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中国成立前,整个西藏除拉萨城内布达拉宫到罗布林卡一条不到1公里的土路外,没有一条真正意义的等级公路。顺应时代发展要求,建设“两路”迫在眉睫。
上世纪50年代初,在建设新中国和巩固西南边疆、促进民族团结进步的形势和要求下,中交集团“筑路大军”在没有一张完整地图、没有任何地质水文资料的情况下,用最简单的工具投身川藏、青藏公路建设。
康藏公路从原西康省省府雅安至西藏拉萨,1950年4月动工,1955年西康省撤销后,起点设为成都,改称“川藏公路”。青藏公路从青海西宁至西藏拉萨,路基筑于平均海拔4000米的雪域高原。
1954年12月25日,总长4360公里的川藏、青藏公路全线通车,西藏交通结束了没有公路的历史,也为藏族老百姓打开通往幸福的大门。
“两路”作为西藏的经济命脉,至今仍承担着进出藏90%以上的货运任务,支援西藏的重点工程和援建项目以及抗震救灾的大型设备,都是通过公路运进西藏。
征服“第一关”“第一险”“第一咽喉”,开创“第一桥”“第一路”。一锤接着一锤敲,一锹接着一锹挖,“生命禁区”架起了“巍巍金桥”,建设者们在“世界屋脊”写下了人类建设史上的奇迹。
作为筑路队伍进藏的第一道河流屏障,飞仙关地处雅安雨城区、天全县、芦山县三地交界之处,古为茶马古道的第一关,也被誉为川藏线的“第一咽喉”“第一关”。因所处位置山高峡深,又有多条激流相汇,有“要想过关,除非天上飞的神仙”之说。未修桥前,渡船是最主要的交通工具,交通不便且危险,如遇洪水则全部中断。
由于地势险峻,江河沟壑无法跨越,二公院、二公局一处的前身——雅甘工程处作为专业筑路队伍,担起了重任。
1950年11月15日,康藏公路上的第一座桥——飞仙关大桥正式开工修建。大桥东起雅安市芦山县飞仙关镇,西至雅安天全县多功乡,横跨芦山河,长163.86米,宽4.5米。1951年6月1日,大桥建成通车,成为中国第一座三跨连续钢桁加劲悬索桥。
飞仙关大桥打通了进藏的第一道河流屏障,为川藏公路的施工及物资供给提供了保障,为促进藏汉地区社会经济发展作出了贡献。
康藏公路上的第一座高山——二郎山,海拔3437米,不仅陡峭险峻、地质复杂,且气候恶劣、人迹罕至。常年多雾多雨雪,泥石流、滑坡不断,狭窄的小路在峭壁和悬崖间蜿蜒盘旋,行人一不小心就会跌入山谷,过去背夫途经此地犹如过鬼门关。
在这样的环境下施工,面临的困难可想而知。仅从生活条件来说,筑路前辈们的住所被形容为“山坡架帐篷,睡在云雾中,铺上鼾声阵阵,铺下流水潺潺”。因为长时间处在潮湿环境中,很多人患上了关节炎和疥疮。由于运输困难,粮食供应不足,前辈们有时只能吃野菜树叶。在冰天雪地做饭、风餐露宿是常态,不仅吃住面临大问题,当时的技术设备也十分落后,几乎全靠人工作业。开山破路,要用大锤子一点一点抡、一点一点凿。
即便是通车后的几十年里,由于二郎山路段常年冰雪、暴雨、浓雾、泥石流、山体滑坡不断,加上进出车辆较多,致使行车事故多发、断道频繁。当地流行一句话:“车过二郎山,像进鬼门关,侥幸不翻车,也要冻三天。”
为打破交通瓶颈,1996年7月,一公院主持设计的川藏公路二郎山隧道开工建设。工程历时5年,于2001年12月竣工,通行时间从10多个小时缩短为4个多小时。自此,二郎山不再是过往车辆的鬼门关。
川藏公路怒江西岸到处都是险峭的悬崖,当地流传着这样一句话:“猴子不敢上山找食,野羊不敢下山喝水。”虽然现实环境极为艰巨,但怒江是必须跨越的天险。因此,怒江大桥的修建对于川藏公路具有极为重要的意义。
建设者历尽艰险在怒江上架设的木结构桥梁即将完工之际,但终究没有抵御住汹涌江水的冲击,被一场无情洪水摧毁殆尽。后来经大家不畏艰苦,英勇奋斗,终于在1953年底在湍急的怒江成功架设了跨越怒江的钢铁桥梁。二公院林作蒸、邓兴都等参加怒江大桥的设计。该桥一直使用至1972年。为纪念怒江大桥的顺利建设完成和为建设大桥英勇牺牲的战友,在桥头巨大的石崖上刻上“英雄阵地”,至今依然熠熠生辉。
上世纪70年代初,二公院徐维范参加了第二代怒江大桥——60米跨径双曲拱桥的设计与施工。在艰苦的条件下,徐维范提出了无支架吊装的施工工艺,属当时首创,缩短了施工周期,节约了工程预算。2018年,第三代怒江大桥改建为预应力混凝土连续梁桥,仍由二公院设计,在三代怒江大桥的建设中传承梦想、赓续奋斗。
