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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姐妹般的室友，在月底交房租前突然搬走

三联生活周刊 · 公众号 · 杂志 · 2024-12-16 2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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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读者：闪闪

工作之后，租房成为了众多年轻打工人面临的一道生活课题。和陌生租客共居一室，空间好像被隔离成几座小小的“孤岛”，交流的通道就此被悄然截断。忆起校园时光，虽然和室友终日欢声笑语，但狭小的宿舍总给人一种逼仄压抑之感，所以，我一直热切向往《爱情公寓》里“最好的朋友就在身边”的快乐合租生活。

今年夏天，我的理想生活画卷终于徐徐展开：室友阿方是我的大学同学，平时常常一起出去玩，我们来自同一个城市，毕业后又恰好就职于同一家单位，我们一拍即合，说好要一起租房一年，直到阿方的男朋友明年毕业，她再搬离。

每天早上，我们的闹钟几乎同时响起，阿方会利索地先去洗手间洗漱，我这个“起床困难户”则在被窝里磨蹭许久，等我起来后，卫生间刚好已经空了出来，我们完美实现“错峰”。随后我们一起出门上班，睡眼惺忪地等电梯的时候，相视一笑后彼此拥抱，互相鼓励，念叨着说马上就到周末了。

骑着共享单车去单位的路上，途径路边的早餐店，我们默契地“分工”：一个人看管单车，一个人去买两份半屉包子。清新的空气、尚未完全“苏醒”的街道和小笼包冒出的腾腾热气，都是生活给予的温柔。下班后，餐桌成为了我们的分享天地。无论是吹毛求疵的领导、热衷催婚的同事，还是项目中遇到的棘手难题，都在彼此的吐槽与安慰中渐渐消散。

《我在他乡挺好的》剧照

我们非常像，但也有很多不同，那些不同恰如拼图的凹凸，巧妙地拼接出完整的生活画卷。我在生活中的很多方面都抱持一种随性的“凑合”态度，而阿方极其注重生活品质，总在寻找添置各种好物来提升生活质量。

她热衷于在网上刷美食攻略，兴致勃勃地采买食材开始实践。就拿一片面包片来说，我多数时候就是干嚼以饱腹。而阿方则买来了花生酱和黑芝麻酱，每天换着涂，简单的面包片也好像被赋予了灵魂而别有一番滋味。后来，她甚至买来了生菜、西红柿、奶酪片和火腿，搬出家里闲置已久的早餐机，饶有兴致地准备做三明治。

我负责前一天晚上把各种食材备好放在冰箱里，第二天一早，阿方早早起床，先在锅底刷一层油，然后打上鸡蛋，等鸡蛋凝固，把鸡蛋、奶酪片、生菜、西红柿和火腿片一起夹在面包中间，放进早餐机里烘烤。几分钟之后，奶酪的香甜气息就弥漫了整个厨房。俗话说“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一份美味的早餐足以让工作日也变得美好。就这样，她炒菜，我备菜；她做饭，我洗碗。

在很多个时刻，我不仅对这种生活感到满足，更开始思索：在结婚与单身的传统生活模式之外，女性共居或许是一种新颖且有吸引力的生活选择，值得追寻和探索。

《欢乐颂》剧照

然而，命运的转折总是突如其来。房子是我和房东整租下来的，快到月底时，我和阿方说月底我们要付下个季度的房租给房东，提醒她把她那份房租转给我。与三个月之前她爽快转账的情形不同，这次她有些犹豫。我当时也有点诧异，但并没有放在心上。

直到月底，我出差前夕，她对我说：“下个月我准备搬走和男朋友一起租房，要不我再付你半个月的房租？”我心里咯噔一下，瞪大眼睛问道：“为什么？不是说好了等他明年六月毕业再搬走吗？”她的声音渐渐低下去，眼睛盯着手机，头也不抬地嗫嚅道：“他说想有个安静的环境写论文……其实挺抱歉的。”那一刻，我明白她要走已成定局，多说也是无益，便让她等确定好搬走的时间再结算房租。

