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期信箱,由台湾小说家陈雪回复。
陈雪在1995年出版第一本小说《恶女书》,至今已出版长篇小说8部,短篇小说集4部,随笔集4部。她曾获《中国时报》开卷十大好书奖、台湾文学奖长篇小说金典奖(2009)、台北书展大奖小说类年度之书等。
她在中国大陆最新出版的小说是《摩天大楼》。
1
正午你好。
第一次给你写信,认真的码下每个字。
我是个男生,但好像喜欢男生更多一点。
去年研究生入学和他分在了一个班,我是个外冷内热的天蝎座,他是个外热内冷的巨蟹座。但我有个毛病就是对想要了解的人会经常主动找他聊天,闲聊些有的没的,但他的回复一般都很冷淡,寥寥几个字。这导致之后每次聊完天我都会删除和他的对话框,以免重复着忍不住点进去聊几句却又失望的删掉记录的自欺欺人的循环。(似乎删掉对话框其实也是个自欺欺人的行为)
第一次主动给我发微信他给我发了一个笑脸,我不解,他回复“和好了”,我苦笑了一声回复他“挺好的”。那是他和异地女友分手后的第三天。三天前我发现他把微信头像,朋友圈背景图片都换成了风景图,以及删掉了和女友有关的所有朋友圈,我就知道发生了什么。那天晚上我把他送到要上课的教室,路上也支支吾吾没说什么,我是一个特别不懂怎么安慰的人,但总觉着陪伴就是最好的安慰。送完他独自回来的路上,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有天回宿舍他问我有没有好看的写信的纸,他要写给女友。我无奈摇摇头。过会儿我假借去操场跑步,去文具店挑了几种不一样的信纸拿给他。我只是希望能尽我所能解决他的困扰,就算不能,也希望他知道我一直都在。“如果爱是不平等,让我成为那爱的更多的一个。”
后来因为种种事情,我慢慢摆正了自己对他的心态。这学期的他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同学。但那天他和我说以后吃饭记得叫他,只要叫他他都来。而且偶尔的微信互动也能有些我想要的回应。天蝎好像就是那种你给我一个想要的眼神就能开心一天的人。心中熄灭的火好像又慢慢零星的燃起了。今早醒来后还依稀记着他出现在我梦里的身影。我一直隐忍着不让他发觉我喜欢他的秘密,但有时又好想悄悄和他说声:我们要不在一起吧?
但我知道他只会是我生命中的一个过客,不必太去在意。就把这段感情一直埋在心里,天知地知我知,这好像是保护好所有人的最佳办法。但回想起来或许会有些微凉的叹息吧。
会飞的野马
NOON回复:
会飞的野马:
我想,如果不是因为他也是男孩,你或许会更大胆地对他表白吧!
他有没想过你可能喜欢他?以你们关系的互动,你觉得他知不知道你喜欢男孩?以及你喜欢他?这些都是问题,也都不是问题。无论你是大胆地表白,或间接地试探,或最后也只是将这份喜爱深埋心中,成为自己珍贵的秘密,每一种选择都会带来结果,只要愿意去承受那个结果,都可以试试看。
至今我都记得我中学时暗恋的第一个女孩,我记得我是如何去看她打篮球,我在每一篇可以写的作文里记录她飞扬的头发,她灿烂的笑容,我记得我们一起走过的路,经过的街道,那些记忆经过时间的冲洗,甚至比真实的恋爱更为深刻,我始终没有问她:“不如我们在一起?”但我认为她知道,那个时代、那个时空下的我们,还想不出可以说出那句话。
有时我们单恋一个人,光是这个人的存在,对我们就产生极大的意义,所有那些为他付出的用心,因他而闪亮的时光,那些共处的记忆,甚至会比真正成为恋人时更闪耀,因为那时这份爱是没有任何要求的,就如你所说:“让我成为那爱的更多的那个。”有一个人存在那儿,像一张空白的画布,你单向的爱会变成最有灵感、最丰富的色彩。
我觉得他已经丰富了你的生命,接下来无论怎么去做,虽然可能会产生各种难以料想的结果,因为起心是美好的爱,只要记得维持这份初心,但愿他一直都是你心中美好的存在。
祝福你
陈雪
2
亲爱的你,
下午好,预祝晚上好。
我是一个大三的学生。想冒昧打扰你一些时间,我能和你随便说一些话吗?
