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海,凌晨1点才下班的姑娘,80%是做奢侈品公关的。
提起这些姑娘,某些人会暧昧一笑:工资不高却穿戴奢侈品,陪各种男客户喝酒,也许,陪过夜也说不定…
一个在上海做了3年奢侈品公关的姑娘说,从没告诉家里自己是做公关的,怕父母想歪,只说自己是做「公共关系」的。
事实上,她们的工作其实很单纯:接到企业客户的广告需求,联系媒体想办法实现。
她们上要哄客户,下要哄媒体,没一个人能得罪,只能在同行身上找到优越感——
上海奢侈品女公关鄙视链。
工作写字楼在哪,朋友圈内容是什么,服务的客户是谁…
姑娘们的世界处处暗藏鄙视链,稍有不慎,就成为同行看不起的对象。
城市鄙视链永远关乎地域,奢侈品公关也不能免俗。
在上海,面对来自外环的嘉定或松江人,本地人会礼貌性地皱下眉头。奢侈品公关在外环上班,不要说和同行打交道,打专车都不好意思跟司机说目的地。
张江也是不能考虑的。那是程序员的聚集地,和奢侈品毫无关系。没有奢侈品公关愿意陪程序员一起上下班,在张江高科站挤地铁。
杨浦同样难以接受。去市中心要40分钟车程,遇到堵车还要让客户等,谁会尊敬这种公关公司?
这些地方的公司,永远处在鄙视链最末端。它们有个共同点,全部在核心商圈以外。
商圈,是陆家嘴,是静安寺,是徐家汇,是淮海路。
这些地方扎堆一样排列各类奢侈品店铺。走在其中,谁都会产生一种错觉,以为自己到了巴黎香榭丽舍大街,再不济也是纽约第五大道。
只有在商圈内的恒隆和港汇上班,公关姑娘才算爬到了鄙视链上游。
她们紧挨着大牌办公地,不管接Brief还是开会,都只是走几步路的事。
只有在这里上班,才能吃到写字楼40块钱一份的简餐,才能被总监用夹杂英文词汇的句子Challenge。就算熬夜加班做PPT,也保有为奢侈品大牌服务的优越感。
但在恒隆和港汇上班,也只是鄙视链上游,并非最顶端。
真正站在金字塔塔尖的人,根本不在写字楼上班。她们是在自家办公的女公关,被称为Freelancer。
在Freelancer眼中,哪怕工作写字楼离大牌再近,也不过是个打工的。她们不同,不用挤地铁,不用打滴滴,坐在家里联系自己的资源和关系,给自己做老板。
她们过着所有女公关羡慕的生活,睡到自然醒,公关费全部归自己,每条朋友圈都有客户、大V和公关公司总监的点赞。
Freelancer的地位,女公关们是无力挑战的,只能想方设法挤进更好的商圈。
做奢侈品公关的姑娘年轻漂亮,她们爱发朋友圈,也爱鄙视别人的朋友圈。
在照片里露出半个包包Logo,顶多是刚入行的新人。
圈内人也不会露大牌Logo,她们喜欢又贵又小众的独立设计师品牌——
有这样一张朋友圈照片,才有资格真正进入鄙视链。
鄙视链基本款是晒品牌活动邀请函。
邀请函足够让好友高呼羡慕,纷纷点赞。如果晒出自拍,露出自己所在的偏僻位置,反而画蛇添足。
明星也是骗赞利器。不能硬凑过去合影,品牌和公司都不允许。最好拍张「不经意」带到明星的照片,一副对小鲜肉小花司空见惯的模样。
不过晒邀请函和明星最多骗骗行业外,想在公关圈获得优越感,晒机票。
终点站北京香港根本拿不出手,首尔东京一般般,米兰、巴黎、伦敦、纽约才能换到同行些许尊敬。
即使出差只去了酒店,也一定要打开定位再发条朋友圈。出差不发带定位的朋友圈,有那么傻的人吗?
