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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任《自然》主编看过的日食,和他犯过的错

NaturePortfolio  · 公众号  · 科研  · 2017-08-22 00:01

正文


首先来看一个Nature Video吧!这个带有纯正英音的动画带我们回顾了日食在历史上促进的科学发现,解释为何从古希腊到今天,科学家们都为日食所深深着迷。


下面是一篇来自第一期Nature杂志的文章,由Nature第一任主编诺曼 · 洛克耶书写。

原文以The recent total eclipse of the sun为标题

发布在1869年11月4日的《自然》创刊号上

原文作者:J. Norman Lockyer

编者按

诺曼 · 洛克耶是《自然》的第一任主编,他对天文学的诸多领域都有浓厚的兴趣,尤其关注太阳的组成。他通过光谱技术研究太阳以确定太阳的化学组成。他最突出的成就是分辨出了一些谱线,这些谱线对应于一种当时人们还不知道的原子,这种原子后来被确认为氦在《自然》创刊的这一年,他关心的是收集有关日冕(仅在日全食发生时可见的太阳的等离子体“大气”,它从太阳的表面向上延伸达数百万公里)本质的证据。在这篇发表于《自然》第 1 期第 14 页的文章中,他提出了这样的观点:日冕并不是太阳自身的一部分,而是由地球大气或月球大气(当时人们认为月球可以像地球一样保持住一个大气层)引起的一种特殊现象。当然这种观点后来被证明是错误的。


如果说我们的美国表兄弟因为担心会从边缘掉到海里(就像他们中的某些人说的那样)而不愿意造访我们这座小岛,那么那些对天文学有强烈兴趣的人可能就完全不愿意来了,因为在我们不列颠岛这样的小地方基本上就看不到日食。这实在是很让人干着急的事情,美国人刚刚已经观测了他们本世纪的第 3 次日食,而我们在英格兰还一次都没有看到。好在我已经被邀请去观察另一次日食了,这次日食将于1878 年7月29日在美国科罗拉多州发生,那里距离波士顿有 4 天的路程(我想我对从波士顿到那里的行程估算应该是正确的吧?)


多亏《斯灵曼杂志》和《哲学杂志》的报道,以及温洛克教授和莫顿教授慷慨相送的一些精美照片,我对去年 8 月 7 日发生的第 3 次日食的观测结果已经有了比较充分的了解,这使我渴望知道更多观测信息;此外,我觉得我也有足够的准备在这里评述我们已经知道的一些说法。


首先有必要用一点篇幅来介绍一下已经做过的工作。


日食是一种非常美丽但也令广大民众感到十分恐慌的现象,然而它对于天文学家有着特殊的价值,因为在这些时候,不能发光而又远离地球大气层的月球切断了来自太阳的光线,从而在月球周围以及被月亮蚀掉的太阳的周围都不再有我们平常能看到的那种由于地球大气层对太阳光的反射而产生的炫目的光芒。所以,太阳周围如果有什么东西在平时会因为这种光芒而被掩盖的话,那么在日食的时候我们就应该能够看到。


事实上,人们的确发现了一些奇怪的事情。在月球的边缘处,也可能是在月球后面的太阳的边缘处,可以看到有一个珍珠色的发光晕和一些奇特的红色物质,这个发光晕被称作日冕,而那些红色物质则被称作红色火焰或者日珥。


就像我已经说过的,如果这些东西属于太阳,那么在日食时我们就有可能看到它们,但并不能因为我们能看到它们而得出它们属于太阳的结论。我相信,一个半世纪以前的哈雷是坚持认为这些现象都是由月球大气造成的第一人。而直到近十年,现代科学才给出了令人满意的答案:日珥确确实实属于太阳。这是因为,通过摄影技术,人们发现,在日食发生时日珥也被蚀去了,它并不随着月球的移动而移动。


虽然关于日冕的证据还不是十分清楚,但我想应该不会有人质疑下面这个说法:在去年的印度日食之前,人们一般认为日冕就是太阳的大气,而日珥则是在这个大气上漂浮着的物质。


在天文学家缓慢地摸索前行之时,沃拉斯顿、赫歇尔、福克斯 · 塔尔博特、惠斯通、基尔霍夫和本生所做的工作给他们提供了一个强有力的仪器,它以惊人的速度拓宽天文学家的知识并给他们以前难以想象的研究能力,这就是光谱仪。在去年日食期间,天文学家第一次成功地将光谱仪用在对日珥的研究上。两个相隔数千英里的观测者独立得到了这样的科学事实:日珥是由氢组成的;我们每天都可以利用光谱仪对日珥进行研究。


本版中文翻译来自外研社与麦克米伦出版集团共同出版的《自然》百年经典


因此,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日珥的问题已经“得到解决”了,但是日冕又如何呢?