上个星期我的电脑坏了,这封邮件是用手机写的,可能排版有点奇怪,希望你见谅。
最近通过某个渠道,有幸获得了一位心理咨询医生的联系方式,试着和她发了一个邮件,想预约心理咨询,但至今没有收到回复。
上了大学之后,曾经模模糊糊保护我的那层雾好像一下子就消失了。我开始长时间接触智能手机,开始知道自拍,开始意识到自己外貌的缺陷,意识到儿时的事故在自己外貌上留下的痕迹,开始明白原来以前被同学说“她又不好看”也许是有点根据的。
在大学里,因为害怕被指出“你这里好难看”,不太爱和大家接触。现在很多同学已经开始为将来忙碌起来,我却还躲在一边看着自己的脸。
有时候我感觉,我真厌恶自己过着这样不确定的生活。第一天决定坚持一个目标,第二天可能在路过卫生间镜子的时候就被镜子里自己的外貌击垮,然后开始想到,无论我去哪里,也许被注意到的都是我脸上的缺陷吧,或许留给人的第一印象就不好甚至第一次见面就被拉开距离、被厌恶,我还怎么生活呢?
有一段时间,我会长时间躲在卫生间的隔间里,用小镜子一直观察自己的脸在不同神态下的变化,想着怎样才能稍微得体一点。
曾经有一次,我在本来无人经过的水房照镜子,可能太“投入”了,没有听到背后有人经过。等我意识到我这样可能有点病态的,长时间照镜子端详自己的行为已经被人看到之后,那个人已经笑着说,“好奇怪啊。” 这样离开了。
曾经我旁敲侧击地和父母提过想去整容。他们总是哈哈过去,说“你哪里差了”这样的话。但实际上,他们不怎么做父母的。所以在整容改变外貌这方面,我没有办法得到他们的支持。
现在我想,尽力保持外貌干净的同时,好好学习,以后慢慢赚钱,去选择好的整容项目。但偶尔,在被一些人指出“你这里好难看”的时候,现在自己还是会突然垮一下,想缩回自己的壳里(但我已经没有像高中“考上大学就……”这样不管不顾就有希望的壳了)。可能我还不够坚强吧。
那位心理咨询医生没有回复我也没关系,可能这个邮箱她不怎么使用,或者这个邮箱地址被我记错了,或者其他。我想,在去看医生之前,我应该还可以自救。
Ros
NOON回复:
Ros,
我想我懂你。
说一个我自己的故事,我出生后,脸上人中的部位就有一个明显的黑痣,是突起的痣,随著年岁增长,长成一颗黑色大米的模样,明显外突,有时还会长出细细的黑毛,我母亲是古典美人,脸颊淡淡的雀斑显得皮肤白,父亲大眼方脸长相中庸,我五官长得像父亲,雀斑却遗传自母亲,因有黑痣也成不了"普通人",大约从懂事开始,黑痣就是我引人注目的原因,好奇有之,讪笑有之,少女时代特别难熬,我曾在搭公车时被粗鲁的男孩喊叫"丑女"与"麻子脸",至今余悸犹存,直到成年都还不愿意与人视线相对,个性特别孤僻。
小学时我问父母黑痣可不可以去掉,父母都说不要紧啊,这是天生的,“自然就是美。”中学后我因为倔强,自尊心特强,更坚持不愿意去处理脸上的问题,我不照镜子,不拍照,成年后完全不化妆,对自己的长相自暴自弃,幸运的是,我依然谈了恋爱,恋爱时,恋人有的会赞美我的痣使我显得有个性美,有人则说这样很可爱,但这些话语都让我感到痛苦,我希望谁也不要提起它,但我心中一刻也没有忘记“我不美丽”这个事实,以及不美丽造成的痛苦。
我三十多岁时,因为弟弟发生重大车祸,在医院照顾他接近两个月,弟弟回大学上课后,我突然就跑去美容医院把脸上的痣除掉了,那种心理状态很难说明,或许因为我长期厌世,却因看着弟弟奇迹获救,我也想要拯救自己吧!
