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河:这篇内容转载自理想国。是今年一月,作家张大春与高晓松一起做一场对谈的记录。话题就写作文和写文章的区别展开,层层剖析语文教育面临的困境和难题。
在下面的文章中,你会看到两位作家对文章写作和当前语文教育的看法,分析常人习焉不察的种种说话恶习,也将看到老师们示范各种写作技巧,知用合一。
张大春:
我们丧失了写文章最重要的一个精神:
自己应该拥有什么样的思想
大家好,我是张大春,非常荣幸能够来到这里。耳闻四中已久,而且我好些朋友也都是从这毕业的,他们在各行各业都卓有成就,我相信也不需要在这一一点名,特别今天晓松已经在旁边了。
今天我带来的是一个很小的话题,但是对于某一些身处考试升学之中、备受煎熬的学子而言,这个小小的话题可能也具备重大的意义,或者也可能会带来长远的影响。
晓松和我都算是在一个比较广义的范围之中所谓“从文”的人,我这本《文章自在》里头主要探讨的内容,也跟文或者说文教有关,而也是文教里头相当核心的一个环节,文章是什么?
我把文章和作文分得很清楚。有的人会认为作文写得好会为文章打下良好的基础,也就是说从小写作文能够顺理成章,写得能够段落分明,能够引经据典,好像日后即使不是从事文学创作的行业,大概也能够在工作岗位上文从字顺的写出一些比较得体的文字。但是,我出版这本《文章自在》主要的用意就是从根底上打破这个迷思。
从小我们的老师会告诉孩子们说,我们今天写的这篇文章题目叫,比如“远足”,这就是一篇记叙文;如果今天题目是“母亲的那双手”,这就是抒情文;今天谈的是“读书与道德何者重要”,这是议论文。我们有记叙文、抒情文、议论文,每样文字都有它的章法,都有它的组织要素,或者都有它主要的修辞策略。
我念高中二年级的时候,我的上一届学长考大学的联考作文题,叫做“风俗之厚薄悉,悉乎一二人心之所向”。意思是说一个社会整体的风气,如果要好应该是在上位的人能够起一个示范的作用,并且身体力行,让老百姓能够跟着这个在上位的人达成全民政治或者是道德认识上的一些目的。
“风俗之厚后薄悉,悉乎一二人心之所向”,是曾国藩说的。曾国藩的话在他那个时代可能有用,可是在一个民主社会的时代到底是不是还能够那么强有力的具有影响力呢?老实说,我高二的时候看到这个题目,我觉得相当八股。但是在当时,至少我高三的那届学长每个人都要针对这样的题目,去从事一番非常具体的,甚至必须要引经据典的论述。
到了今天,我们也陆陆续续看到时代在很快速的演变,光是去年考高中的这届所碰到的题目,居然是“我看弯腰邮筒”。
什么叫“我看弯腰邮筒”?
原来是在2015年大概五六月,在台湾有一场大台风把红绿色的两个邮筒吹歪了,邮筒头歪了,底下的柱子还在,所以两个歪的邮筒变成网络上网红的照片。出考题的这个大考中心为了表示他们出题非常生活化,就出了这么一个题目,叫做“我看弯腰邮筒”。因为网络上已经不断的讨论弯腰邮筒的有趣事情,或者有人跑跑到弯腰邮筒旁边做弯腰的姿势拍一些照片。一个网络上暴红的话题,好像直接会侵入到一个孩子的生活。
在这个题目之后我觉得我应该有话要说,因为即使不是去写那种“风俗之厚薄悉,悉乎一二人心之所向”八股的题目,看起来“弯腰邮筒”也不是一个太值得深入反省的课题。但是,我相信也有很多中学生对于“我看弯腰邮筒”这样的题目是有想法的,或者说他是有感受的。问题在哪里呢?到底应该出那种非常典雅、非常具有古典文学或者古典思想训练的题目?还是应该更贴近我们的日常生活,哪怕鸡毛蒜皮这种小事情都更值得我们去照应呢?
