叫做RU-21(意为你到21岁了吗?小红猪注:在有些地方,21岁是允许喝酒的法定年龄。)的非处方药像飓风一样席卷各大媒体。根据报道,这种神奇妙药是俄罗斯科学院25年的潜心研究的结果。其目的是为了帮助KGB间谍在把敌人灌醉的时候保持清醒,好刺探出有价值的情报。
他们告诉我们,在冷战期间,这药是国家机密,但在1999年被解密了。现在它是我们的了!华盛顿邮报打出醒目头条:“这是美国人真正支持的共产主义者所策划的事.”克里夫兰《Plain Dealer》报纸则表示:“向我们的苏联哥们儿干杯!”然而,关于RU-21的文献却疑点重重。如果此配方真的具有保持头脑清醒的奇效,那么如此多的关于其对于缓解酒精无效的报道又是怎么来的呢?它显然不可能既有用又没用。当我为此通过电邮质问RU-21制造商的共同创始人之一,加州思必瑞特科技有限公司的Chiaberi时,他回答说,“不不不,苏联科学院真的对RU-21的关键成分之一琥珀酸做了实验,这其中包括为KGB工作的秘密实验室。不过,他们并没有得到他们想要的结果。这药并不能使人保持清醒,因此也从未被KGB间谍使用。实际上,它确实能稍微改善一下你的状态
在苏联,人们喝酒的方式的确不同,我无数次见过人倒在桌子底下,只要他们拿出几片这个药服下,他们就能爬起来,到处走动,甚至能再喝几杯。但是那些科学家意外发现的,却只是一个能防止宿醉的方法。”(正如其他非处方药一样,RU-21最好是在饮酒前或者饮酒中服用,而不是转天早上)Chiaberi说:“亚洲人很喜欢这个产品,它们很快就被从售货架上卖光了。”在美国,它在好莱坞卖的最多:“在每一个电影节——比如多伦多的Sundance电影节—我们都会接到电话说要为他们宴会送去RU-21。它就是这么有魅力的产品。
大部分治疗宿醉的疗法——事实上,是大部分有关宿醉的陈述——其实并没有经过测试。Jeffrey Wiese和他的同事在他们2000年被Annals of Internal Medicine收录的文章中指出,在之前的35年间,已经发表了4700多篇关于酒精中毒的文章。但是只有108篇是关于宿醉的。大学报纸是一个丰富的信息来源,它上边关于宿醉疗法的信息可能比学术论文中还多。而且已经发表的研究成果经常是无力的。一组科学家试图将关于宿醉治疗的文章作一个综述,但他们仅仅找到了15篇文章,而且由于研究方法不恰当,他们还必须排除出其中的7篇。这个领域近几年有了更多的研究,但是在历史上,这却并非一个可以吸引科学家来研究的科目。
这是非常奇怪的。因为虽然开发出广泛适用的宿醉疗法可以带来可观的经济收入,但是研究进展却是很艰难的。实验室里用细胞与用动物进行试验还相对简单,其中有些已经实现了。在一个试验中,大量的老鼠被人工灌醉,其中有90%的动物死亡。但是在事先给予维他命B和C以及半胱氨酸(一种在一些非处方药品中包含的氨基酸)的一组小鼠中,没有小鼠死亡(但无论如何这些结果并不是太可靠)。然而最严峻的考验却是复杂的用人进行的临床试验。
基本上,你必须要给一组人喝很多酒,并且应用正在测试阶段的治疗方法,然后在第二天早上,记录下他们的大量数据,并与喝了同样多酒但没有给予治疗的人的数据作对比。但是,这里有很多因素需要控制:研究对象的性别;健康概况;家族史;过去饮酒的经历;给他们饮用的酒的种类;在饮酒前、中、后所吃的食物和饮水的量,以及他们是在何种状况下饮酒的等等因素。(Wiese和他的同事在有关仙人掌果的试验中为研究对象提供音乐以便他们可以像在宴会上一样跳舞)。在理想情况下,试验还应该有大量的样本,即多人参与实验。
所有这些都要花钱,但并不是研究者自己掏腰包。他们的资金来自一些投资机构——典型的有:大学;政府机关;基金会。所有这些机构都需要有一个伦理委员会来批准基金,这个委员会的道德准则可能可以扭转缺少醉酒者的局面。一方面,人们害怕研究对象会伤害到自己。(所有我读过的研究都特意指出,研究对象在为科学作出贡献后都由出租车或者豪华轿车送回家。)另外,很多人都认为酗酒者在第二天早上受到折磨是“罪有应得”,认为这是一种非常有用的惩戒。但是国家酒精中毒和毒品依赖研究委员会的主席Robert Lindsey却告诉我们说他对这这个研究并不是很支持。他反对进行宿醉治疗研究的理由很简单:因为这是一种对财力的误用。“这个国家有一千五百万人患有酒精依赖症,这是一个另人惊讶的数字。他们需要帮助,但并不是针对宿醉,而是针对宿醉的成因——酒精成瘾。”一位Brown大学的酒精研究者Robert Swift反对说,如果科学家们通过研究可以为公众提供更好的关于宿醉的感知缺陷的信息,我们也许可以做到预防事故的发生。他把这个情况与反对分发避孕套(被认为会纵容性乱交)的运动作对比。事实上,研究已经显示免费避孕套不具备那种功效,它们的功能其实是减少意外怀孕和性传播疾病的发病率。
