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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之中，我最喜欢十二月，如果以颜色来定义，我认为十二月是红色的，激情又热烈。原因无他，两个要好的朋友连同我本人都在这个月过生日，加上这个月份又包揽了冬至、圣诞、跨年各大节日，横看竖看都是充满期待和想象的一个月。
这时候，朋友圈里刷屏的商家也变得可爱起来，打开一瞧尽是蛋糕、气球、酒水等各种氛围利器。为了不辜负这样美好的一月，我从很早就开始了准备，比如挑选礼物。
送礼物首要条件当然是考虑收礼者的喜好，但又不能直白问询对方想要什么，这样收到时的惊喜便大打折扣。这便给送礼者出了一个难题，需要一双会看的眼睛和会揣摩的心思以及一点点运气。
《漂亮的李慧珍》剧照
朋友N是浪漫至上主义者，当全职妈妈后每天都是围着孩子转，日常生活琐碎无聊，为她选择礼物时我会特意向华丽无用放松心情上靠拢。小D就不一样了，她是实用主义派，追求极致性价比，前几天聊天时她透露出买一顶羊绒帽子的想法，就是一直等不到最佳折扣，不如由我来为她买单吧。
还有我自己，生日当天穿哪种风格的衣服、吃什么特色美食、化怎样的妆容，是呼朋引伴还是陪伴家人，选择怎样的庆祝方式都还需要时间来细细思考一下。
真是耗费时间和精力的事情啊，这些忙碌放在从前是万万不会发生在我身上的。非但不会加以理睬，还有诸多高见，所谓过节仪式感，就是不接地气的奢侈行为。同学曾直言不讳评价我是一个零仪式感的无聊怪咖。
说这话时我刚上高一，也是在十二月的某天，同学神秘兮兮邀请我趁着周六的半天假到超市里逛一逛，买几个苹果橙子包装一下送朋友。我这才知道平安夜送亲朋平安果是时下学校最流行的社交方式。嗅觉灵敏的商家早已在柜台摆上各种包装好的苹果，有的上面还有醒目的平安两个大字，然而标签上明晃晃标注的3元吓到了我，尤其是同学告诉我这只是一个苹果的价格而非一斤苹果的。
《我爱男保姆》剧照
对此行径，我大为不解。一个普通的苹果，无非红了点，大了点，也吃不出香蕉味，竟可以卖到3块钱一个，3块钱在我们乡下可以买一大袋苹果了。结果经商家一番巧词，它竟由下里巴人变身阳春白雪，身价暴增，再说互送苹果这个行为，和小孩过家家有什么区别？我连连拒绝购买，看着同学斥巨资买下一堆，这真是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我想，这可能和我的成长环境有关，除了春节，我们家没有大肆庆祝节日的习惯，哪怕中秋、生日这种大日子。
中秋佳节在很多人眼里是团圆的节日，远方的游子思乡心切，放下生活的重担，不远千里奔赴归家共赏圆月。而在我们家，中秋是丰收的季节，田地里的农作物开始成熟，等着被收割回家。每逢此时，全家老少都要到地里去，掰棒子、割谷子，一刻不得闲。好不容易回了家，哪里还有心情庆祝节日，从厨房搜罗出两袋面条，拿出刚从地里摘回来的北瓜，简简单单就是一餐，节日也就过去了。
有时看别人家吃得丰盛，嚷嚷着也要过节，妈妈忙着剥玉米皮，不耐烦了：“去去去，吃啥不是吃。”在我妈的思维里，老百姓过日子又不是拍电视剧，平平淡淡才是真，少整花里胡哨的。当然，如果有闲，一顿饺子是所有节日的标配。
《奋斗》剧照
还有生日，从小到大，我妈为我们庆祝生日的方式总是一碗最简单的生日面，里面卧俩鸡蛋，再滴几滴香油，生日歌和蛋糕统统是没有的。说来我第一次知道世界上有生日蛋糕都是初中时候了，那时，村里来了位时髦女人，开了一家我们都没见过的什么蛋糕房，我也只在姥爷过大寿时尝过一口。
如此清心寡欲惯了，长大后我对节日也提不起兴趣，再加上近几年繁琐的仪式感席卷节日，令无数人迷失在虚无的光环之中，追求所谓的格调和精致，最终生活走向失控，就是明晃晃的割韭菜。每次看着身边人前仆后继无脑买单，为过节煞费苦心，绞尽脑汁时，我都很庆幸自己不是其中一员。更别提有些人的仪式感，对作为气氛组的我来说，简直就是一种打扰。
会产生不一样的想法是因为我亲身感受到了节日的抚慰。去年临近中秋的那段时间，我过得很不好，工作不顺，家里也有糟心事，每天浑浑噩噩，自暴自弃。中秋当天，在驿站取快递时多了一个包裹，拆开一看，是一盒精美的巧克力月饼，正疑惑是谁送的，手机振动两下，打开是朋友发来的信息：“节日快乐，希望你每一天都甜甜蜜蜜哦。”
那一刻，阴霾好像被打跑了，心情也神奇地变好一点，除了礼物本身的惊喜外，还因为人到中年后，被生活所累和本身性格使然，我渐渐变成了独行者，和很多朋友失去了联系，每年过生日，也只有商家不走心的祝福，我以为自己活成了铜墙铁壁，在那个瞬间，我发现原来我需要有人告诉我，我也被惦念爱护着啊。
总之，我在那天被治愈了。这个世界在我眼里由黑白重新焕发出彩色，街上的店铺唱着喜庆的歌曲，橱窗上贴着花花绿绿的贴纸，有人在咖啡馆的留言板上写着“我都把它当作一个好日子，一个友善、宽恕、仁慈、愉快的日子。”每个人在这一天看起来都喜气洋洋，我想这是节日的魔力。
从那时起，我对节日有了滤镜。我会在节日那一天问候远方的朋友，重拾我们的友谊，说说笑笑相互温暖；我会记住每位朋友的生日，为她们送上真挚的祝福和贴心的礼物。礼物啊，承载了我的祝福，永远是表达爱意最直接的方式。我开始认真对待自己，日子艰难，因为有了节日的存在也便有了盼头。
蔡康永说过：“我不喜欢节日，因为我不喜欢别人规定我哪天该特别高兴，哪天该特别难过。”我不再认同这个观点。为什么需要节日呢？因为时光匆匆，红了樱桃绿了芭蕉，我们没有办法在里面做记号，于是发明了节日，来提醒及时行乐，驱散生活疲惫。
在这难得的假日，我们可以暂时逃离现有的生活模式，按照自己的喜好，打造快乐天地，放松麻木的神经，积蓄新的能量，留待天亮后继续奋斗。
我想要的不是节日，不是要如何盛大地度过这一天，热闹、欢乐，而是在这一天，我放下了成年人的盔甲，编织一个好梦，犒劳一下自己。以待日后坐在摇椅上，慢慢追忆生命中的浪漫。
排版：布雷克 / 审核：然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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