后来我发觉,题目不见得是古典八股的问题,或者也不是低俗的现实生活里面那些细枝末节的小事,问题是出题。问题不在于能不能够切实的答出一个好的题目,而是正好反映出来我是如何应答别人的问题。
这个想法和感受如果经过从8岁到18岁十年的训练都是来自于揣摩出题人给我什么题目,我才能够去反映、才能够去回答,甚至还要去想那个出题的人可能会有一个标准答案,我如何更接近那个标准答案,我们就丧失了写文章最重要的一个精神,就是我自己应该拥有什么样的思想。
我带来的这本书《文章自在》,事实上它要说的道理可能非常简单、非常浅显,那就是我们有没有容我们自己这样问一下,我们有没有一个方法能够让自己的意见慢慢的形成,并且通过和他人交流的过程之中得到更广泛的、更充实的知识的熏陶,而不是去猜测出题目的人希望我们说什么话。
所以《文章自在》的“自在”概念也就来自于,如果我们从8岁能够试着在教育核心的课程里面找到一个作文的方式是说自己的话,而不是说前人呼吁我们、诱导我们说的话,那我们还有话说吗?让我们停在这个问题里。
高晓松:
有一只笔陪伴自己,
我觉得是一个很能自洽的人生
各位师侄、师侄女,因为叫师弟、师妹有点太不好了,因为我是“三十年前尘扑面,如今始得碧纱笼。”已经离校30年,但是我对四中充满了无限的感情,我做梦没有梦见过清华,梦见的都是四中。因为我大部分第一次都在四中,不要歪了想,第一次正事都是在四中时代,从12岁到18岁是基本确立自己三观的时候我就是在这里度过的,所以这六年对我来说非常珍贵。
我在学校的时候自许文青翘楚,因为我当时在学校是极少数的古文和历史课免修,那个时候男生和动物都是这样,为了吸引异性的注意,无所不用其极,我现在看看都觉得汗颜。老师在讲历史,我高举一本《后汉书》,让大家看看,你们在学很粗浅的小历史课本,我在读《后汉书》。
然后又是校刊的主编,我创办了北京四中的校刊。还是学校诗社的社长,而且我的社员都是我们语文老师。那时候对我来说特别高兴的是什么呢?你弄一个诗社,弄一个校刊,于是老有女生往你们班门口找你,说我是来投稿的,于是就认识了。然后看到好看的投稿,我就自己走出去,如果看到不好看的来投稿,我就让旁边同桌的姑娘说你去把那个稿子拿进来,然后那个姑娘特别有自信的扭着扭着出去了。
总而言之,后来因为诗社做的很好,我们的语文老师们也都觉得很有意思,就加入了。大家填词,做那种古诗,而且每次都是定的,然后大家往里填,这种游戏我跟大春经常玩儿,我们俩还一起玩过翻译迪伦托马斯的诗,我翻成现代诗,他翻成古体诗,这都是我们少年时候受到的训练。
从小深厚的训练是有很大作用的,即使未来成不了张大春这样的大作家,但是最起码在人生中有一个美的来源是很重要的。我觉得人生,尤其在未来的人生,外面美的东西可能越来越少,因为在曾经的时代有很多美的东西在周围,你可能自己不用创造美就可以在很美的时代下生活,现在看来,未来很多美需要自己创造,因为外面东西可能越来越不美了。如果你会乐器,当然也要耗你十年的时间,如果你用一只笔训练自己写作,也耗你十年的时间,或者你去绘画,或者你去干什么。
互联网其实是让人越来越孤单,而不是真的让人越来越融合,所以在那个时代如果你有一只很美妙的笔、有一把很美妙的琴、有一个很美妙的摄影机,我觉得是对自己人生的一个重要的陪伴吧,未来你总是要用美陪伴自己,你的人生才过的有意义。
所以我觉得学校还是应该有诗社,还是应该有校刊,大家还是应该训练自己这只笔,在未来的时候,哪怕你谈恋爱呢,你给人写封情书,你好歹得写情长纸短。我们追求别人的时候情书永远写情长纸短,分手的信最后都写纸短情长,形成套路,但是总是比你写的很粗俗的那些东西来的有意思,哪怕你用陌陌跟人说话,你也得稍微有点文化、有点意思,总不能上来就“约吗”,这个对未来还是有很大的好处。
所以读一读大春的这本《文章自在》,训练一下自己的这只笔,在未来的人生里,在孤单的时候,有一只笔陪伴自己,我觉得是一个很能自洽的人生。
张大春:
去跟世界对话,才会生发感动
刚才听晓松提到“一只笔的陪伴”颇有感触,虽然我是走在这一行里面,我也相信绝大部分的人不会在这一行里面,即使是进这一行一段时间也可能会跑掉,因为这不是一个留人的行业,而且越来越不是。但是我们回头看为什么今天国语文教育里面非常强调写作文?或者至少要朝组织文字这个脉络去前进?
