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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宝大我十六岁

GS乐点  · 公众号  ·  · 2019-01-10 11:48

正文


文、图 | 小源源

投稿邮箱 | [email protected]

十二月下旬,我们的摄影师到达长沙,并在此展开了拍摄与他的旅行。因为长沙大雪,南方仔摄影师不堪其冷,所以盘桓几日,便去了昆明。以下是他在此二地所经历的人物与故事,我们选取了一些照片。摄影师大概周末会抵达贵阳, 如果你在贵阳或者附近 ,并且你有话要讲,你的照片可以在出版物及网络上发表,我们希望这里多出一幅你的面孔。联系摄影师( 微信:shangyigehaobeizhale ),请添加备注。


紫青和苏哥 | 1969年,哈尔滨;1953年,昆明

宝宝大我十六岁。

苏哥 | 1953年 昆明
你看过海鸥吗?

予妙 | 1997年 乐山
我因为性别气质在学校里被霸凌,

回到家身上总是带着伤口,

但家里人对此都闭口不提。

李一虎 | 1997年 红河
他们肯定在混圈,好可怕。

树懒 1995年 太原
我无数次预想过

我会如何轰轰烈烈地失去这种感觉,

但没有想到它会如此不知不觉就不见了。

吴逸鸿 | 1975年 长沙
我一开始以为同性恋只有女的。

花花 | 1997年 厦门
抱歉啦,我刚才一直在折腾,

洗了衣服想用熨斗弄干,

我还去采了松树枝条。

贾重阳 | 1982年 广州
灵魂是好奇的,

大概前世轮回了一千次异性恋,

灵魂便在这一世选择了体验同性恋。

小蔡 | 2000年 昆明
我初中是100公斤的大胖子,还有胡子,

性格温顺得像是古代的淑女。

刘浩 | 1992年 长沙

首付19万是我男友付的,

房子在我名下,

我们谈了半年,想处一辈子。



长沙

在长沙驻留的后半段我意识到自己所经验的寒冷是无法被他人理解或共情的,不管是行程前泉州朋友的“年轻人不要害怕这点小事”;“那就待在泉州吧”,还是长沙的朋友们劝我多穿衣服或吃感冒药,我双脚如在冰窖里的刺痛,早晨醒来后被窝里积蓄的热量一点点散失的麻木,在无止境的雨雪寒风中不知终点的步行,使我缓慢,迟钝,并且放大或者抽象身体的不适的感冒,这些感受都被回应,同时也被回应一笔带过。


如今回想起来,我在长沙的房间就仿佛《变形记》里主人公一觉醒来的卧室,我是那只甲虫,跌入变形的时空,背朝地咿咿呀呀地试图求救,但没人听得懂,甚至我自己都没回过神来。

有一天晚上我便认识了L,手机震动的时候我正在处理照片,他说你好,我说hey,我们交换了照片,“正欸”,他说见面吧我说家里有人天太冷我已经上床了明天吧视频不,他说不了。


快凌晨一点的时候他再次发来消息,像和老朋友诉苦似的说自己从十点多刷到现在都没人愿意见面,我安慰他说是因为天太晚了况且还这么冷,我困了欸你要不要睡啦?


他说晚安。


我说想和你见面。


他说他那也不方便,要不路上走走吧。


这么…浪漫吗…以及冷。我怕冷啊。


就是不出来咯。


要不你悄悄来我这,但是明早你很难出去。


那算了吧。


啊sad。


你出来。


算了改天吧。

凌晨两点半他打车到了楼下,我穿着睡衣拖鞋下楼,不知道自己在干嘛。


门卫会不会以为我深夜买毒品?


两个人都戴着帽子,不怎么好意思看对方,“往前走走呗?”,便把目光都投向了前方。


我起了个话头(似乎问了个不好回答的问题),他说话很快我没听清,我问你是说让我别说话吗?他说不用找话聊,我们就走走。


我便不说话,跟在他旁边(他身上有发胶的香味),是一条之前没走过的路。




路边停放的车都披着厚厚白白的雪,街灯暖暖的黄光打在上面,使它们看起来竟像是卧室里柔软的羊毛毯子,L偶尔会伸手摸一摸它们,间或从边缘扯下一根冰柱,他甚至突然加速跑了起来,留下一句语焉不详的嘀咕(害羞吗?还是想把我甩了?),又在不远处停下等我跟上去。


我们便这么走着,我第一次在长沙有身体发热的感觉。


我说天呐为什么我觉得晚上比白天更暖。


他说怎么可能。


我们没再说话,脚步踩在湿漉漉的地面上。


道路快到拐角处时他说这好像是回我家的路,你把我送回去好了。


我支吾了一阵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继续和他走着,他选择右拐,“对,那边,那应该是回我家的方向”。路上空无一人。


我们在高架桥入口停下,旁边有向下的阶梯,通向高架桥阴暗的底部,看起来像是用来过马路的,也可以用来撒尿,拉屎,抢劫强奸和打炮,他带头向下走,下边路面的雪还没有被清理过,结了一层薄薄的冰,他说你的鞋没湿吧,我说还好。我们拐进了路灯照不进的暗处。


哇哦,那里边可真像一个地下宫殿呀,完全看不出实际作用的长长的宽敞缓坡一直通向前方,像是某个末世的工业废墟,他走在前面,我扭头拍照,转身回来他就不见了,我通身一阵激灵,旋即发现他在另一边,正好是我视线的死角。


他走回我身边,没来由地说“我爸妈烦死了我不想回家睡觉。”


“他们怎么了?”


“他们每天都吵醒我,要我起床吃早饭。”


我们继续向前,走下长长的缓坡,高架桥底下停满了大卡车,他说好像下雨了,我戴着帽子没有感觉到。


我们似乎走到这个城市的边郊了,工地的护栏,挖土机,杂草,呼啸而过的货车,我已经兴奋一段时间了,我不再考虑待会回去怎么解释半夜的外出,长沙开始变得好玩。


他再次说好像下雨了,就像他多次问我鞋子湿了没有一样。


他指着远处一栋高楼说就是那我家就在那。


我们朝那边走。


“你要送我回家吗?”


“好啊,我送你回去。”


“你待会怎么回去呢?”


“我打的就好了。”


他把帽子摘下,这样才能听到后方的来车,路前边有把伞骨折断的雨伞,我顺手抓住伞柄在身后拖着。


我们走着,他在我身边。


他说你明天来找我玩吧。


我说好啊,我大概要睡到十二点,醒来了就找你。


我们去哪玩呢?


都可以啊,这样走路也挺好玩的。


我放开了雨伞。


我们继续走着,到了那栋建筑物下边。

他说我送你回去吧。


他说下雨了,带着我到地下通道避雨,他告诉我地下通道晚上睡着很多流浪汉,实际上里边只有我们俩。


我摘下帽子,他看看我,“你长得好像《环太平洋》里的华裔三胞胎”,我豆瓣了一下,看来是个表扬。


我们在地下通道走了一个来回便又回到地面,我反正没有感觉到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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