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口红利的诅咒：昂纳克假设忽略了什么？

一个梅特涅主义者 · 公众号 · · 2021-02-08 21: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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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人口红利是借贷，就像所有借款一样，在使用的时候，一定要想到其还有还款之日。而秦晖所言之昂纳克假说，最大的错觉，可能就是忽略了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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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学者秦晖在与东德前领导人莫德罗交流的时候，曾经说过一个关于东德最后一任领袖昂纳克的假说，意思是假如昂纳克没有固步自封，而是采取以下措施：

对外开放，引进西方资本，利用东德相对廉价、顺从的高素质劳动力，同时确保强有力的控制，通过廉价顺从的劳动力优势进军世界市场。

那么他能否最终实现东德对西方的超越呢？

这个问题实际上困惑了国内外的知识界良久，它某种程度上直指中国的改革开放与西方模式之间的高下对决。在西方，人们认为昂纳克假说实际上代表了当前正在中国发生的事情，即西方资本大量投资中国，促成了中国的崛起，并导致了西方的衰落；在中国，人们则认为这代表着当年东欧华约国家幸存的唯一却并未实现的办法。

实际上，如果假说中的措施有效施行的话，那么这一套策略很大可能在一代人的时间内确保东德的良性生存，但是这种策略本身就存在一种容易被忽略的相互矛盾地方，假如不能有效转型或控制发展的副作用，那么极有可能造成长远的副作用

这里面，最大的问题，就体现在“人口红利”的借贷属性忽略之上，这将产生一种矛盾。

因为，对于一个国家来说，所谓的人口红利，说起来本质上是人口借贷，人力在18岁之前，是一种需要被不断投资、反复经营的极其宝贵社会资源，此后大约63岁之前能够产生丰厚的社会收益。但到了63岁后，人口红利将因为老化不可避免地变成人口负担——此时的人已经丧失了大部分社会效益，反而需要长期不断的社会扶助。

这就是人口红利的微妙之处，在18-63岁之前，人口是社会红利，在63岁之后，人口是社会负担。这种属性决定了，人口红利的量级越大，其所延伸的人口借贷——即63岁后的人口负担将越大——除非最大可能地对人力进行可持续性利用，在尽可能地使用人力资源的同时确保其繁衍增殖空间。

怎么说呢，意思就是：由于人口红利终究要在63岁之后变成负担并被偿还，为了支撑这种负担，就需要尽量做到人口红利的持续性利用，不仅仅要利用人口红利的低成本，同时也要尽量确保有足够的繁衍人口来支撑后续的负担。

说起来，正是基于这一点，古代的中国治政思想，都在于努力维持人口的可持续性，无论是春秋时代，还是汉唐，都是如此。

而昂纳克假说预设的矛盾之处，其实是对人口红利的滥用，而滥用将更容易导致人力资源的不可持续性和发展的不可持续性。

所以，无论是城市化的快速推进，还是劳工的极限盘剥，如果缺乏对人力资源繁衍空间的考量，使得人力资源未能实现有效增殖，那么必然会让人力资源的持续性利用出现不可逆的损伤。最终，当人口红利的借贷属性展现，逐渐变成人口负担时，就会对长期发展产生不可逆的重创。

众所周知，现代化必然会损伤人口的繁衍能力，这增强了人口红利的借贷属性和诅咒威力。但若不能最大可能地保存人力资源的元气和新增，这种借贷副作用的杀伤无疑会在人口红利老化之后愈发危险。

这就是人口红利的诅咒之处，即人口红利是借贷，就像所有借款一样，在使用的时候，一定要想到其还有还款之日。而秦晖所言之昂纳克假说，最大的错觉，可能就是忽略了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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