我常常会讲一个故事,是一个脑残铁粉跟他崇拜的文学偶像,两个人之间的故事。
文学偶像就是苏轼,他中年以后自己有一个号,叫东坡,所以大家都知道苏东坡,我就叫他苏轼,因为那时候他还没有这个号呢。他因为一路被贬官,贬到惠州,贬到黄州,之后贬到雷州半岛。
朝中对他不满的势力很强大,哪怕他恢复官职之后不多久又在在贬官。贬官到最后是贬到雷州半岛以南,还过了海,到了海南岛。现在叫海南岛,以前叫单耳这个地方。那个脑残粉姓葛,叫葛延之。葛延之一路跟着他,但是跟不上。为什么跟不上?因为苏轼被免,他还是有官家的马匹,有官家的交通工具,有官家招待所。他吃吃喝喝上路,之后再往南走,到了一个地方他可以安定下来,有一个小官职,还有一点薪水,过的不算宽裕,起码衣食无忧。
可是这个脑残粉不一样了,葛延之跟着他到了惠州,发觉他又被贬到黄州去了,这个路线上是一路往南走的,葛延之跟不上。为什么?他没有盘缠,他必须在当地打工,打工打个一年半载,攒下一点路费,再去打听苏学士现在被贬到哪里了,然后再跟着去,可是当他去了以后苏轼又跑了。所以到最后,一直到苏轼贬无可贬,到了单耳以后终于有一天,葛延之来了,说我不辞万里迢迢就是来见一见苏学士。苏东坡就接待了他,并且让他跟自己盘桓了一个月之久,带他到处看看,跟他聊聊天,谈谈彼此的身世。
终于有一天苏轼忍不住就问,说你为什么跟我那么久?你千里迢迢,不辞万里,有什么事,你总得说一下。他说我想写文章,知道学士文章名满天下,能不能教我怎么把文章写好。苏轼一指说你看那是什么?菜市场。说你看那菜市上面什么都有,瓜果蔬菜,哪怕鱼肉,不多,但是也有,你爱拿什么拿什么,不过你如果随便去拿是不行的,“必以一物摄之”。这个摄就是摄影的摄,也就是用一个东西来取。用什么东西来取这些蔬菜瓜果或者是鱼肉呢?很简单,就是钱。“必以一物摄之,曰钱。”他说文章亦也。
万事万物在天下,都散在经子史中,经书、子书、史书,所以古典图书不计其数,可止万卷、十万卷。但是天下事都散在经子史中,你爱拿什么拿什么,可是必要有一个东西去拿它。用钱可以买东西,用什么可以买经子史里头所谓的学问呢?那就是“意”,意思的意。也就是说当你对一件事情没有主张、没有看法、没有感受,你是无从在过去累积无数朝代、无数时间、无数岁月的那些所谓的经子史各种文章材料里面找到你要用的东西,因为你自己没有看。
这个小故事告诉我们,苏轼,并不是说他凭空可以写文章,也不是读了万卷书之后就能写文章,而他是有一个能力,是把自己生活里面点点滴滴、大大小小,也许是是是非非的那种意见,跟他所阅读的书里面的那些情境,包括我们常常用的典故或者是文本,或者我们随便用什么样的称呼,古史、古经、古文里面所有的内容,如果不能跟我的处境连成一条互通的道路,展开一个相对应的关系,我们是不可能出现意见的。
到底应该先读很多书才能有意见?还是先有一个什么意见才能够从书里面找到?
