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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文祖师爷黄易逝世,是时候给脑力劳动者敲警钟了

外滩TheBund  · 公众号  · 时尚  · 2017-04-07 12:27

正文

本文授权转载自公众号奇遇电影(cinematik)


6号晚间,香港媒体消息传来,香港奇幻小说的代表人物黄易因中风在家中逝世,享年65岁。


据南华早报报道,香港知名武侠小说家黄易周三(4月5日)中风并且于医院病逝,享年65岁。黄易原名黄祖强,曾获「翁灵宇艺术奖」,亦曾任香港艺术馆助理馆长。其著名作品如《寻秦记》及《大唐双龙传》广为人知,更被翻拍成电视剧。


端传媒4月6日晚间的报道


颇有一点震惊,因为我在半夜外出四处闲逛的时候,也曾特意查看黄易的近况——我非他的书迷,说来惭愧,他的小说完整读过的只有他最早期的《破碎虚空》,《大唐双龙传》和《寻秦记》我是第一卷没读完就弃掉了,其后,起点类的网文我更是一篇不曾读过。


大概是读这种天马行空文章的心境早就丢失了,读武侠、读奇幻,大抵是檐前水滴、少年热血是最佳的时机。在经历过一整个90年代的金古梁温的阅读之后,大概早就没有这种情趣了。


还不是关注着他,大概是还在关心着后金(庸)古(龙)时代的动向吧,年少时在稿纸上涂涂画画也曾模仿着写过很多,但所书所想发现前人早就写过,梗玩到烂的时候,总是很沮丧。下一代的武侠应该是怎样的模样?当时尚年少的我为此操碎了心。


黄易的小说在90年代的坊间租书店早已风行,当时大陆盗版他的书,连同港台版的封面一并盗版了,就是那些“玉郎”港漫风的人物,无一不是俊男美女,夸张的线条和艳丽的色彩,和金庸古龙这些有明显的区别。


黄易担任编剧的《天子传奇》在1994年创刊,首次在中港台三地同步连载


1990年中期坐牢出狱不久黄玉郎重整以“玉皇朝”再战江湖,推出的第一炮就是他监制、黄易做编剧的《天子传奇》,当时内地出版社首次正式引进,与香港同步连载。找了几期来看过,还不错,但这种挤牙膏一样的连载方式不太适应,所以没看几本就弃掉了。这算是第一次看黄易。


黄易最红的时候是1990年代末,《大唐双龙传》洋洋千万字的巨卷即将结束,室友争相赶看,看他们读得滋滋有味,我也曾看过几本,感觉文字和想象力都太散,就没有继续下去。工作以后有了钱买了一整套修订版全集(据说删了很多黄色的情节),试过几次也还是没读下去,于是把书送人了。


黄易开创了穿越文,《寻秦记》香港特警项少龙穿越回秦汉,美女簇拥成群结队地献上玉体,大概这也是最早的种马文了吧。由此追捧者无数,以后的起点类网文今天应该朝大屿山方向烧一炷香,因为这才是穿越文、种马文的祖师爷嘛。


《寻秦记》算是穿越文老IP了,陈木胜执导的导演版已经重启,预计明年上映


黄易的架构,后期的小说已经很不武侠小说了,是不是由他接过了金古的班,尚可商榷。但是,金古那一代的武侠小说,可能是绝响了,因为“行侠仗义”“侠之大者”这一套成人童话的标准,被时代兑了水,变了形。


震惊于黄易的死讯是因为,我从前在想一个问题,一个全职作家纯靠写字卖书,每天得写多少字?


据说这世界上写汉字最多的一个人是倪匡,他在纸媒黄金时代如鱼得水,靠写小说、写剧本、写专栏,足够维持体面以上的生活。如果你也是一个写作爱好者,应该能明白这其中的脑力辛苦程度:每天除开吃饭睡觉,大概都要用来写字上面了,余下就要构思明天要写什么。惟其如此你才能保证收入,所谓手停口停,在这儿,写作不再是单纯的艺术追求了,这是工匠活,于楼下做早餐的阿姨没有太大区别。


黄易在1989年就从香港艺术馆辞职出来全职写作,移居大屿山,每日陪伴的有大海、一条狗和他夫人。翻开他的新浪微博,除了他卖出版权需要配合站台发布新闻外,基本上就是写作。



翻开他自己成立于1991年的黄易出版社,全是洋洋千万言的大部头:


《覆雨翻云》(29卷

《大唐双龙传》(63卷

《边荒传说》(45卷

《日月当空》(18卷

《龙战在野》(18卷


工作时间跨度为1992-2017《天地明环》还在连载中,出到17卷左右,现在是没法亲自完成了。


《天地明环》是黄易野心巨大的“盛唐三部曲”收尾之作,现在他不能亲自收尾了


写字也是脑力劳动,其辛苦程度不亚于体力劳动。所以这十年来断断续续传来网络写手暴毙的消息。早年金庸们在报纸上连载,日更1000字左右,也不算苦活。到现在,像黄易要保持一个月出一卷(约10万字),尤其像黄易这种边写边构思的,无米下锅的日子总会碰得上。


所有脑力劳动者还是应该注意休息,劳逸结合好了。因此今晚看到黄易的死讯,不禁有点戚戚焉,传说中的日更公号狗,脑力的折损并不比起点的写手轻松。因此写了上面这段话,算是警醒自己,警醒同行。


关于黄易的生平,就不摘抄维基了,台湾的《今周刊》在2012年有一篇特写,是当年黄易隐退5年后重出江湖开写《盛唐三部曲》时留下的,里面可见黄易的生活,甚为有趣。而《今周刊》亦允许自由转载,因此搬运如下。



黄易:生命过程比结果更动人


文_孙蓉萍


在书迷的引颈企盼之下,被喻为玄幻武侠小说创始人的黄易,暌违五年后重出江湖。由于博学多闻,艺术、科幻、易理、武侠、天文等都有涉猎,加上复杂人性的刻画,让他在两岸三地拥有广大读者群,新书试阅几天内即创下数十万点阅率。


黄易:生命过程比结果更动人


「龙鹰断然将双手捧着《道心种魔大法》上下两册的古书卷,送进灶炉熊熊烈烧的柴火里,看着册卷卷曲、变焦,瞬化飞灰。」等待五年,玄幻武侠大师黄易终于在十一月推出新作《日月当空》。一如往常,黄易想到故事开头的第一句,即开始这项预定为期两年的写作计划。


穿越剧始祖 中学作文曾不及格


今年八月(编者按:指2012年),黄易饲养十余年的拉布拉多狗去世,为走出丧失爱犬的悲伤,他决定让自己和负责出版社营运的太太忙起来,引颈企盼多年的黄易迷,也才有了新的精神食粮。出版实体书前,《日月当空》在中国授权网站提供试阅,几天内就创下数十万的点阅率,显见读者对他的思念。


黄易有玄幻武侠小说开山鼻祖之称,他将历史、科幻、易理、武侠等元素融为一体,自成新的风格;早在近十年前创作的《寻秦记》,被视为现在流行的穿越小说开创之作。


《寻秦记》、《大唐双龙传》等作品也改编成港剧,而二○○六年根据他的作品制作而成的网络游戏(黄易群侠传),更提高他在台湾的知名度。制作商中华网龙公司透露,当年同时在线人数高达十九万,还被票选为「国内自制最佳在线游戏金奖」。


毕业于颇负盛名的香港中文大学,其实黄易并非从小就头角峥嵘。父亲是船员,黄易家境不佳,小学和中学常转学,甚至被退学。他说:「我对读书没兴趣,放学后常和同学到茶餐厅叫一杯饮料坐很久,不然就去逛街。」


尽管小学开始跟着外公读许多武侠小说,不过黄易完全没想过自己动手写,中学四年级中文课写的作文,还曾被老师打了不及格的分数。「这是一个很大的领悟,原来中文也可以不及格﹗」如今写作功力已如行云流水的黄易笑说。


不断练习写作 「明天要比今天好」


玩归玩,黄易知道自己一定要上大学。当时香港的升学制度是,上大学前必须在中学五年级考高级程度会考,考过了再上两年大学预科,并参加大学考试。黄易在会考前两个月开始思考什么题目会出现,并且朝这个方向准备。


非常会抓重点的黄易不但通过考试,中文和中国历史这两科还拿到A,黄易说:「全香港只有两百人在中文这一科拿到A﹗」靠着这个好成绩,他进了培养出许多高官的名校九龙华仁中学。


黄易考大学时,再度印证自己掌握重点的能力。「考中文大学的时候,有一科叫经济与公共事务,我从来没读过,考试前一天我打电话给一位同学,问他有什么重点。第二天去考试,我竟然拿了A。」


黄易也很懂得善用这个天赋赚钱,读大学时专门教中学生考试抓重点。他笑说:「以前下课后就急着赶回家教书,同学还以为我去哪约会,说我是花花公子﹗」经他训练的学生都以优异的成绩考上大学,也因此赚足生活费,还能拿钱回家孝敬爸妈。


大学毕业后,一九七九年进香港艺术馆担任助理馆长,黄易认为自己的中文不佳,每次写完文章就请馆内中文最好的同事修改,直到有一次对方说:「不用改了。」他开始相信自己的中文程度不错了。


