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图：葛宇路的行为艺术作品《对视》）
央美研究生葛宇路几乎是一夜成名，他几年来为一条无名道路以自己名字设置的路牌被曝光后，一时间名声大噪。半个月后，葛宇路再次成为舆论关注的热点，因为被曝光的一则中央美术学院的处分通报。
根据官方的解释，针对葛宇路的处分与私设路牌无关，而是因为“他通过微信公众平台发布在教学楼旗杆上放置不雅物图片和视频”。葛宇路在接受媒体采访时也证实了这则处分和“葛宇路”路牌无关，只是“在学校犯了一些错误，接受的处分”。
他私设的路牌被曝光后，迅速被有关部门纠正，拆除“葛宇路”，恢复成“百子湾南一路”；他在校园旗杆上的设置的“不雅物”，也迅速被学校给予了处分，以儆效尤。作为一名中央美术学院实验艺术学院应届毕业生，葛宇路的这两件作品应该是相当棒的，富有想象力和创意。
我无意批评有关部门和学校的做法，他们应该也是照章办事。有关部门拆除“葛宇路”后并没有将私设的路牌销毁掉，而是联系葛宇路，允许他领回自己的“作品”。学校针对他私设在旗杆上“不雅物”，也只是给予记过处分，按官方说法体现了“宽严相济教育学生”。
我想的说的是，无论是有关部门对“葛宇路”的纠正，以及学校对旗杆上放置“不雅物”的处分，都不能掩盖葛宇路作为一名富有想象力、创造力的，有才华的年轻艺术家的特质，至少在今年五大美院的毕业生中，葛宇路独树一帜，鹤立鸡群。他在无名道路设置的“葛宇路”路牌，是一件极具生态意义的行为艺术作品，它不动声色地揭示了城市道路管理的荒诞和盲区。他在旗杆上放置“不雅物”，以“不雅物”（放大的阳具模型）的鄙俗和禁忌，与旗杆的神圣和张扬，二者从隐喻和象征上的反差与张力，恰好是构成一件观念装置艺术作品精神内核的要件。
一件好的现代艺术作品，不仅仅是静悄悄躺在展厅里让观众缱绻地审美，而更应该对现实生活带来冲击、突破以及带来反思。葛宇路的两件作品显然超越了展厅审美的囹圄，已经成功地嵌入到现实生活的实际层面，成为现实世界的一个部分。更关键的是，这两件作品令到城市以及学校的有关部门感到紧张和不安，并以拆除或给予处分的方式做出相应的回应，仅就作品而言，是极为成功的。
从一个欣赏者和评论者的角度，我由衷地希望城市管理部门的拆除和学校的处分不会令葛宇路感到沮丧和退缩，继续创作出富有想象力和创造力的作品了。他的作品是有生命力的，是鲜活的；在充满禁忌和各种有形无形条条框框的社会语境中，充满想象力和勇气的艺术品更像是一枚针，或是一柄刀片。
葛宇路在2017年的这两件作品，与恰好一百年前，1917年马塞尔•杜尚著名的装置艺术作品《泉》有着某种相似的特质。当时，杜尚的这件仅仅在“不雅物”（小便器）上签名的作品被纽约独立艺术家协会评委们一致拒绝参展；而在2009年英国艺术界的一项评选中，杜尚的这件作品打败了毕加索的作品《亚威农少女》而成为全世界最有影响力的作品。2017年，葛宇路在旗杆上放置的“不雅物”令央美的官员们视为亵渎，而给予了他一份记过处分。
但是，换一个角度，一个社会，特别是社会的管理部门和权力部门如何对待突破常规的艺术和行为表达，反映了一个社会的创造力水平到底几何。所谓“突破常规”，在现实层面就是打破禁忌和违反规则，是犯错。其实，无论艺术创作，还是科学发展，社会嬗变，任何创新都是在僵化常规下的“犯错”，是不合时宜。
因此，一个社会能够在多大程度上“容错”，容许和包容突破常规的“犯错”，恰好是一个社会创造力水平的重要体现和反映。值得欣慰的是，社会舆论并没有一味地批评葛宇路的“犯错”，尽管城市和学校的有关部门一如既往地刻板无趣，但它们招致的批评多过赞许，这或多或少也算是一种积极的信号吧。
（本文编辑版首发于凤凰评论家，《一个有创造力社会能容忍葛宇路的幽默》，版权归属凤凰网，禁止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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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08-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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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谈风月（ID：psyeyes2）。本师另一个专谈两性话题的公号，撰写和发表中国最好的爱情心理学和性心理学科普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