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企正在深化对北美新兴消费市场的战略布局。墨西哥正成为中企开拓拉美市场的战略支点。墨西哥是也是中美博弈下的战略缓冲地带。
文丨FT中文网专栏作家 王英良
【本文为作者“中国学者百人百访”系列的最新一篇。】
孙心悦，地缘政治及“出海”研究学者，拥有北京大学国际关系学院及光华管理学院管理学学士学位，硕士毕业于英国谢菲尔德大学，具备近十年国际投行及头部买方经验，负责海外投资及业务拓展，与超过30个国家的政府、300家海外金融机构和企业客户开展过合作，对地缘政治经济、海外投资、中国企业出海等有深入观察，具有丰富的出海研究和咨询经验。她长居香港，与海外国际关系学者、政府部门、大型投资机构、海外驻大中华地区领事及商会、出海企业等保持着深度交流。
以下是访谈实录：
问：
是什么动机促使你选择去墨西哥进行考察？在特朗普的关税威胁下，加拿大与墨西哥有联合对抗特朗普关税压力的趋向，你怎么看待这三国在关税层面的博弈走势？
孙心悦：
我选择墨西哥作为考察目的地，主要基于其在全球经济格局中的战略地位以及中墨合作的现实机遇。首先，墨西哥现为“美墨加协定”（USMCA）的核心成员，始终处于中美博弈的前沿阵地。通过实地调研墨西哥政府、企业界的态度，能够敏锐感知未来三边经贸规则调整的风向，这为预判大国博弈动向提供了重要切口。
其次，中墨经贸合作的加速度令人瞩目。截至2023年，中国在墨西哥的投资存量已达24.52亿美元，160余家备案企业深耕制造业、金融业等领域，其中汽车零部件产业投资占比超44%。更值得注意的是，中墨双边贸易额去年首破千亿美元大关，2024年前十个月对墨出口车辆及零件同比激增29%，这折射出中国企业正以墨西哥为跳板重构北美供应链的战略布局。墨方独特的地缘优势——毗邻美国市场、享有自贸协定红利，使其成为规避贸易壁垒，贴近终端市场的关键枢纽。当前在墨中资企业已突破两万家，较2020年增长十倍，这场“近岸外包”的产业迁徙正在改写全球价值链版图。
此外，墨西哥1.3亿人口构成的消费市场潜力与多元文化基因同样值得关注。中国企业既关注制造业投资机遇，也在探索零售、文化等领域的合作可能。前期我也和一些学界、政府部门合作推动文化和软实力出海的咨询合作项目，这次也带着项目在墨西哥考察，希望能寻找例如三星堆与玛雅文明的文化共鸣的故事，作为推动民间交流、讲好中国故事、增强软实力纽带的重要切口，这种人文互鉴将成为经贸合作的价值放大器。
关于美加墨关税博弈，我认为三国将呈现“对抗与依存并存”的长期态势。短期来看，USMCA框架赋予两国制度性的话语权，墨西哥总统辛鲍姆和加拿大总理特鲁多最近也在频频讨论要共同努力，加强加拿大和墨西哥的双边关系。但是，加拿大与墨西哥在经济和历史等层面的关系相对较弱，经济依赖度较低。从协定关系来看，加拿大与墨西哥成为坚定盟友共同对抗美国的可能性和持续性并不高。但在面对美国关税压力时，为了共同的经济利益，两国仍有可能在短期内携手合作。
