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读者:
2017年1月20日,“冰点周刊”微信公众号收到几位“箭厂”视频的同行留言,留言中指出我们1月19日推送的《日本人在南京》一文,对“箭厂”发布于2016年12月15日的一段视频有抄袭嫌疑。我们立即对当事记者和责任编辑展开了内部审查。
为了尽快向公众作出交代,在审查进行的同时,我们根据初步了解到的情况,于当晚写了一份说明。由于“冰点”微信号当日已无推送机会,我们从后台分享出了这份初步说明。
在初步说明中我们承诺,会进一步调查采写情况。发出初步声明后,1月20日晚至21日凌晨,“冰点”编辑团队仔细检查了记者在南京期间的采访录音,并与同行所指的视频做了严格比对。我们发现,《日本人在南京》一文中有3处引语与视频中人物原话一致,记者提交的录音只能证明其对同样的人物进行了采访,而证据中未能显示那3处原话。
“冰点”团队认为,为尊重事实、尊重知识产权,此类引用必须注明出处。而《日本人在南京》一文记者的做法极为不妥,严重违背了“冰点”的采写规范。
因此,“冰点”将对当事人作出严肃处理,在有关文章链接中注明出处,删除微信已推送的不可修改的版本,并向视频制作团队、向读者道歉。我们错了,我们不会回避。我们比谁都清楚,“冰点”20多年的品牌,建立在一代代“冰点”采编团队独立调查和核准事实的基础上。
我们还要向“箭厂”视频制作团队表示感谢。感谢他们在这一选题采写中对“冰点”记者给予的无私帮助,也感谢他们指出了文章的疑点,这些帮助和批评,都有助于“冰点”的成长。
一、我们的问题
经过比对,具体而言,《日本人在南京》文中有3句直接引语与视频重合,而缺乏录音佐证。
1、受访人石川果林在回忆自己当初结婚时,询问未婚夫的祖母是否能接受自己的日本人身份,祖母表示“没关系,没关系”。经比对,“冰点”记者就此事向石川果林反复做了求证,在围绕这一问题将近10分钟的采访时间里,努力还原当时的场景及主人公的思考。但录音中并没有“没关系,没关系”的原话。而视频中则有这句直接引语。
2、受访人石川果林听到儿子说老师在学校里会提到“小日本”,她的反应是说了一句“我的肝啊”。对于此事,“冰点”记者详细询问了石川果林,但遗憾的是石川果林没有再说出“我的肝啊”这句话,而文中使用了这句话。同一受访人在面对两次采访时的反应、语言都是不一样的,我们应当使用自己采访得到的信息。
3、受访人野尻仁通在谈及女友时提出,“她愿意结婚,我们就结婚”。此语在同行视频中存在,但记者的录音中没有原话。“冰点”记者前后采访了野尻仁通两次,采访到了比视频中更多的信息,比如女友“为他放弃了北京一家企业的管理工作,宁愿来南京做服务生”、两人一起打游戏等内容,但“她愿意结婚,我们就结婚”的说法,我们未从录音中找到直接证据。
二、我们的澄清
同时需要向读者澄清,“箭厂”视频制作团队对《日本人在南京》一文的其他指责不能成立。“冰点”记者对视频中出现的3位重要受访人都做了详细的采访,而不是根据视频来写作。
1、野尻仁通在街头遇到小孩谈起“小日本”,以及他在出租车里假装自己是韩国人等细节,视频中虽然存在,但“冰点”记者反复向野尻仁通求证过,且比视频中呈现更多,采访录音证明了这些细节。
2、“箭厂”视频制作团队称,视频中提到南京有不到500名日本人,而“冰点”文章也使用了这一数据,认为是抄袭。采访录音表明,“冰点”记者获知这一数据是从南京市政府外事办公室获得的,并向南京日本人会会长兔泽和广做过交叉印证。数据是客观存在,不会因不同人的采访而有不同呈现。
3、“箭厂”视频制作团队指出,野尻仁通在纪念日“当晚去的是夜店并不是酒吧”,并将其作为“抄袭”的一个依据。关于去夜店的问题,记者采访过野尻仁通,他告诉记者去的就是“酒吧”,有录音为证。我们倾向于相信受访人跟记者一样都没法分清“酒吧”和“夜店”到底有什么区别。
三、其他情况
“冰点”文章中对南京大屠杀遇难同胞纪念馆等的采访,采访对象与“箭厂”视频的采访对象没有关系,在此不再做说明。
我们还发现,关于受访人兔泽和广到南京的日期,“箭厂”视频中称他是1996年3月10日来到南京。“冰点”记者则写的是1993年,原因是在采访兔泽和广中,这位受访人明确表示2003年是到南京的第10年。但“冰点”编辑团队在核查录音时发现,兔泽和广关于自己到南京的时间前后说法并不一致,记者应当再去核实,而不是草率写为1993年。这一点,我们必须向读者致歉。
一直以来,“冰点”致力于发现独家的选题,但有部分选题是从图书、纪录片或同行报道中寻找到的线索;与此同时,“冰点”的一些报道也引起了很多同行追踪报道的兴趣,我们都为同行提供了帮助。我们会继续发现和寻找新的线索,请各位读者、同行予以支持。
以上,是“冰点”对《日本人在南京》一文采写情况进一步调查的说明。此事来龙去脉,我们会向报社领导报告。
在此,我们再一次向读者及同行道歉,将删除《日本人在南京》一文,并引以为戒,深刻反思采编流程中存在的漏洞。此事对“冰点”团队是深刻的一课。我们会在内部召开反思会,用行业内最高标准要求采编团队,生产出更好的新闻产品。
感谢每一个人对“冰点”的批评与爱护。请大家继续监督“冰点”团队。
冰点周刊
2017年1月21日
附:“箭厂”视频 《生活在南京的日本人》
http://www.jiemian.com/article/1016599.html
“冰点”文章《日本人在南京》
http://zqb.cyol.com/html/2017-01/18/nbs.D110000zgqnb_12.ht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