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大学毕业分配到机关工作。她所在的部门比较特别,是清一色的男人世界,只有两三个女性,她在单位里非常不适应。她经常做恶梦,梦见自己一丝不挂,许多双眼睛盯着她,令她无地自容。
她很不喜欢她的同事。白天上班的时候,领导们总是摆着一副冷面孔,说话全是命令的口气,科员们总是战战兢兢,唯唯诺诺,一副奴才相,气氛非常压抑。到了晚上,总是有许多应酬,男人们一喝酒,就变得非常狂野。她和其他女同事经常会被请去作陪。她总是能推则推,但是,为了“生存”,有些饭局是不能推的。她不敢喝酒,别人劝酒,她都要想尽一切办法予以抵挡,同时又不能扫了领导的兴。她觉得很累。
她还发现,和男人交往的分寸很难把握,稍微冷淡一点就会遭到排斥,稍微热情一点就会受到骚扰。
她想换工作,但又舍不得,因为一直找不到更好的工作。她想找个人嫁了,但又没有合适的人。不久,她开始掉头发。她去看病,医生说她是心理问题,把她转介给一位心理医生。做了几次心理咨询,她喜欢上了心理学。她参加了心理咨询师培训,考取了心理咨询师职业资格证书。接着,她找我督导。
她是一个很有悟性的人,通过几个梦和自由联想,很快就发现了俄狄浦斯情结。她用俄狄浦斯情结解释所有的困扰,结果,恶梦不做了,她也学会了应对性骚扰和与同事相处。
她有一个“科员”面具,它是在走上工作岗位之后“被迫”形成的。这个面具相对比较容易把握,它有明文规定,只要按规定行事,就是一个合格的科员。要想成为一个合格的科员,必须按规定行事。但是,这个面具与她的个性不符,与她所接受的教育背道而驰,所以她不接纳这个面具。她整天“昧着良心”,违背自己的意愿,做着违心的事,说着违心的话,与自己所讨厌的人同流合污。别人劝她,不要过于认真,权当逢场作戏。但是,她没法逢场作戏,因为逢场作戏不符合她的做人原则。
她不接纳这个面具,还有一个原因是,除了明文规定,还有一些“潜规则”。她讨厌这些“潜规则”。她觉得这个面具本身就是两面派,一面道貌岸然,一面男盗女娼。
学了心理学,她明白了,自己看问题太简单化,非白即黑,应该用辩证的眼光看问题;自己的许多观点是小时候形成的,与童年经历有关,也许适合那个年龄,但是,现在长大了,所面对的是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应该立足于现实,“活在当下”。更重要的是,面具只是人与环境之间的一座桥梁,它不等于人格,只是人格的一个部分,而且面具没有好坏,只有合不合时宜。于是,她接纳了这个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