容易忽略的一点是，墨西哥和美国在经济、贸易、文化、移民等各层次领域的关系都极为密切，美国也非常需要和依赖墨西哥，在墨西哥问题上，美国一定会“手软”。我也在美国停留了一周，观察到在劳动力方面，墨西哥裔移民在美国劳动力市场中占据重要地位。以建筑和制造业为例，根据相关行业数据统计，在美国西南部的建筑工地上，约有30%-40%的一线工人为墨西哥裔，他们是美国建筑行业蓬勃发展的重要支撑。在农业领域，美国中西部和南部的许多农场高度依赖墨西哥季节性劳工。这些劳工在农作物播种、收割等关键时期为美国农业生产提供了不可或缺的人力支持。据估算，美国农业产出中，约有20%-30%离不开墨西哥劳工的辛勤劳作。在服务业，墨西哥裔同样发挥着关键作用。在大城市的餐厅、酒店等场所，墨西哥裔员工承担着大量基础服务工作，从餐厅的后厨准备食物到酒店的客房清洁，他们的付出保障了服务业的正常运转。
在贸易层面，墨西哥是美国重要的贸易伙伴。美国从墨西哥进口大量的汽车零部件、电子产品以及农产品等。例如，美国汽车制造业中，相当一部分零部件来自墨西哥，墨西哥凭借其完善的汽车零部件产业链和相对低廉的生产成本，成为美国汽车产业供应链中不可或缺的一环。一旦墨西哥对美国的出口受阻，美国汽车产业的生产成本将大幅上升，甚至可能影响到汽车的生产进度和市场供应。在产业链协作方面，美墨之间已经形成了深度融合的产业格局。墨西哥北部边境地区的制造业集群与美国南部的产业带紧密相连。墨西哥利用自身的劳动力优势和靠近美国市场的地理优势，吸引了大量美国企业的投资设厂。这些工厂不仅为墨西哥创造了大量就业机会，也使得美国企业能够降低生产成本，提高产品竞争力。例如，在电子产业领域，美国的一些高科技企业将部分生产环节外包给墨西哥的工厂，形成了从研发、设计到生产、组装的完整产业链条。这种深度协作的产业模式，使得美国在相关产业领域对墨西哥产生了较强的依赖，如果对墨西哥加征关税，美国有可能面临更严重的通胀问题。美国更有可能的是，以关税作为武器向加拿大和墨西哥施加压力，获得美加墨协定中更具优势的条件。美国对中国加关税可能是加得实实在在，但有可能对墨西哥加关税是“虚晃一枪”。
从中期角度观察，墨西哥可能未来在美加墨关税博弈中扮演“战略缓冲带”的角色。一方面，墨西哥可以吸引中资企业进入，完善本土产业链，提升对美出口的竞争力，以此增强在与美国谈判中的地位。另一方面，墨西哥可以通过协调中美之间的诉求，在一定程度上平衡两国关系，避免贸易冲突进一步升级。这种动态平衡的策略，有望催生新型的区域合作模式，通过产业链的深度融合，降低关税武器对各方的伤害。
问：
特朗普公开提出制造业回流美国，而中国在墨西哥有大量制造业投资。原本中国在墨西哥投资的动力是规避拜登政府时期的关税。据你观察，中国企业在墨西哥会选择撤资然后到美国直接投资吗？
孙心悦：
不会。根据我的研究、考察和判断，中国企业在墨西哥的制造业布局不会因特朗普推动“制造业回流”政策而大规模转向美国投资。中美博弈一定是今后20年的主线，无论是民主党还是共和党，大概率都不会再和中国回到“蜜月期”了。基于这个长期化的现实判断，美国对中国资本的技术封锁和产业遏制都难以逆转，这决定了中国制造业通过墨西哥规避关税，实现墨西哥“本地化”生产的路径仍将保有战略价值。当前呈现三大发展趋势：
其一，中企正在深化对北美新兴消费市场的战略布局。墨西哥拥有1.3亿人口且中产阶级快速崛起，2023年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已达6800亿美元。TCL、海尔等企业已在蒙特雷建立智能制造基地，既规避关税壁垒又辐射区域市场。我在考察前后也走访了不少在墨西哥出海的企业，有超过六成企业提到以“开发本土市场”作为核心战略，许多企业的“出海一号位”都在认真学习西班牙语。