痣除掉之后,最初身边人都也没提起过,好一阵子过后,有次回家我妹妹盯著我的脸看了很久,她问我:“你的脸看起来有些不一样。”“我把痣除掉了啊!”我说,家人面面相觑,还问我,“你脸上有痣吗?”大家互相比对记忆,才想起了这件事。
慢慢地我发现自己可以与人相视了,几年后我也可以随着场合需要选择化妆或不化妆,打扮自己或不打扮,我不再会因为有人盯着我的脸时就想着:“他是不是要笑我?”我渐渐地变得好看了,但在给你写这封信时,我又回想起那段时光,我试着在浴室回想脸上有黑痣的时光,我依然感觉痛苦。我不想回到过往。
我的人生问题不只是长相、痣的存在与否,也包含了我整个童年家裡的贫穷、动荡,然而我始终觉得,一个已经够苦的孩子,脸上那样一颗显眼的痣,使我承受了更多不必要的苦难。
前段时间因为一个机缘我认识了一个律师,她年长我许多,她的脸上就长了一个与我一模一样,甚至更大的黑痣,但那个律师看起来非常开朗、她总是笑容满面,我因为工作关系也认识了她担任法官的丈夫,当医生的女儿,律师是在完全没有除掉黑痣的状况下,拥有了我看来非常明朗的人生。她做了很多勇敢助人的事,身上充满力量。
我不确知你更像我、或更像那个律师,我也不知道律师是如何携带着那个记号走到如此光亮的地方。我想,我们各自都背负著成长过程因这个痣带来的困难,也有各自因应的方式。
要不要做手术,都是你自己可以选择的,我们不是因这个记号而生,也不必为它长期受苦,如果改善它,可以使你更专注在自己人生理想的追求、可以让你不再随时因为经过一面镜子而被自己的长相击倒,那对你是有益的。然而,美容手术可以除掉记号,却只有你自己才能除去那份“你长得不好看”的阴影。
如果那是需要很大手术才能改善的,那就照着自己的能力慢慢改善它,并且在这个过程里尽可能地善待自己,但不要落入追求“完美”的整型循环里,那又会使你失去对自己的信心。背负著这些或大或小的“记号”是辛苦的,但这不能决定你一生的去向,自然未必都是美的,但“自信”才能使你相信自己的重要,并且,在拥有自信后,转而将目光从自己身上移开、有能力去爱人、助人,那会使你变得更坚强。但产生自信需要很多过程与努力,手术是一种方式,还有其他很多方面需要自己才能做到的,请为自己努力去达成。
祝福你
陈雪
3
正午的各位老师,大家好。
我的问题可能说起来比较长,我尽量说短点儿。
我父母在事业单位工作了一辈子,就是跟政府有一点关系的那种事业单位。他们在单位获得的口碑都是工作勤奋、能力不错、人品正直,这造成我对我父母有一种复杂而当时我又不自知的情感:我敬仰他们的为人,但又不喜欢他们的工作;我知道他们也并不喜欢自己的工作,但一直在秉持着一种“好公民”的精神不负工资、不负同事。
直到我参加工作的时候,我还是把他们的状态当作一种正常的“职场”状态。在我看来,一方面,干任何工作都必须对得起工资、不给同事拖后腿,另一方面,世界上的绝大多数工作都是,只要你努力,你就能做到前面说的这个水平。
本着这个态度,我成了一名律师。
其实按照常理说,我是应该很快就发现问题的,毕竟这世界上没有什么工作能“拿买卖当公务员干”,但是,偏偏我做的行业里客户基本都是国企,并没有特别浓重的商业氛围,同时我又比较迟钝,以至于,当我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已经过去十年了。
我现在每天都在跟客户生气,生气的点从来都不是客户对我的态度如何,而是客户对待事情的态度——完全没有想把事情办成,只是在按部就班地填表写材料尽量把问题推出去。说得再深一些,我心里知道,我生气的绝大多数客户,对待工作的态度跟我对待工作的态度都别无二致,大家都是拿买卖当公务员干的人。所以这里就有一个矛盾,当我试图理解客户,我就觉得他们每个人都是坐在电话另一端的另一个我,用我也会有的态度处理工作,但另一方面,我又觉得可我工作的一大宗旨就是不能给别人添麻烦啊。
思来想去,我觉得最大的问题还是我不适合这份工作。我见过的好律师,要么是对工作中遇到的问题特别感兴趣,每见到一个新的案例或法规都要津津有味地研究一番,要么是对客户特别关心,看到客户遇到问题就自己也跟着着急。这两种情况我都不占。说到底,在现在的工作中,我觉得我很难有动力推动自己再进一步。