《三十而已》剧照

然而，生气、失望和茫然仍然交织在我的心头。没几天就到月底了，她突然搬走，让我既没有时间找新室友，也来不及搬去新住处，只能独自扛起整租两居室的房租重负。一个季度的房租如同一块巨石，沉甸甸地压在胸口。每月工资除去日常开支，本就所剩无几，这下又背上一项沉重包袱。虽然和父母说了之后，他们很快把钱打了过来让我先交房租，但我依然为这笔本不必要的支出而感到内疚。

生气之外，更多是失望，并非因为她在男朋友和我之间选择了前者，也不是因为当初说好一起合租一年的承诺被打破，而是觉得哪怕她在心里衡量后认定亲密关系胜于友情，也理应妥善处理好房子相关事宜，不增添实际的麻烦。而不是像酒店退房一样，知会一声，便潇洒离去，留下对方独自收拾混乱残局。

《合租男女》剧照

30号那天，我刚好有事外出，回来时发现家里已经是“人去屋空”，她在下个月到来之前准时搬走了。即使早有心理准备，突然面对空空如也的半间房，依然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我还是没忍住，给她发了个消息：“和你一起相处的这段时间，我很高兴，还真有点舍不得。”她也赶忙回复说和我合租好幸福，新房子离得不远，可以常常约饭。

接下来的几天，我骤然过上了独居生活，就像在梦里一脚踏空。一天早上，我的眼睛还没有睁开，耳朵却已经敏锐地察觉到家里寂静得出奇，于是猛地坐起来看表，担心自己是不是睡过头了，好在是虚惊一场。以往的清晨，听着她窸窸窣窣的收拾声，总觉得安稳踏实，即使不看表也能知晓个大概的时间。还有一次我真的睡过头了，被她直接从床上薅起来。我说还好有她在，不然我肯定迟到了。

她搬走之后，我就再没有懒床的习惯了。之前加完班回到家，家里总是灯火通明。关门声落，卧室里便会传出她的问询：“宝贝你回来啦，今天加班了吗？”那一刻，好像全身的疲惫都会烟消云散。而现在打开家门，家里则是漆黑一片，鸦雀无声，让我一次次感受到离别的具象化。

《我的前半生》剧照

这些天，我总不由自主地走到她曾住的房间，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思绪万千。此前的欢声笑语仿佛还在耳畔回响，现在房间却只弥漫着孤独的气息。曾经的温馨和美好有多少，现在的孤独和寂寞就有多少。我就像电视剧《不够善良的我们》里的Rebecca，工作中独当一面，但在很多独处的时刻，心中也会泛起那句“好想有一个人在身边哦”。

好在人的适应能力总是比想象的强。一周之后，我对独居生活适应了很多。我开始接受，生活就是一场难以预测的旅程，有不期而遇的美好、始料未及的麻烦和猝不及防的离别。室友突然搬走只是人生聚散离合的一个小小缩影罢了。

于是，相比于留恋室友搬走前的幸福生活，我开始效仿她的生活智慧：用早餐机精心制作三明治，搭配水果和酸奶，让每顿饭充满仪式感。同时，我规划着后续的租赁事宜：下个季度的租金肯定要交，如果能找到新室友是最好，如果找不到，我也准备提前另寻住处。

室友突然搬走的经历像一记警钟，当初整租下这座房子后，我也曾一闪念想是否要和她单独拟定合约，列明房租及退租条款，但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怕这样的举动会让彼此生分。毕竟，和好朋友住在一起，所求无非是情感上陪伴与慰藉。但情感与经济事务的交织犹如一把双刃剑，当我满心欢喜沉醉于合租所带来的情绪价值时，没有意识到这样的设定也将自己暴露于经济损失的风险之中。

《我在他乡挺好的》剧照

幸运的是，我大学时的另一个朋友最近刚好跳槽到了附近的单位，我就这样又一次和朋友成为了合租室友。虽然我仍对和朋友签合约、收押金有所抵触，但与之前毫无口头协定与提醒不同，我坦诚讲述了自己此前的经历，言辞恳切地强调，如果未来有计划换房子，务必要提前商议，毕竟理想的室友和房子都难找，提前沟通可以一起妥善规划。她很理解我的顾虑，并且坚定地说一定会提前交流意向。

我知道这或许又是一次未知的“冒险”，但我不会再像上次一样茫然失措，也希望这次的合租之旅，可以在情绪的慰藉和经济的安稳之间寻得恰到好处的平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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