其二，墨西哥正成为中企开拓拉美市场的战略支点。基于拉美地区90%的国家使用西班牙语的文化共性，传音控股、比亚迪等企业正将墨西哥的渠道建设、本土化运营经验复制到哥伦比亚、智利等国，也有不少消费品企业正在研究将墨西哥成功的商业模式，复制到拉美其他地区。2023年中国对拉美非金融类直接投资同比增长17%，其中68%通过墨西哥平台实现。
其三，中企正在美国消费市场开辟“非关税敏感领域”的新赛道。尽管制造业投资受阻，但消费电子、新茶饮、国潮品牌正通过文化渗透打开市场。喜茶纽约首店单日销售额突破3万美元，SHEIN在美活跃用户达4500万，安踏旗下“Amer Sports”通过收购威尔逊等品牌实现本土化运营，美东的一些大型商超，奶茶、餐饮、小家电等，这几年开店的趋势在增强。我在旧金山唐人街的时候，直到晚上九、十点老外还在中餐馆排队。美国东西部的很多核心城市，华人群体占比很大，当地美国人也不是对中国产品、文化和消费品全然持负面评价。我在中国城看到，茶叶、陈皮、药材、中国国潮元素手办、国潮服装都有不错的销量。虽然大国存在博弈，但普通民众之间的交情也不是一下子就变差了。最近，小红书上中美民众对话也反映了这一点。对于美国市场，制造业不一定有太多机会，但中高端消费品、餐饮、饮茶等还是有新的机会。这种“制造在外、品牌在内”的模式，既规避政策风险又获取品牌溢价。
在技术封锁与市场准入双重压力下，中国企业正在构建“制造基地区域化+品牌运营本土化”的双轨战略。墨西哥作为连接北美制造体系与拉美消费市场的枢纽，其战略价值将持续提升。而美国市场则可以通过文化消费品类实现突破，可能形成“硬制造隔离，软消费渗透”的独特格局。
问：
按照你的理解和观察，你认为北美自由贸易协定是否会被特朗普打破，或者由特朗普单边退群？特朗普是在推动新的“门罗主义”还是回归到“孤立主义”？
孙心悦：
我觉得未来衡量特朗普是否会退出所有前期美国组织、参加或者主导的双边、多边和全球“群”，主要的衡量标准有两个：第一个是这个组织过去十年、五年有没有给美国带来好处？第二是这里面有没有谁拿到了比美国更大的好处？我觉得与其说是“新门罗主义”或者“孤立主义”，不如回归国际关系最真实的一句话“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在对待双边关系、多边关系和全球事务上，比起民主党政府，特朗普会更加重视美国真实的利益，而不是简单的影响力，或者是单纯的美式价值观输出，美国会不断用军事、金融、关税手段来示好或者威胁跟中国相对亲近的国家。在这种情况下，未来中美有可能同时不断失去“追随者”和“反对者”。
值得一提的是，虽然美国和墨西哥联系紧密，但墨西哥许多城市和居民因边境、移民、枪支、毒品等问题对美国印象不佳。在中美博弈背景下，各国都在进行地缘政治风险的“分散投资”，原先与美国更加亲近的，有可能会突然向中国示好，原先与中国关系非常稳固的，可能会突然向美国示好，各国都不希望在地缘上被一边牵制，都希望能在中美博弈中实现自身利益最大化。在这样的情况下，不仅墨西哥，中国应积极与东南亚、中东、拉美、欧洲，特别是主要的大国等搞好关系，推进单边开放政策很重要。但推进单边开放不是目的，更加重要的是，通过推进单边开放政策，展示中国自信、开放的态度，以推动双边、多边、全球性的合作，在美国忽视的地带，在美国“孤立主义”抬头或者忙于解决自身国内事务时，多交朋友，实现中国的影响力。
