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格里奇可以随时取消演出｜专访汉堡交响乐团经理丹尼尔·库内尔

橄榄古典音乐：今年是汉堡玛塔·阿格里奇音乐节的第六年，创办音乐节的起源是什么？

丹尼尔：其实这是第七年了，由于疫情，2020年音乐节在线举办。一切的灵感都来自于玛塔。她有非同寻常的能力，可以将来自世界各地的艺术家聚集在一起合作特别的、疯狂的项目。比如，她与中国昆曲艺术家张军的舞台合作将永远不会被遗忘。

橄榄古典音乐：每年音乐节都像是一个为期两周的派对，玛塔的新老朋友和家人都会登上舞台。今年你印象最深的音乐会是哪些？

丹尼尔：开幕音乐会很特别，也很必要，它献给欧洲的犹太人。以及第三场在汉堡德意志剧院标题为“我可否将你比作夏日里的一天？”的音乐会，它聚焦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

橄榄古典音乐：玛塔不喜欢一个人在舞台上，因此鲜少独奏。但在2020年，她在汉堡莱斯音乐厅独奏了肖邦《b小调钢琴奏鸣曲》，今年音乐节上她演肖邦《船歌》。你是如何说服她的？

丹尼尔：我们尽可能让她感到舒适，尽可能让她信任我们。我们也给予她最大的选择自由和充分的灵活性，她可以随时改变主意或取消演出。

橄榄古典音乐：玛塔今年4月在莱斯音乐厅演奏了拉威尔《G大调协奏曲》，汉堡观众的热情让我震惊，他们就像在看泰勒·斯威夫特的演唱会一样。显然，汉堡爱玛塔，玛塔也爱汉堡。她与这座城市之间的联系是什么？

丹尼尔：一部分缘于美好的回忆。她的第一任经纪人就在汉堡，她在莱斯音乐厅——汉堡交响乐团引以为豪的“家”——听了霍洛维茨的最后一场音乐会。我觉得我们有良好的关系，她喜欢来这里。观众能感知到这些，他们的积极反应反过来又增强了玛塔对汉堡的喜好。但也别忘记，玛塔·阿格里奇在世界各地都备受喜爱。

橄榄古典音乐：就古典核心曲目而言，玛塔是当之无愧的大师，但本届音乐节却有很多非古典的节目，例如爵士和民间音乐。你们如何策划节目？玛塔在这个过程中的角色是什么？

丹尼尔：对玛塔来说，让自己和观众接触新东西非常重要。她总是说，唯一的要求就是，汉堡玛塔·阿格里奇音乐节不能像其他音乐节一样。所以，我们会向她推荐艺术家和曲目，一起听录音，等待她的同意，或者不同意（尽管她还没有说过“不”）。

橄榄古典音乐：今年音乐节不在驻地莱斯音乐厅举行，而是在汉堡的各个场地，包括举世闻名的易北爱乐大厅以及几个爵士俱乐部，这非常多样化。

丹尼尔：我们别无选择。因施工，莱斯音乐厅关闭至十月。我们必须作出决定，是取消，还是将其带出音乐厅，带入城市。我们希望做到有实际意义的“走出去”，这点汉堡交响乐团和我有丰富的经验，我们也想把这种方式带给阿格里奇音乐节。玛塔毫不犹豫地支持所有想法，她真是永远让人惊喜。

橄榄古典音乐：玛塔不喜欢公开讲话，也很少有采访。2021年她接受了你的采访，今年音乐节上她还参加了关于钢琴家的讨论会。她的音乐已经足够精彩，但每当听到她讲话，还是会受到启迪。我还记得在你的采访中，她说她实际上是被音乐演奏，而不是在演奏音乐。今年讨论会上她都说了些什么？

丹尼尔：我们谈到了她对阿图尔·鲁宾斯坦的钦佩，以及他演奏中的明亮、优雅气质，有大将之风。玛塔说，近年来，鲁宾斯坦的风格对她变得越来越重要。我们还谈到了音乐家应当保持对其他艺术形式的兴趣，并与他人相互学习。另一个重要的表达是，在今天的互联网时代，任何音乐、任何诠释都唾手可得，但这与艺术家形成独特表达之间，可能存在一种张力。

橄榄古典音乐：你前面也提到了，玛塔可以随时取消演出。对她有所了解的人都知道，她敏感、脆弱、害羞，登台还会紧张。但在采访中，她对你却非常开放。你如何与她建立这种可以让她卸下防备的关系？

丹尼尔：我认为，一直以来，玛塔的紧张都是一个问题。如果我不知道答案的话，我也会允许自己说不知道。我想她欣赏这种诚实：一个人可以通过真实地与她交谈表明这个人的在场，而不仅仅是在她面前谈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