然而这工作的收入还不错,这也是我无法斩钉截铁地放弃的一点。我现在成家了,我又喜欢小孩(虽然还没有),而且如前所述我又不太可能找到挣得更多的工作,所以就只好耗着。
最近心惊胆战了几次,一次是看到华为炒掉了34岁以上的员工,一次是看到贾行家讲东北老工业区,总觉得现在的状况不是个事儿。但说老实话,我也想,这世界上真有多少人干的是自己真正喜欢的工作呢?我老婆对工作的厌恶比我有过之而无不及,工资也就是我三分之一吧,所以这么想来又有了一重觉得自己在无病呻吟的痛苦。
让我决定给你们写这封信的是,今天中午吃饭的时候,我偶然想到了一个思维游戏:假设现在确诊,一个月之后彗星会撞地球,我会不会辞职?二话不说肯定会啊。然后我马上又想到:那我会不会离婚?我(对不住老婆,这里我还真过脑子想了一下)觉得真不会。好像就是那个瞬间我意识到,“有瑕疵”和“不满意”是不一样的,或者说“90%的满意”和“40%的满意”中间可能已经不只是量变的区别。
我一直想找人聊聊这事儿,但不知道跟谁聊比较合适。我见到身边的朋友遇到的问题,比我严重的、迫切的、无解的多得是,可能要是真的聊起来,绝大多数人会觉得我无病呻吟吧。但在我自己而言,无论是生气、还是无力感,都是切实能感受到的,其原因都是具体的(如果展开说我还能多说一些),所以我又觉得这确实是个问题。打个比方,可能有点类似温酒泡青蛙,第一比温水稍微好喝点,第二谁知道底下有没有开火。都知道温酒接下来就该斩华雄了,但如果只是只青蛙呢?
想到给正午的老师写信,是因为看你们的公众号,感觉你们都是在做着自己喜欢的工作,所以想听听你们的看法。在我看来,你们都是工作在“理想国”的,这个理想国是不是对每个人都肯定会存在呢?
谢谢!
律师小胖
NOON回复:
律师小胖:
你好。我觉得你的痛苦很真实,不是无病呻吟,只是这份真实的痛苦还需要一股动力去变成行动,进而对你的生活起到改变的作用。
我有个朋友在银行做管理工作,收入很高,但她十年前就发觉自己不适合这份工作,她想要做一份可以尽量减少与人接触的工作,她选择了去学裁缝,头几年学得很快乐,家里添购了很多设备,一心想着要转职,后几年她已经进阶到接单子做订制服了,房屋贷款缴清、存款也累积了很多,但她始终还是没有辞掉工作,也没有停止做裁缝,每次见到她,她都还是很苦恼,我不知道她将来的选择会是什么,但这十年间至少她学会了裁缝,倘若真的把工作辞掉,也还能靠着手艺生活,有时我认为她是靠着作裁缝,早上才能打起精神去上班,而也是靠着有工作,才能快乐地作裁缝。他们已经成为一体两面,变成她生活的面貌。
有没有试著想过你真的辞职后想从事什么工作?我总觉得其实还有一个温和些的手段,就是一边继续当律师,一边在假日或夜间去学习你可能会喜欢的工作,在这个摸索、学习的过程,逐渐累积信心,培养专业,也更认识自己的爱好,并且慢慢思索自己转职的可能,这样虽然比较累,但也可以藉此重新审视你的工作,甚至让你有机会带著不一样的眼光看待你的客户,因为他们不再是你唯一的选择了,你的看法与要求会产生不同。人们时常对于不想要的事非常明确,对于想要什么却充满困惑,以致于我们可能被困在不想要的关系、工作、环境裡,却始终也无法真的离开这个不想要的人事物……
我觉得无论做哪一种选择,继续当律师,或者转职,都没有保证一辈子安稳无忧的,我们的一生中总是要不断培养、训练、学习各种应付人生突发事件的“技能”,这个技能也包含著如何选择、如何放弃、以及如何“开始”,无论是几岁,什麽阶段,处于何种人生状态,都可以有改变的机会,但也都不保证成功,“改变”更多时候是为了让我们体验到自己还是自己的主人,还可以切切实实为自己做决定。
试着多想想你想要的,如何去要,试著把你不想要的,转变成你想要的助力,就像风那样慢慢地吹起帆,逐渐航向你喜爱的海洋。
祝福你
陈雪
4
正午君:
你好,周末愉快呀。