我用观测日珥的这种新方法工作了一段时间,另外我还和弗兰克兰在各种以前未曾尝试过的条件下对氢的光谱进行了非常仔细的研究,在这之后,我们得出了这样的结论:尽管此前人们总是设想存在日冕这样一层非常厚的大气,但是我们在实验室和天文台得到的光谱学证据都反对这一点。我们也向皇家学会提交了这一结论。从那时开始,我越来越确信日冕只是太阳光在通过靠近月球一侧的地球大气层时产生的一种效应。不过也有一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我:既然光谱学证据主要依赖于谱线的亮度,那么我们的证据就只是在一定程度上否定了以前的设想,因为强烈的太阳光可能会影响光谱仪对没有发生日蚀的日冕区(温度和压强都低于日珥区)的检测。


对于下一次美国的日食,需要解决的最大问题是,什么是日冕?除此之外,还有许多比较小的问题。比如,通过在日食前和日食后用光谱仪绕太阳扫描一周,或者只是在日食时用望远镜来观测日珥,我们都可以得到一类解开太阳的奇怪光谱带的办法。应该说,这对于正确地理解过去用望远镜观测得到的结果和将来进行的研究都具有不可估量的价值。事实上,这样我们应该就能够翻译光谱仪的语言。另外,通过在日食前和日食中,或者日食中和日食后观测同一日珥的光谱,我们可能就可以确定强烈的太阳光对谱线可见性的影响。不过,我觉得自己并不是能够胜任这一工作的观测者。


那么美国的观测者们关于日冕的本质提供了什么样的证据呢?实际情况真是极其荒诞而又莫名其妙!关于这个问题最明确的说法是:日冕是一种永久性的太阳极光!得出这个结论的事实基础是:将来自日珥的光线从狭缝中移走后,仍然能看到3 条明亮的谱线,而且其中一条谱线(如果不是全部的话)与温洛克教授在北极光的光谱中观察到的一条(或几条)谱线相吻合。


现在看来,在迄今为止我观察过的所有谱线(大约 40 条)中,这条谱线是我最常记录到的谱线之一。实际上,这是我通常研究的部分光谱中的第一条铁线,它是在铁蒸气被抛入色球时产生的。因此我认为,如果日冕是永久性的太阳极光,并且这条铁线是它发出的最亮谱线的话,那么我应该总能够看到这条谱线。如果不是后来出现了更令人惊奇的新假说,仅仅依靠这一点我想我是不会认为这个问题已经得到解决的。这条铁线的位置大约在 E 点附近的刻线(图 1)处,图中还显示了其他一些更为常见的谱线。

图 1. 包括主要的夫琅和费谱线的太阳光谱,其上方是日珥所包含的镁和钠的亮线光谱,其底部则是铁蒸气的光谱。

另外还有一点,不过应该由发现上述重要观测结果的扬教授来补充才是公平的,这就是:哈克尼斯教授也曾宣称在日冕的光谱中发现了一条明亮的谱线,但与此同时,他、皮克林教授以及其他一些人又声称,日冕的光谱也是连续的。这实在是一个令人难以理解的论断,除非我们假设狭缝比较宽或者光线比较微弱,但无论是哪种情况,我们都无法得出上述的最终结论。


以上就是我们目前在最重要的问题上获得的光谱学证据。关于这一问题的其他一些结果也同样古怪而又令人困惑。之前有个广受欢迎的说法认为:日冕的光是偏振的,所以它就是太阳光。但美国的观测者们声称这些光不是偏振的。就像费伊所说,这实在是一个“让科学界异常尴尬”的结论。另外更奇怪的是(如果是真的话,就更奇怪了),据称有调查表明可能哈雷终究是对的,日冕可能真的是由月球的大气产生的。


我想我说了这么多已经足以表明,日冕的问题还没有得到解决,并且新方法也完全没有取代对日食进行仔细观测的必要性。事实上,天文学家的观测变得比以前更加重要。我非常真诚地希望,对于此后将在旧大陆的文明地区发生的所有日食,我们也能像对最近这次发生在新大陆上的日食一样进行非常认真的观测。无疑,以前人们从来没有像这次这样用所有的科学仪器来彻底地拷问日食。在这次日食中,人们拍摄了几百张照片,我复制了其中一张附在文中,从这张图可以看到拍照工作做得十分完美。

图 2. 莫顿教授的观测队拍摄的一张照片(8月7日的日食)的拷贝。

政府、铁路和其他公司,以及许多个人都以极大的热情和娴熟的技巧投入到了这项工作中。结果是从太平洋到大西洋的整个观测线几乎成了一个连续的天文台。我们在《斯灵曼杂志》上读到,“在整条观测线上,几乎所有有点名头的城镇中都驻扎着一些正在思索某些特殊天文学问题的观测者。”这一切好像本来就该如此。美国政府和科学工作者们给我们树立了一个光辉的榜样,也积累了一些有助于进一步研究的证据和思路,应该为此而向他们致敬。


* * *

写完以上这些后,我在《天文通报》上看到了谷德博士独立发现的一些能够支持弗兰克兰博士以及我自己关于日冕观点的证据。谷德博士称:“它的形状在不断变化,我得到了间隔一分钟的 3 个不同时刻的图像。可以看到,它的形状很不规则,与太阳表面的突起或月球上的某些位置都没有明显的联系。事实上,有很多现象都能够推出这是一种大气现象而非宇宙现象的结论。其中一条光束至少有 30 角分长。”

汪浩 翻译

蒋世仰 审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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