截至去年底，中国已向38个国家持普通护照人员实行来华经商、旅游观光、探亲访友、交流访问、过境等开放30天免签政策，吸引了一些外国人来华旅游，但比起中国旅游市场、商务资源的丰富性来说，依然很不够。我们常说，一个人的家是反映他个性、审美、品味最好的方式，那么，吸引外国客户最好的方式就是带他去看中国原产地干净高效的厂房、明亮宽敞的办公室，中国企业出海面临困难，但来华外国人多了，对中国的了解和信任多了，中国企业出海才会更加容易。
问：
你对墨西哥的商业经济有哪些观察？你觉得会有中国企业出海的机会吗？
孙心悦：
我觉得出海机会非常多，举几个例子：
第一是基础设施改造。以墨西哥城为例，墨西哥城建设在人工湖和遗迹之上，目前沉降非常严重，许多房屋需要长期维护，如果用当地材料维修或者进行基础设施建设，如修地铁，成本非常高昂，这就为中国的水泥、家具、小家电等相关产业带来机会。
第二是旅游和商务考察。墨西哥城有丰富的历史文化底蕴，是阿兹特克文明、新西班牙及现代墨西哥国家的中心。除了首都，墨西哥还有众多历史和文化区，瓦哈卡、尤卡坦半岛等旅游价值高，但中国游客还相对较少，在旅游产业和相关商务考察活动方面，存在较大发展空间，中国企业可在旅游配套服务、旅游产品开发等方面进行布局。
第三是小电机机械。在墨西哥，小摊位众多，食品摊位丰富，但制作技术比较落后，对小电机机械需求大，如榨汁机、卷饼机等。这类产品能够满足当地小商业经营的需要，市场前景广阔，中国企业可以凭借自身的生产制造优势，开拓墨西哥小电机机械市场。
第四是消费品。墨西哥文化具有包容性，对于不少文创、艺术、有趣有用的产品接受度很高。他们也有“疗愈经济”。我在墨西哥市场不止一次见到当地人购买中国的招财猫，希望带来好运。中国企业可以结合墨西哥文化特色与自身创意设计，开发具有吸引力的文创产品等消费品，满足当地消费者的需求，打开墨西哥消费品市场。
第五是中医药。这很有意思。在考察中让我非常意外的一点是，墨西哥传统医药中也有“热”、“冷”、“火”、“寒”的概念，他们对于肠胃不适、肩膀疼痛、咳嗽甚至是精神不爽都有相应的草药配置，虽然不如中医药博大精深，但他们能够理解中医的概念，这也是中国中药中医文化走出去、打造品牌的好领域。
问：
墨西哥与中国文化差异比较大。在你看来，这种差异如何影响他们的商业模式，中国企业要注意什么？
孙心悦：
墨西哥文化对商业经济的影响有几个特点：
第一是他们对政治、死亡等中国人极为严肃处理的事情是相对比较轻松随意的。如在国家宫门口傍晚摆满小摊，警察执勤时也较为随性，政治竞选海报能被用于普通棚子装饰，亡灵节没有悲伤气氛等等。这种文化下，商业环境相对宽松自由，政府干预较少，与中东、东南亚等地相比，中国想做消费品出海时，所面临的传统禁忌和文化禁忌相对比较少，企业在文化交互、产品设计和营销上，可能有更多的亮点创意。
第二是民族熔炉。墨西哥文化的多元性和包容性很强。这从墨西哥的饮食中就能看出来，街头巷尾卖的塔可，其实来自土耳其烤肉，不少墨西哥人也有吃米饭配餐的习惯，也跟亚洲有很深的联系。墨西哥美食融合了土耳其、中东、亚洲等多种饮食特色，形成独特饮食文化，这种包容性也带来出海中餐饮创新、文化创新的很多机会。
第三是墨西哥消费市场发达。首都墨西哥城很像巨大的抖音选品市场，商品种类全且价格便宜，商业经济非常发达。有意思的是，墨西哥历史上就有浓厚的商业传统，阿兹特克人最重要的文明也是来自其他商业社会。在很多文明里，商人可能处于最下层，但阿兹特克社会里的商人就位于统治者之下，和神庙大祭司、贵族是平起平坐的。阿兹特克社会里的“出海商人”是最受统治者喜欢的。阿兹特克文明主要靠战争和朝贡，这些出海商人不仅能够提供国家战略物资、当地贵族生活用品、原材料，甚至能够去各个部落社会里了解当地情况，带来第一手的信息，承担很多信息传递和情报的任务。在这样的历史文化影响下，他们对外国企业相对友好，对外来投资也很热情。