工作之外,还得用朋友圈照片体现自己有钱有闲,又有品位。
休息日顶不济也要去看个展。上海从来不缺艺术展览,周边城市还有乌镇的木心美术馆,转一圈也就一个周末的时间。
看展不足以拉开距离,还得出去玩。
东南亚
玩潜水、玩跳伞方能体现出生活品质。就算没有运动细胞,朋友圈里也要甩几个ascent、descent之类的专业词汇,一副老手腔调。
没空出去玩,就要在吃饭上争抢鄙视链上游。
上海那几家米其林餐厅没什么意思,人人知道,还贵。真正有心机的姑娘会翻遍大众点评,直到发现外滩一家环境别致人又少的餐厅。
最好是朋友圈从没出现过的餐厅,才能有一种与众不同的优越感。
菜系也要斟酌。吃日料太廉价,会被吃法餐的看不上;吃法餐太普通,会被吃意大利菜的瞧不起;以为吃意大利菜占到了上风,又被熟识上海本帮菜饭馆的老饕嘲笑根本不懂沪上美食。
但无论哪家餐厅的照片,都敌不过一种朋友圈——一桌家宴和背景里的房子。
是的,真正统治鄙视链的人,是在上海有家的人。
有家的人,不用在朋友圈里活给别人看了,所有人都发自心底里羡慕她们。
虽说奢侈品公关的客户全部是奢侈品大牌,可奢侈品分酒、钟表、珠宝、美妆、时装。
品类划得细,也就有了鄙视链。
鄙视链最底端,是为美妆客户服务的公关。
无论香水还是口红,美妆之于奢侈品,相当于昆山之于上海。你很难说昆山算不算上海,也很难说美妆算不算奢侈品。
说穿了,美妆就是奢侈品中的快消品,月薪5000也可以花几百块买个大牌口红犒劳自己。
更坑的是,某些美妆品牌送给时尚博主的样品,会循环利用,上个博主用完寄给下一个。这是奢侈品公关都知道的小秘密。
做美妆公关的姑娘,只会说自己为哪个品牌服务,「美妆」两个字能不提就不提。
高端酒也算消耗品,但比美妆高出一个档次。
市值破千亿的奢侈品集团巨头LVMH,名字里就带着酩悦香槟和轩尼诗白兰地的名字。
高端酒品牌在乎字眼,酒的味道很难用语言形容,想让潜在消费者读懂并不容易。
于是,中国代理商没法决定文案,层层上报,等欧洲大老板确认,大老板却正在飞机上横跨印度洋。下飞机再回复,层层下达,修改意见到公关姑娘手里已经是凌晨3点。
接一个高端酒客户,公关姑娘会熬夜熬得浮肿三圈。但她们不愿意放弃,把服务高端品牌当作锻炼自己,向鄙视链上游爬的机会。
鄙视链上,比洋酒品牌高一档的,是钟表和珠宝品牌。
做高端钟表和珠宝的全部是老牌奢侈品,品牌历史和制表工艺拿出来,能把所有人震住。
客户喜欢「璀璨闪耀」、「夺目光辉」这些形容词,公关姑娘只能一次次在微信上求大V们再改一版,再改最后一版。
大V们颇不耐烦,因为钟表珠宝品牌的开价从来不高。虽然他们的商品动辄几万、几十万,可推广预算却从来不多,有些品牌还总想用资源置换的方式不花钱骗稿子。
和大V处得不愉快,公关姑娘也要咬牙坚持下去,直到有一天能服务奢侈品时装客户。
真正能站在鄙视链顶端的,只有为奢侈品时装做公关。
LV、Gucci、Dior…本就是人们对奢侈品的想象。大牌的时装部门预算高,绝对的优质客户。还懂得请小鲜肉做代言,参加他们的晚宴就能看到明星。
大V们则把给时装做广告当作提调性的机会,稿子改10遍也心甘情愿。
被问起「你客户有谁?」,公关姑娘马上说出大牌名,再强调一遍「时装部门」,等待对方恭维一句「高大上」。
「高大上」的背后,姑娘们却有隐忧。
总监要求见这些客户必须穿着体面,还不能是竞品。看着自己不到1万块钱的死工资,咬牙刷信用卡买一套客户家衣服,盼着最好永远只给这一家品牌做公关。
这是个缩影。无论外人眼里公关姑娘多光鲜,「高大上」下的生活冷暖自知。
客户总嫌弃广告太「硬」,反复强调要「软」。但公关姑娘从来不知道「硬」和「软」的分界在哪里。
大V总说「下午5点给初稿」,到晚上11点才发来一版没图片没标题的半成品。他们有时会说「晚上10点才能给」,潜台词是「明天太阳升起前你什么也得不到」。
奢侈品公关姑娘们「朝九」老老实实坐在工位上啃着凉了的生煎等客户反馈,「晚五」却要继续坐在工位上陪大V昼夜颠倒,抱着手机等稿子,等到第二天鸡叫。
没有人安慰,她们甚至连个男朋友都没有。
爱情是不明不白的。公司里只有10%的员工是男人,其中还有一半是gay。每天加班,接触到的男人除了客户,只剩下外卖小哥。
想过跳槽,可跳来跳去工资最多涨5000。还是做相同的事,见相同的人,不同的只有上班的写字楼。
除非像江湖传说那样,跳槽到甲方公司,一夜之间从低声下气的公关变成颐指气使的客户,连自己过去的总监都敢骂。
但那只是少数人的鲤鱼跃龙门故事,遥不可及。
所谓鄙视链,说到底不过是无尽加班中一个聊以自慰的工具。
据说,一座城市公关公司的数量,决定这座城市的繁荣程度。
女公关鄙视链只会在上海存在,因为没哪座城市比上海拥有更多的公关公司,也没哪座城市比上海拥有更多做公关的姑娘。
在做奢侈品公关的姑娘之外,这座城市还有无数做汽车、做地产、做娱乐、做快消品的公关姑娘。
晚上11点,公关公司聚集的恒隆还亮着零散的灯,那是公关姑娘在熬夜做PPT。
她们把在上海扎根当作梦想,距离梦想有多远,谁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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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均转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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