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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最有才华的大师导演,因为总赔钱被逐出好莱坞

虹膜  · 公众号  · 电影  · 2017-03-17 20:59

正文

文 | magasa


奥森·威尔斯(Orson Welles)对玛琳·黛德丽(Marlene Dietrich)嘟囔着说道:「替我看看前程吧。」他得到的回答是:「你已经没有前程了。」威尔斯惊道:「啊?」黛德丽说:「你的前程早已断送。为什么还不回家呢?」


——以上是来自《历劫佳人》(Touch of Evil)的一段对话


《历劫佳人》


1958年,《历劫佳人》被环球公司当作B级片,搭着A级片《雌兽》(The Female Animal)一起发行。今天不会有人还记得什么《雌兽》,而《历劫佳人》的命运截然相反——我们不是一遍又一遍地谈着这部电影么?


但在50年前,这两部影片都没能在美国激起什么热烈的反响,哪怕《历劫佳人》是威尔斯阔别好莱坞十年后的回归之作,也只是吸引到少数美国评论家的寥寥掌声。


然而,以戈达尔及特吕弗为代表的欧洲影评人却毫不吝惜自己的溢美之词,他们将布鲁塞尔影展的头等奖颁给威尔斯,之后怀着无法平抑的激动,纷纷在一年内开始了自己的创作。


直到1998年,整个世界才第一次看到最接近奥森·威尔斯原始意图的《历劫佳人》,这期间的故事何止用「惊心动魄」四字来形容。50年代威尔斯为了筹措资金投拍自己导演的作品,例如拍摄日程因为投资问题时断时续的《奥塞罗》和《阿卡汀先生》(Mr. Arkadin),他不得不疲于接演各种大小角色。


《历劫佳人》


1957年,威尔斯刚好为环球拍好一部名为《影中人》(Man in the Shadow)的惊悚片,他重写了剧本中关于自己角色的场景,令公司大感满意,决定与他继续合作,但谁也不会认为他还适合坐到导演的椅子上——此前一次次惨重的票房失败早已给好莱坞留下这样的印象:威尔斯,是的,他是有才华,但他永远不能为我们挣大钱,那还有什么用呢。


新片暂定名为《邪恶勋章》,男一号便是大明星查尔顿·赫斯顿(Charlton Heston),说来令赫斯顿愉快地接下这个角色的原因是出于一个误会,他以为威尔斯会执导这部新片,孰料并非如此,于是他建议,干脆让威尔斯来导演算了。


此时环球公司高层中赏识威尔斯的人起了作用,威尔斯顺利得到了这个机会,虽然预算少得可怜,但想想若能借此证明自己在好莱坞体系中真有挣钱的能力,那也值得一试。


在《历劫佳人》的拍摄期间,威尔斯使尽了自己的一切手段——如同影片中的瓦加斯探长——来与制片人搞好关系。果然,他的努力见了成效,环球甚至和威尔斯已经谈妥了接着一连五部电影的片约。但是,一切都毁在了剪辑的阶段。


《历劫佳人》


在电影手法上威尔斯是永不疲倦的革新家,他在《历劫佳人》中尝试了许多新奇的电影语言——尤其对于一部低成本影片来说更是如此。开场的第一个长镜头或许是影史上最著名的镜头之一,观众看到有人偷偷往汽车后备箱里放定时炸弹,然后车开走,镜头升起来,此时我们看到一对窃窃私语的男女入画,镜头开始将注意力转移到这对情人身上,那辆汽车在两人身旁游移,最后来到美国与墨西哥边境的关卡,车过关开走,剩下的那对男女开始接吻——但我们的注意力却在画外!


那辆开走的汽车,载着炸弹,会发生什么事呢?说时迟,那时快,轰的一声爆炸自画外传来⋯⋯


《历劫佳人》


不止如此,威尔斯在片中采用了对商业电影来说非常「前卫」的说故事手段,他在同时发生的几个场景之间来回跳跃,整个故事以非常零碎的片断方式呈现,还有夸张的广角镜构图,大量的实地夜景,前所未闻的声音表现形式,对人物类型大胆的颠覆,坏人不像坏人,好人不像好人,把审片的人搞得糊里糊涂,这哪像一部意料之中的B级片呀。


在花费三个月的时间完成后期制作后,威尔斯赶赴南美,忙于拍摄那部他一辈子都没能完成的《唐吉诃德》。环球公司趁威尔斯不在,开始自作主张,他们给开场那个干净流利的长镜头配上音乐和字幕——这是好莱坞电影为了节省时间的惯例,并找来新的导演Harry Keller(也即是前述影片《雌兽》的导演),补拍一些特写镜头和说明性场景——这种行为遭到了影片主演查尔顿·赫斯顿与珍妮·李(Janet Leigh)的抵制,当然这种抗拒是徒劳的。


《历劫佳人》


两条故事线也被并成一条,珍妮·李在汽车旅馆的那段情节被暂时拿掉,理由很简单,一部B级片的观众是不会有耐心在脑子里跳来跳去做体操运动的。


于是在制片厂的一手操纵下,剪出了另外一个面目全非的《历劫佳人》!这期间的操作,奥森·威尔斯不被允许进入剪辑室,完全被排斥在外。当他看到自己的心血经过加工之后的新版,不由得大为震惊,急怒之下的威尔斯在几个小时内奋笔疾书,草就一份长达58页的备忘录,痛斥环球对导演权力的践踏,历数他们低级无能的窜改,并指出,应该如何剪辑才是最正确的!


在后人看来,威尔斯的陈述睿智而富有洞察力,充满了对电影的热爱和痛心。但不难想象这份备忘录抵达环球公司总裁Edward Muhl的办公桌后的结果,那自然是如同泥牛入海,事件没有任何转机。


《历劫佳人》


环球在制造出自己这份时长为93分钟的《历劫佳人》后,也不知接下来如何是好,搁置数月,然后草草发行,甚至没有为影评人举行试映,影片的失败结局可想而知。玛琳·黛德丽在戏中的那番话,竟然一语成谶,奥森·威尔斯在好莱坞已经没有任何前途可言,梦想残酷地破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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