第四是墨西哥人有非常强的民族主义与爱国情怀。他们不喜欢冲突，也非常难以接受外国人批评墨西哥，这一点也是中国文化共有的。中国企业在当地经营时，要尊重当地文化和民族情感，产品设计、宣传等要避免触及民族敏感点，融入当地文化元素，树立良好企业形象，以获得当地消费者认可。
问：
中国企业在墨西哥出海，有没有一些潜在的风险？你有什么建议？
孙心悦：
除了前面讲到的地缘政治问题，在墨西哥出海，首先是土地产权问题。墨西哥的土地产权制度较为复杂，涉及多种法律法规和审批流程，一块土地，有可能涉及国家、地方、村社土地Ejido制三重所有关系。外国企业在购买或租赁土地时，可能会遇到产权不清晰、交易手续繁琐等问题，这不仅会增加企业的前期投入成本，还可能引发后续的法律纠纷，影响企业的正常运营。墨西哥特有的Ejido村社土地制度覆盖全国52%的耕地，其集体所有制属性导致产权交易需经全体村民大会表决。2022年就出现过这样的案例：某新能源企业在尤卡坦半岛遭遇土地纠纷，因未识别村社土地属性导致项目停滞18个月，损失超3000万美元。
政策波动和法律合规也是中国企业需面对的重大挑战。墨西哥的劳动法规定严格，且税务制度复杂多样，增值税、所得税和多个地方税种构成复杂体系，不熟悉当地法律法规的企业容易陷入用工纠纷或税务违规风险，企业需要选择可靠的伙伴处理员工招聘、合同管理、薪酬发放等事务，确保所有操作符合当地法律要求。
针对这些风险，中国企业可以采取以下应对措施：在投资前，聘请专业咨询和法律顾问，对墨西哥的投资环境、法律风险等进行全面调查和评估，加强与当地政府和行业的沟通合作，特别是需要买地建设厂房时，需要考察是否存在土地产权不清晰的问题，对产权问题进行“三级确权”，从国家土地登记局（RAN）档案核查、地方政府规划确认、村社集体公证备案等方面多方确认。在金融风险应对上，采用无本金交割远期锁定汇率等多种方式对冲风险，同时建立本地化“资金池”，实现比索收入直接支付本地采购等；同时采用专业安保服务，配置物联网报警系统。
墨西哥，这片充满机遇与挑战的土地，在全球经济格局的演变中占据着关键地位。它是中企出海的重要阵地，也是中美博弈下的战略缓冲地带。“不登高山，不知天之高也；不临深溪，不知地之厚也。”在这里，机遇如同璀璨星辰，遍布于基础设施改造、旅游商务、小电机机械、消费品以及中医药等多个领域，等待着有识之士去挖掘。然而，风险也如影随形，土地产权的复杂、政策法律的波动以及地缘政治的变数，都可能成为企业前行路上的绊脚石。“千淘万漉虽辛苦，吹尽狂沙始到金。”想要在墨西哥的商业海洋中取得成功，中国企业就必须深入了解当地的政治、经济、文化环境，精准把握机遇，妥善应对风险。
（注：王英良，复旦大学国际政治经济学博士，FT中文网“资本与国家”专栏作家，主要研究跨国直接投资、产业与国家竞争，目前正在推动覆盖全球的“中国学者百人百访”栏目，访谈微信号：porsche910114。本文仅代表作者个人观点。责编邮箱[email protecte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