其实这里没有先后问题。我们今天的国文教育,不能够造就一种(像刚才晓松讲的)随时去享受一个有美学在里面的人生的原因是什么?是我们只想到古典,那些经子史的东西,拿来放到我的文章里面,是让这个文章变得可以有用。有什么用?可以让我升学,可以让我可以拿高分,这是我的用处。
一个13岁到15岁准备考高中的孩子,以及15岁到18岁准备考大学的孩子,好像生活里面只有考试跟入学,如果还有别的事,最好是谈恋爱。但是似乎我们在人生之中还有各种形式的选择,但是在我们的训练里面,我们的教育体制里面,似乎并不重视这个。我的看法是,如果一个小孩能够从12岁、13岁就立志写文章,而不是做作文。如果是立志写文章,他就会有一个企图,试着要去跟这个世界对话,试着要去跟陌生人议论,试着要去跟他所接触到的整体社会发生一个互动的关联,哪怕是辩论性的关联。而这个关联恰恰又是建立起另外一个关联的基础,也就是我的生活处境跟古诗词文赋歌这些文本之间的联系是什么?为什么我们读下去会感动?
高晓松:
好的文章一定得有好的感情
为什么你能看得出情感,为什么音乐你听着感动,为什么诗你看着流泪,其实是因为积累。当你没有听过一首音乐的时候,比如说你把一个原始森林弄一个部落,给他听一首音乐,他绝不会有任何情感的发生,因为他没有积累,可能你给一块肉他哭了,但是你给他读一首诗,他说大哥你还是给我一块肉吧。肉其实也是积累,他为什么看到那块肉流泪了?因为他吃过很多次肉,他知道肉比别的更好吃,他来的是这个经验。所以你觉得一篇文章好,是因为经验来的,你的经验是怎么来的,就是你深度学习来的。所以深度学习的人工智能未来也一定能做到这个。
当他深度学习大量文章,而且他的深度学习信息不光来自于文章内部,还来自于文章外部,比如有多少人看了这个文章评论。如果他能深度学习这个文章评论,他就能认识到说,这样一篇文章下面人的评论是说我哭了、我哭了、我哭了,那样的一篇文章下面人评论是说我笑了、我笑了、我笑了,他就知道原来这么写他会笑,那么写他会哭。当他深度学习完以后,现在已经能做到学习披斗士的歌。我听到那首歌都震惊了,因为一听就是披斗士写的,而且是披斗士四个人里头的Paul McCarthey写的,因为Paul写歌跟John不一样,这个太可怕了。
所以我们两个人中午深入讨论了这个问题,正好他回答了这个问题,他的意思很简单,人工智能可以代替你的一切,情感不是一个障碍。大家说它没情感,不会的。大家说下棋它没有棋道,结果最后你发现阿尔法狗下出来是非常质朴的棋,质朴是不是棋道?质朴就是一种棋道。所以过去说它永远赢不了围棋高手,因为我们求道,机器只会算数。不是,它现在也能做到这个,而且它能做到比围棋高手的道还要深——它永远不大胜你。永远不大胜你就是道,它一旦觉得自己领先了,它就收缩,围棋高手恨不得杀的你满盘一个子儿没有才高兴呢,那不是道,它其实有很好的道。
文章到最后也一定有很好的情感,它一切都可以做的很好,唯一的问题是它没有主动写文章的欲望,这是它跟人最大的区别。你不让它写文章,不会有一天突然人工智能AI说今天我憋死了,好想写,我非要写。
张大春:
现在的国语教育
不过在培养训练有素的AI而已
这个我要插嘴了,你讲得太好了。
晓松刚才提到这个,当人工智慧,或者透过程式学习而来的非常熟练的写作者,哪怕它是机器,也可能写的很好,好像也能够动人,但是对不起,它没有写作欲望。这就会出现什么情形呢?我们先丢开AI人工智能,我们回到作文写多了的人身上来看。
各位从小学二三年级开始写作文,被命题作文是常态。很少数老师说今天自由命题,你一定高兴,但是在这150篇总数左右的作文里面,你大概写过最多五篇自由命题的作文。而自由命题的作文永远压不过因为升学考试所带来的某一些趋势,让你不得不去猜题目什么意思,让你不得不去跟着你给我的题目才能做这件事情。