非处方药的制造商对于他们是研究教唆者的论点很敏感,他们经常用文字警告来阻止过量饮酒。然而他们却往往不道德地提供混合信息。NoHang的制造者在他们的网页上会对你说一些只有你妈妈可能会说的话:“你最好适度及明智地饮酒。”但同时,他们又告诉你用‘NoHang’可以保障你彻夜饮酒。他们列举除了可以在市面上买到的他们的几种不同包装规格的产品名:the Bender(12 片),the Party Animal(24片),It’s Noon Somewhere(48片)。
在制造商发表的感谢信中有一个来自于芝加哥的Chad S,他说:“在经过周六一整天饮酒后,我周日起床时完全没有宿醉的感觉。我至少喝了20瓶酒。”研究者们却不会如此假惺惺地解决涉及到的的问题。Wiese 和他的同事描述了宿醉的危害——根据他们的计算,宿醉造成的旷工和旷课以及糟糕的工作表现会给美国带来一千四百八十亿的经济损失(其他的一些估计虽然远远低于这个数字,但也相当可观)——他们还提到一个足以吓到任何人的针对飞机驾驶员的测试。他们也承认目前没有任何试验证据显示减轻宿醉的痛苦会促使人们喝更多的酒。(他们也许还会补充说明,目前也没有任何确定的事实支持这个假设)。Manuela Neuman从一个更加哲学的角度提出,有些人不管你告诉他们什么,他们有时也会喝很多酒,因此我们应该尝试去减轻宿醉的痛苦。但是这个理由看似丝毫不会影响投资机构。在我知道的少数几个支持多种疗法的研究中,他们全部或者至少有一部分都是由药物公司出资扶持的。
一个真正成功的宿醉治疗方法可能近期还无望出现。然而目前,我们却也很难理解那些限制酒精摄入的惩罚性条款,比如在美国就有很多。这些条款不仅缺少幽默感,最主要的是它们缺少对生活悲剧的体谅。它们看起来对许多人想要忘掉的很多烦恼一无所知。
英语警句家William Bolitho说:“离开曼彻斯特的最简便的方法就是….一瓶Gordon的杜松子酒。”如果解决宿醉只是暂时性的,改革者恐怕很难想出一个持久的解决办法。禁酒的人们对道德方面的强调也是有问题的,他们认为饮酒是一种堕落,一种罪恶,就好像准时上班或者活一百岁生活才是美满的一样。但是他们忘记了酒与友情,分享,取暖之间的关系(这些东西同样是道德层面上的东西),甚至宿醉也会涉及到社会的稳定。饮酒调查者总是描述人们在酒醉后醒来的早晨所做的坏事。伯克利预防研究中心Genevieve Ames和她的研究团队在研究中报道,生产线上宿醉的工人更容易被他们的监督者批评,或者更容易与合作者产生分歧,自己感觉也会很糟。这些研究只告诉了我们一些众所周知的东西,而且还不完全,因为他们根本没有考虑人们还需要闲谈聊天,也就是友情和荣誉。是的,为了获得荣誉,我们有更安全的方法,但是这种方法对大多数人有多少可行性呢?
在美国之外,似乎谴责要少一些。当英国作家推荐一种疗法的时候,他们有时会说它可以让你有足够的自信出门去再喝一杯。他们更可能会告诉你适度饮酒对健康的好处——可以降低人们患心脏病、阿尔茨海默氏症等病的危险(编者注:这一说法的争议非常巨大,可检索《法国悖论——饮酒是否有助健康》一文阅读)。
英语小说更倾向于将酒描绘成用来度日的消遣,这种说法经常被人们所接受。在P.G. Wodehouse的Jeeves 和Wooster系列丛书中,宿醉总是为发生令人开心的事情提供条件,比如Bertie雇佣Jeeves。当Jeeves按响他的门铃时,Bertie刚经过一个“漫漫长夜”,躺在睡椅上挣扎。Jeeves说他是被中介介绍来的,他知道这里需要一个男仆。Bertie说他也许更需要一个殡仪馆的人。Jeeves看了一眼Bertie,然后就从他的身旁经过进入了厨房,不久就捧着一个托盘出现了,托盘上有一杯炸牛睾丸。Bertie接着说:“那天早晨我可能已经尝试了所有救命稻草。我把食物吞下去。过了一会我就感觉好像有人拿着火炬走过我的喉咙,然后所有的事情看起来突然都变的正常了。阳光从窗户照进来。小鸟在树顶唧唧喳喳的叫着。基本上,希望又来了。“我说:‘你被雇佣了’。”在这里宿醉是戏剧性的,或者至少是生活的一个元素。所以自从石器世代开始它就已经出现了,并且看来还不会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