从拉萨市区去往东郊、南郊以及林芝、昌都等地,都要经过拉萨河,但长期以来,人们只能坐牛皮船渡河,不仅风险大、费用高,而且时间很难保证。当地民歌唱道:“拉东香卡渡口,乘坐早班渡船,走到布达拉宫跟前,太阳已上西山。”足见其中的不便。
早在1950年,二公局就已开始修建康藏公路泸定县的大渡河桥,大桥位于红军长征时飞夺的泸定桥上游不远处。
1951年底大桥通车,这是新中国成立后修建的第一座悬索桥。塔身上镌刻着朱德题写的对联:“万里长征犹忆泸关险,三军远戍严防帝国侵!”时任西南军政委员会主席刘伯承题写桥名“大渡河桥”。
1954年,川藏公路修到了拉萨,拉萨河大桥是最后一战。二公院和二公局开展测设工作、建起钢木结合的拉萨河大桥,让人们彻底摆脱了牛皮船的不便。
十年之后,这座临时桥梁已不能满足通行需求,二公局又承担起川藏公路改建工程——拉萨大桥。前辈们再次进藏,二战拉萨河。那时三年困难时期刚刚过去,各方面条件都很差。在这样的条件下,筑路队伍以苦为乐充满斗志,劳动热情始终高昂。
1965年8月25日,风和日丽,彩旗飘扬,拉萨大桥提前4个月通车,这座钢筋混凝土T型刚构桥肩负起新的使命。
通天河是青藏公路必须跨越的关键点。1954年修建的通天河桥为简支梁木桥,随着岁月侵蚀、冻土侵扰、风雨冲刷,年年抢险,难保畅通,急需改建。1964年9月,二公局第三工程处在西宁成立,主要负责青藏公路改善工程,以增建和改建桥涵、改善路面为重点,同时也为道路加宽及改善地质不良地段。
通天河大桥海拔4600多米,冬季最低气温零下40多度,常有八九级大风,即使气温最高的七八月份天气变化也很复杂,晴、阴、雨、雪、风、冰雹经常在同一天内出现。老职工杨守忠回忆说:“我们被称为‘01794’部队,“0”代表抬土的筐、“1”代表抬杠、“7”代表撅头、“9”代表铁锨、“4”代表十字镐。”
严酷的条件,还要进行繁重的体力劳动,高原冻土,一镐下去双臂发麻,却只能挖开一个小白点。工人开动脑筋,用“土办法”解决许多大难题。当气温在零下10度以下时,开挖基坑采用冻结法,将受阳光的一面用木板和帆布等遮挡,使冻结层不致融化……
1964年,通天河上第一座钢筋混凝土桥梁建成通车。至1967年,二公局完成了青藏公路西宁至格尔木792公里改善工程,建成格尔木至拉萨段的通天河大桥、那曲大桥、黑河南桥、黑河北桥等重点桥梁。
数十年间,青藏公路屡经改建。2002至2004年,二公局再次承接青藏公路(格拉段)整治改建工程,项目团队重修了通天河大桥以及江源首桥——沱沱河大桥。
西藏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条高速——那拉高速、青藏线唯一一座桥——天涯桥(昆仑桥)、川藏第一桥——兴康特大桥、西藏区门第一路——拉萨至贡嘎机场的拉贡公路、中国海拔最高的景观廊桥——拉萨迎亲大桥……多年来,中交集团建设的多个“第一”工程,让高原天路畅行无阻。
面对高海拔多年冻土区公路修筑的种种难题,从1973年开始,以武憼民为代表的一公院第一代冻土科研者,以汪双杰、章金钊为代表的第二代研究团队,以陈建兵、刘戈、朱东鹏等为代表第三代冻土科研人员薪火相传接力奋斗,全球冻土区规模最大、观测周期最长、数据量最大的公路冻土工程监测体系建成,一公院掌握了超过300万组的第一手观测数据,为西藏多年冻土地区公路建设提供了坚实的科学依据。1987年,武憼民带领的一公院团队完成“青藏公路多年冻土地区黑色路面修筑技术”获国家科技进步奖一等奖。2008 年,汪双杰主持的“多年冻土青藏公路建设和养护技术”荣获国家科技进步奖一等奖。2020年,“青藏高海拔多年冻土高速公路建养关键技术及工程应用”荣获国家科技进步奖二等奖。
正是由于掌握了多年冻土建养技术,2017年8月,世界首条高海拔高寒多年冻土区高速公路——青海省共和至玉树高速公路正式通车运营。……
1984年,公规院工程师赵春先身挂吊索穿越雅鲁藏布江
一代又一代建设者接续奋斗,为“两路”建设作出了重要贡献,为建设美丽西藏开启了全新篇章。
2014年,纪念川藏、青藏公路两路通车60周年之际,习近平总书记作出重要批示,全面总结了60年来,在建设和养护公路的过程中,形成和发扬了“一不怕苦,二不怕死,顽强拼搏,甘当路石,军民一家,民族团结”的“两路”精神,这既是对历史精神回响的激扬称赞,也是为建设西藏和国家发展注入理想信念的中国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