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思｜炫富的人到底在想什么

来源： 大树和老虎——大树和老虎的好玩生活

作者： 大叔和大婶

昨晚，同台湾清华大学的某位教授聊天。在谈及北京大学某教授请他去做讲演时，教授很吃惊地说，“他吃得肚子好大，派秘书来接我的，开着他的大奔驰，这哪里像大学教授嘛。”教授太太接着也说，“我们那边都只有校工才会开宝马奔驰上班，教授们都尽量低调。”台湾教授指指自己身上穿了10年的衬衫说，“风气真的不一样啊”。

我没有去过台湾，不了解台湾的大学教授是否的确如此。但是，大陆学者各种高调行为却有目共睹，开奔驰宝马还是小case啦，公开宣传自己极高的学术造诣和学术地位，文人相轻地有意无意贬低别人的学术能力，甚至在名片上罗列各种看似辉煌的招摇头衔，所有这些行为简单来说就是“炫耀”。

炫耀如同孔雀开屏，向雌孔雀提供一种证据，证明自己有足够的繁衍能力，以便实现交配。人类炫耀也是一样，向某个群体提供一种自己学术能力超越他人的证据，因为自己的学术能力很难在短时间内被外人直接判断，于是以穿着、装备、学术头衔来提供证据，让他人相信自己的确智慧超群，以便获得心理满足感。

100年前，凡勃伦就已经在《有闲阶级论》中剖析了这种现象。在《有闲阶级论》中，凡勃伦以讽刺、冷峻的文学笔触剖析了豪门望族的生活，对他那个时代进行了“不加麻醉的活体解剖”，创造了“炫耀性消费”、“财富的占有赋予个人的尊崇是一种歧视性对比”等尖锐深刻的词汇，这些论述放到今天，仍然鞭辟入里、惟妙惟肖。

有闲阶级是指那些拥有财富而不事生产的豪门望族，他们以炫耀性消费和炫耀性休闲来体现自己的权势、地位和财富。无论上述的炫富行为低调还是高调，其目的都是提供自己不事生产的证据，以此证明自己的财富地位，以期获得声誉和尊崇地位。

炫耀性休闲是指非生产性消耗时间，这足以证明他们拥有的财富保证他们尊崇的生活。这比如网上各种晒的美食酒色、旅游度假、健身娱乐活动等。随着经济社会的发展，炫耀性休闲逐渐退居次位，炫耀性消费成为有闲阶级主要的财富证据。

炫耀性消费是挥霍消费品的行为，是有闲阶级博取声誉的手段，借着优雅得体的服装、昂贵礼物的馈赠、豪华宴会等展示其品味和财富。这种炫耀性消费不仅是财富拥有者自身的消费，为了提供其财力巨大的证据，他会授予妻妾和奴仆越位消费的权利，比如让自己的妻子享有和自己一样雍容华贵的服饰和居所，让仆人和随从们享有不事生产的权利等。

为了炫耀其不事生产和财富，他们发明出各种繁文缛节和礼仪，以及各种无法参与生产活动的服装，而他们为了获得符合身份的仪态、教养和学识，需要大量时间学习和演练，而大量不事生产用来学历礼仪的时间恰恰是下层劳动阶级最无法自由拥有的。他们根据仪态和教养的递增刻度，可以精确而有效地评价和排序，从而形成一个精准的鄙视链。

这个鄙视链在电视剧《欢乐颂》中表现的淋漓尽致，富家子弟曲筱绡嚣张的阶层观直白有力，安迪则用自身的礼仪和消费传达对樊胜美的不屑。富人们鄙视中产的忙碌，鄙视他们用不多的财富如何炫耀性模仿总是模仿不像的富人生活，而中产们则鄙视无产们低效率的工作和价值观，瞧不上他们在拼多多上的努力。

正因如此，我们会经常看到香港豪门太太们出现在娱乐版的头条，身着昂贵奢侈品牌的服饰、以雍容华贵的美丽优雅之态聚会在最高端的私人豪华会所、品尝世界顶级厨师献艺的美食，她们出镜的目的只有一个，通过她们的炫耀性休闲和消费，提供夫家财力雄厚、市场地位稳固、股价有望攀升的信号和证据。

按照凡勃伦的说法，富人炫耀，穷人也炫耀，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他们的炫耀形式是一样的，没有质的区别，只有量的区别，他们炫耀的目的也是一致的，提供一种信号，让对方相信这种信号，从而获得某种地位和尊重。有人炫富，有人炫地位，有人炫孩子，有人炫那实实在在的生活，天下众生，同此。

炫耀性消费会给社会带来什么？我们抛开虚弱无力的道德分析，看看那些最牛的经济学家们怎么说吧。马尔萨斯说，由于过剩生产，需要这些不事生产的有闲阶级消费掉这些过剩产品，以便消除经济过剩的危机；孟德维尔说，奢侈品的消费会带来社会繁荣，节俭导致凋敝；哈耶克手，奢侈消费会带动技术进步和产品创新，对社会也许不是坏事；凯恩斯说，消费是总需求的一部分，消费增加带动产出和就业，这是大大的好事。

炫耀性消费恐怕不是什么坏事，但是炫耀过头了恐怕就不是什么好事。话说中国网络炫富的鼻祖也许是郭美美，终于将自己炫进了监狱，不了解剧情的可关键词郭美美+红十字会网络搜索。说郭美美就有点远，说个近的故事就是几年前，来自山东的某女在北京任职某事业单位，家中也许颇有几个钱，于是各种炫耀性豪车华服，最终结果是在某mall的地下车库中遭绑架。绑架她的人最终伏法，但这场惊吓也许原本可以避免。这样的案例数不胜数。

天下没有新鲜事，看看经典著作，俗世一目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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