虽然不知道这封信可以什么时候回复,也不确定当时受到信的我是否又换了一种心态了,但我还是想把现在极度堆积的负能量倒出来,就把这个邮箱当做解忧杂货店啦~
让我感觉有些负重的是,和一个朋友复杂的关系。我们平时一起上课,有些想法和感觉也不谋而合,她懂我,我也明白她在想什么,有的时候这让我感觉十分开心,有一个懂你的人,说起心事来,也就不那么费力了,但是啊,凭心而论,我觉得我们并非是真正意义上的好朋友,因为我清楚地知道假如我有什么可以做得很成功的事情或者其他的事情,她并不会真心的为我高兴,反而会很嫉妒。我不喜欢这样的她的同时我也在反思我自己,好吧,其实我也是这样的自私和善妒,这样的我让我很厌恶自己,所以我极力克制这方面。我有的时候也感觉她的控制欲很强,这让我感到很不舒服。比如在和她接触前,我在班上也有个玩的很好的女生,但是后来我们三个就陷入了尴尬的境地,她们双方都想要我在她们之间做个选择,这让我感觉这不该是大学应有的友谊,而是小学生的友谊。
搬完校区后,我被分到别的专业的寝室,因为我是转专业来的这个新班级,和我们班的女生交流也很少,正好她和我们班大部分女生分在一个寝室,她和室友相处的还可以,假如之前那个女生和我走的比较近的话,她就会马上去找她的室友,而且做的十分明显,感觉被情绪绑架了一样,这点让我觉得很无语也和无奈,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搞得我跟偷情被抓了一样。
此外,我们之间也存在一些恶性竞争和比较吧,今天上午刚刚考完国二,在这周我很努力的刷题,但是结果就...考完出来,心情有些低落,又很不甘心。她也考了,我猜应该考的还不错,因为晚上她在我们一个群里有些炫耀的性质的问我们要不要来xx酒吧,一起玩。
敲下这些负能量的我,真的想从这段关系里挣脱出来,可是,在这个班上,有些事情和情绪和其他的女生诉说的话,主要我觉得我们关注不一样,她们挺她们也不太理解。
这些什么考试呀,小女生的友谊呀,其实说起来也挺幼稚的,毕竟我们每个人都是独立的,认识的一个学姐和她死党,两个女生都是很大气的有独立的,和她们相处起来,我觉得很轻松和开心,感觉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一样,我也希望能成为向她们那样很酷的女生,又酷得自信和真实。
写了这么多的矫情的东西,让你们见笑了,对你耐心看完我的垃圾,很感谢,毕竟每个人都不太喜欢听这种琐碎,也是是这段时间活得太没有目标了吧。感谢正午君~
祝好
Zoe
NOON回复:
Zoe,
有时光是仔细将心中所困惑、烦恼、痛苦的事物描写下来,都可以看到自己内心的变化彷彿一张图画,整个被摊放开来,你如此认真写下的心情一点都不矫情,我认为你写出了很多我自己在年轻时候也遭遇过的苦恼,那些苦恼既真实、又缠人,让我苦恼了一整个中学时期。
女孩之间这种复杂多变的情谊,存在着感情、关系、权力复杂的角力,这是形成我们将来进入社会关系的一个基础,看来虽然细碎多变,自己也被弄得反反覆覆、好像连自己也弄不懂自己了,但这也是我们从少女时期认同、认识自己的起点,我们时常会经由身边一个或数个“犹如镜子般的存在”,不断地认知到自己的性格、以及心境的转变,这些幽微的变化,每一则都记录了你自我的一部份,比如你提到的相知,以及相互猜疑,你对她的喜爱,以及切实的嫉妒。
但经过这些一直在变化的关系,我觉得你也像你信中最后提到的那样,开始迈向大器与独立,我们必需透过某些拉扯、幽暗、甚至不那么如意的“亲近关系”在学习拿捏与人的距离,试着分辨人我的界线,也藉此瞭解到自己的各种问题,我想你也已经透过这封信把自己整理得更好,把那段女性好友间复杂幽微的关系记录下来,然后朝向你更想要的那片辽阔的世界,大步地走去吧!一直如此诚实面对自己,你会做得很好的。
祝福你
陈雪
— — 完 — —
题图:朱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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