我们要去想想,每个世代或者每个年级的学生都需要花十年以上的时间在那写他人命题之作文,并且引以为这就是国语文程度最后确保的一个战线。试问,我们的文化或者我们的文教究竟如何能够展开?每一个被培养成可以升学而且把其他人都踩在脚下的尖子,其实也不过就是训练有素的AI而已。而这个训练有素的程度还极其有限。
高晓松:
人生绝不是升学和发财,还有召唤
你这是在讽刺我们把别人都踩在脚下的北京四中,这是开句玩笑,我顺着大春说。
训练是两个方向的训练,为什么AI没有写文章的欲望?因为它心理没有召唤。人要心里有召唤,为什么我弹琴,当然我弹琴最开始是为了招女生喜欢,但是弹着弹着那个召唤就来了,它不是从第一天就来的。如果你不会弹琴,如果那个琴弹的程度不能给你带来美感,而只给你带来疲劳,那你还是没有召唤。
那只笔刚开始不是每个人写一篇文章心理就有召唤的,你要写写写,写到一定的程度,你发现自己从习作变成了作品,就像你说的作文和文章。比如在音乐行业里,人家每次说高老师给你听一首我的作品。我说以后你要说听一首你的习作,你不要管你自己的叫作品,我们从最粗俗的理解,能卖钱的才叫做作品,没有人唱、没有人买的不叫作品,它叫习作。只有有人发表了,才叫文章。
等到有一天,你突然对手里这只笔有了新的认识,你就感觉到召唤了。这个召唤来到,你就进入到最美好的时候,因为你感受到召唤,你经常就会想写,你就手痒了,有时候你就想弹琴,有时候你就想舞蹈,因为舞蹈队你来说是人生的自由,你感受到的是那种召唤。
所以我觉得家长对孩子的训练,或者孩子对自我的训练,有一个重要的是,艺和术都要练。不光是技术上的写作,不光是十三韵,不光是古文观止,不光是伟大的各种诗篇,而且还要培养一种召唤。当然不是像我那种“生活不是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这只是旧时代的鸡汤,重要的是无论怎样让他知道,人生绝不是眼前这些东西,绝不是升学,绝不是发财,还有召唤。
每次看到大师作品的时候,有时候会很汗颜,其实你给了我所有这些东西,但我还是写不出来,或者拍不出来,或者弹不出来,因为我内心被召唤的能力没有你强,你能感觉到他内心有强大的召唤,他才会写那样的东西。他可以写四大卷《大唐李白》,其实没有人对李白繁琐的那些生活有那么大的兴趣,就是李白代表了一种召唤,所以他的内心被唤起。
张大春:
被逼着说别人要你说的话时
也要想办法解决你自己想要说的话
最后一轮的谈话,是要针对那些觉得自己人生中间有一关必须要过的孩子,这一关就是我起码现在要写作文。
我在想,也需要面对下一阶段升学考试的人,我也在书里面提供了一些思考跟锻炼的方法。其中最有效的,也就是怎么去理解一篇作文或者是一篇文章它的共通性,也就是我们委屈一下、妥协一下,假设我们是一个全心全意想写作文的人,而不是抱持我写文章比较高尚、比较有艺术性,不是抱持这个角度,怎么面对现在的处境?
我的看法是,从说话开始去建立起一个对于你所要叙述的任何一件事情的内容,建立起一个次第分明的习惯。也就是说,我要说一个故事,我先说哪一段,先让哪一个人物登场,先提供哪一个细节,而后前面所布置的这些次第,而后又如何一一呼应跟一一展开。
如果我们想要锻炼我们的作文,在他人命题的情况下,我们只好训练我们的对话。也就是说你日常里面有些什么事,在学校里的可以回头跟家里人说,在家里的事可以回头跟学校里的人说。不断的想办法在自己生活里面营造出一个可以被诉说的事,而这件事情是有次第的。当这种小的谈话活动慢慢的完成,或者说慢慢的打磨,慢慢的雕琢,我相信你可以在非常短的时间之内完成任何一个人临时丢给你的问题,而你就会写作文了。
事实上这是用锻炼写文章的方法或者锻炼作曲的方法,来回头面对自己最不想做的事。被逼着说别人要你说的话,也要透过这个次第的安排,解决你自己想要说的话。
- 不止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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