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栏名称: 哲学园
哲学是爱智慧, 爱智慧乃是对心灵的驯化。 这里是理念的在场、诗意的栖居地。 关注哲学园,认识你自己。
51好读  ›  专栏  ›  哲学园

译者张卜天:在科学史的大陆“开疆拓土”

哲学园  · 公众号  · 哲学  · 2017-07-30 10:03

正文

经公号 人物story(ID:rwstory)授权转载

作者:周飞亚



张卜天原来叫张晓天。初二那年,算命先生说他的名字里应该有一个笔画为两画的字,于是,并没有多少选择的余地,父母挑中了“卜”。


从“知晓”到“预测”,从理性到神秘,从无畏到敬畏,从确定性到不确定性……这一字之别,仿佛已经预示了他一生的命运。


译者张卜天:

在科学史的大陆“开疆拓土”


作者 | 周飞亚


张卜天在清华大学科学史系成立大会上


张卜天是以翻译家的身份闻名的——如果称得上“闻名”的话。在这个无比重要、却至今不太被市场尊重的行业,即便其中的佼佼者,往往也默默无闻。


尤其他翻译的书籍,大多属于一个在中国刚刚兴起的学术领域——科学思想史。感兴趣且能读懂的人,绝不算多。


偶尔有读者从哥白尼、牛顿、爱因斯坦、李约瑟等光芒万丈的名字旁边,注意到小小的“译者张卜天”,大概还会以为,这是某位已经去世的老先生。


但张卜天很享受这种“把自己藏起来”的感觉。


他曾给自己取了一个网名,moon at noon,中午的月亮。 “很少有人会在中午时去想月亮在哪儿,其实它就在天上,只是我们看不见。我喜欢这种状态,既存在又不受关注。”


就像他大学时最欣赏的钢琴家格伦·古尔德所说的,“丰富这个时代又不属于这个时代”。



全部生命的95%,都被翻译占据



初见张卜天,是在清华大学,《荷塘月色》的那片荷塘,湖心岛上。今年4月,他刚刚调到这所学校,在新成立的科学史系任教。


1979年出生的他,显得比实际年龄要年轻,说话诚恳而直率,平静的语气,透出一种明悟之后的淡然。与这样的人聊天,是一种非常愉快的体验。不知不觉中,半天的时间就过去了。


“从9月份开始,就要给学生上一门解读中世纪科学史的课。以后能做翻译的时间会越来越少了。”张卜天开玩笑地“抱怨”。


此前,他还从未正式开过课。他全部生命的95%,都被翻译占据。


从2001年的《牛顿研究》开始到如今,他已经出版了40余部译著,以一己之力撑起了“科学史译丛”“科学源流译丛”两大系列,有8本书入选 商务印书馆 “汉译名著”,还译出了国内最广为人知的拉丁语教材《韦洛克拉丁语教程》。


有人说,在这个时代,这样的译者,是像“补天石”一般珍稀的存在。


博士毕业后,张卜天先是在中科院自然科学史研究所工作,平均每年翻译2-3本。2015年起,他接连在剑桥大学和浙江大学做访问学者,这两年成了他最逍遥的幸福时光,也是最高产的日子。


“2015年是最多的,一年译了8、9本书。”


我被这个“天文数字”吓了一跳。张卜天自己倒不以为异。“书有厚薄难易,数量并不能说明什么。我最快的一本书只用了10天,最长的用了11个月。”


如今,“好日子”快结束了,终于要登上讲台了。他有些担心,但更多是兴奋和期待。


担心,自然是怕教学会占用太多时间,耽误了翻译。张卜天对课程的质量要求很高,备课不肯有一丝应付,加之缺乏经验,花费大量时间是必然的。


期待,则是源自“爱分享”的天性——正是同样的缘由,让他走上了翻译这条路。




“只有哲学还能收容我这样的人了”



张卜天原来叫张晓天。初二那年,算命先生说他的名字里应该有一个笔画为两画的字,于是,并没有多少选择的余地,父母挑中了“卜”。


从“知晓”到“预测”,从理性到神秘,从无畏到敬畏,从确定性到不确定性……这一字之别,仿佛已经预示了他一生的命运。


曾经,张卜天是地道的理科生。不到16岁考入中科大的他,被视为同龄人眼中的“天才”。


像那一代的大多数父母一样,张家父母也有一种偏“实用”的考虑——填报志愿时,父亲劝他千万别选数学、物理这样的纯理论专业,建议他去热科学与能源工程系。


像那一代的大多数少年一样,张卜天也完全不清楚那些院系名称背后的含义。他的脑海里,幻化出一幅阳光照到米饭上、把饭“照”熟了的浪漫画面,心生神往。结果开学后,他发现自己将来要面对的是锅炉和叶轮。


这时,一本《爱因斯坦传》让他发现了真正的自我。“直接研究光,不是比研究锅炉有趣得多?广义相对论这么好玩的东西,为什么不去学呢?”


他申请转到近代物理系学习更冷门的理论物理,迈出了从“实”到“虚”的第一步。 也是在这个时候,他爱上了古典音乐。


本科毕业后,张卜天赴美国留学,继续攻读理论物理,系里不乏诺贝尔物理奖得主、著名科普作家史蒂文·温伯格和普利高津这样的名师。前途看起来一片光明,令人艳羡。然而,“一场惊心动魄的精神危机”,迫使他三个月后就放弃了学业,回到国内。


回首往事,他说是20岁的心灵太敏感。但在我看来,命运如此安排,大概是为了给他的“开悟”提供又一个契机。


“一天晚上,我在一座教堂里,第一次现场听到古钢琴和古小提琴演奏的巴赫。优美而熟悉的曲调,屋外暴雨 倾盆 。在那个瞬间,我突然感觉到,这些全是人家文化里的东西,自己根本进不去。”


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数学、物理、古典音乐……所有喜欢的东西都成了一种精神压迫,甚至让他不敢再去触碰。


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无人能明白他的感受,心理医生也说不出原因,物理学更无法给出答案。他的思绪,自然而然地飘向了哲学层面。


一次偶然,他读到海德格尔的《形而上学导论》。 “世界为什么是有而不是无?这是哲学最基本的问题。”开篇第一句,如同一记当头棒喝,让他如梦初醒。


“只有哲学还能收容我这样的人了。”


就这样,张卜天听从内心的召唤,迈出了从“实”到“虚”的第二步。2001年初,他开始在北京大学旁听哲学课,接受张祥龙、吴国盛等名师的思想洗礼。次年,他考上了北大科技哲学专业的研究生,踏上了一条迥然不同的道路。


高考准考证上的少年张卜天







请到「今天看啥」查看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