黄易说:「凡成长的都会改变,凡改变的都会成长。」要求自己「今天的作品比昨天好,明天的作品比今天好。」不断练习,努力累积,没有做不到的事。


从小就看武侠小说,加上中文底子更稳固,八六年底,黄易写了武侠小说参加杂志征稿,开始走上创作之路。


老板是老婆 绝不能拖稿


当时没有作家可以只靠写小说为生,艺术馆的工作收入不错又很自由,因此黄易过着工作余暇写作的生活。直到八九年,总馆长要求黄易去美国读一个课程,慎重考虑的结果,黄易决定辞职,「当时我爸哭着叫我不要辞,我同事也说很佩服我的勇气。只有一个人支持我,就是我太太。」


之后,黄易的人气扶摇直上。他回忆说:「有一天,一位报社主编打电话跟我说要刊登《寻秦记》,一次付我一千五百港币,价钱高得让我忍不住说:『蛤?』没想到对方说:『太少还可以加到二千元﹗』」后来报社社长换人,旧社长对新社长说:「这份报纸有两个专栏不能动,一个是马经,一个是黄易的小说。」


新社长不信邪,为了节省成本,硬是停掉当时正在连载的《大唐双龙传》,结果报份立刻掉了三万份,足足占总发行量的二五%。最后报社老板只好恢复连载,足见黄易的影响力。


创作这么多作品,黄易却从不曾先想好架构,只想第一句就开始动笔。「唯一例外是第一本的《破碎虚空》,我除了第一句,还想到结尾的最后一句。」以新作《日月当空》来说,他也只决定要写武则天的故事,另外就是一定要有一个人来带动整个故事的发展,可以触动读者的心灵。「我的故事太庞大了,没办法先安排好。」


提起笔来就能写,「我写的速度永远赶不上我想的速度。」能够如此文思泉涌,其实是经过在大学和艺术馆时代的长期酝酿。黄易大学时副修心理学,多年来对八字、艺术、佛理、五行等各领域都有深入研究,使得他的人性刻画十分多样化。


身为黄易书迷的台北教育大学研究生邱建纶说:「我最欣赏他的『仙味』,他笔下的人物最后提升到超越人的境界,没有绝对的善恶,只是各人修炼的途径不同。」


黄易也认为,「人都是亦正亦邪,只是立场各不相同。」他指出,人类进化是由爬虫类演变而成,这个过程是强加上去的,所以我们的后脑是爬虫类、中脑是哺乳类、前脑才是现代人的脑。有人看起来很斯文,有时却会兽性大发,这就和复杂、黑暗的人性有关。


一部小说要引人入胜,一定要出乎意料,不落俗套,黄易即非常擅长「猜心」。就像小时候猜老师会出什么考题一样,写作时他也猜读者会预料到故事如何进展,「所以我绝对不会让读者猜到我下一步要怎么写,否则谁还要来买我的书啊﹗」


黄易从不拖稿,他笑着说:「因为出版社老板就是我太太,每天盯着我,没办法偷懒。」不过他写稿很随兴,「没有规律就是我的规律」,早上几点起床就几点开始写作,写累了就停下来看书或休息一下。他什么书都看,最近正在看的是《量子力学》,「因为很难,我就看很多次,看到明白为止﹗」除了师父司马翎的作品,他也很推崇鹿桥的《人子》。


黄易一边写作会一边听音乐,对音乐也有一定讲究,就是录音一定要好,唱得要有韵味,而且歌词要有深度。Eva Cassidy和Bob Dylan都是他喜欢的歌手,只不过专心写作的时候,其实是听不进音乐的。


把股票当游戏 一定要赢


黄易除了武侠大师之外,还有另一个身分,就是投资达人,他的「黄易方程式」为人津津乐道。他说:「我把玩股票当作是游戏,玩游戏就一定要赢,所以我会下工夫去研究。而且它和在线游戏不同,要真的花钱买股票,是很真实的,因此更有趣﹗不过玩股票不是赌钱,一定要轻松玩。」


黄易认为他最伟大的杰作,就是○八年操作中国石油这只股票,他把中位线定在六港币,跌破六港币就买,最低曾以四.一三港币承接,第二天反弹很多没卖,第三天涨到六港币以上才开始慢慢卖。


黄易方程式的重点是:找一个永远不会死的股票,也就是经营者正派、现金流正常、高配息、产业有前景、不受国家政策影响,接下来靠经验找出中位线,跌到中位线以下就进,升到中位线以上就出。


知名制作人王伟忠说:「小时候我们常看武侠小说,长大后好像也特别重义气,只是最后没当成大侠。」


无论结果如何,黄易表示:「过程最重要,过程往往比结果更动人,那就是生命。」


 THE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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