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汗水的奖赏之“论跑步的本质”

小鸟与好奇心  · 公众号  ·  · 2024-06-04 09:00

正文

新书试读

 小鸟文学 

来自新近好书的试读章节,由小鸟文学编辑部从近期出版物中挑选而来。祝阅读愉快。

本文同步刊发于小鸟文学第四十二卷,为免费内容。

古代人将运动员的汗水视为宝贵的商品。

出汗的益处是避免死亡。

笑——“内脏的慢跑”。

古代的武器是手、指甲、牙齿。

生命不过是四肢的运动。

……

跑步、游泳、摔跤、拳击、举重、散步、瑜伽……在《汗水的奖赏》中,比尔·海斯通过追溯这些不同运动形式的起源,记录了它们如何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演变,将他自己个人的运动经历与从古至今的运动的文化和科学史联系起来,剖析人类运动的动态变化,为我们提供了一种新的方式来了解运动在 21 世纪在我们生活中的地位。

经“万川”授权,我们摘选了《论跑步的本质》一章分享给读者。

本书现已上市,点击【阅读原文】即可购买


要保持健康,光靠饮食是不够的,还必须运动……

跑累了的应该摔跤,摔累了的应该跑步。

——希波克拉底,约公元前 400 年

回到纽约,我总是在跑步时想到梅尔库里亚利的一句话,是我很喜欢的一句话:“跑步至上。”

的确如此。

我把这句话当咒语用——

“跑步至上。”我在我家楼前等红灯时这么想。

“跑步至上。”我躲开车流,躲开牵着绳子的狗和人行道上的骑车人。

“跑步至上。”我跑到哈得逊河,再沿着平整的道路跑到曼哈顿西区。

梅尔库里亚利觉得跑步至上,不仅是因为跑步满足他在书中对运动的详细定义,还因为“人人皆可”跑步。谁都可以——男人、女人、孩子。不需要健身房,也不需要装备或对手(甚至连鞋也不需要——鉴于墨西哥塔拉乌马拉印第安人长期赤脚跑步,便有人这样宣称,不过你的脚最终可能会有异议)。只要有健康的肺和还算强健的腿,人人都能跑起来。奔跑时,我能清楚地觉察到双腿,觉察到它们的自动运行,但我也发现自己很享受支使它们做我爱做的事,好像开车一样。我右转跑向码头尽头。我向后跑,向前跑,再旋回起点。我从不低头看。每跑 1.5 公里,我每只脚至少要各自触地 1000 次,也或许是 2000 次,同时还要吸收 3 倍于我体重的撞击力。我加快速度。我看到跑得比我慢的人,故意超过他。快的感觉很好。这是我私人版本的耐力跑,而一些进化生物学家认为,这或许恰恰解释了跑步的原始动机。

大约 400 万年前或更久以前,早期原始人已经能直立行走,但直立行走与仅凭双腿以不同速度跨越长短距离的卓越能力并没有必然的因果关系。毕竟,除了鸵鸟等少数个例,其他两足动物(部分爬行动物、鸟类、许多哺乳动物)大多都不能像人类一样奔跑。我们的非人类灵长类动物近亲(黑猩猩、长臂猿、狒狒)可以仗凭双脚移动一定距离(比如受伤了,或者前肢拿着东西),但无法坚持马拉松这么长的距离,而且速度也不快。那人类的这种特殊能力要作何解释呢?

人们提出了许多理论来解释我们向两足的飞跃(“飞跃”只是相对而言:这项变化实际历经了数千年)。有生物学家认为,从茂密的丛林转向开阔的稀树草原栖息地,生活环境的转变为可直立行走者带来了明显的生存优势。它们现在可以用眼睛认路,去更高处觅食,在行走时携带食物,在平原更快速(更安全)地移动。也有生物学家将两足行走视为防御策略——直立起来,让捕食者看到听到,从而阻止其靠近。一些女性专享的明显优势或许也有贡献,比如直立姿势可以让下脊柱更易承受怀孕重量。这些理论和其他理论并不互斥,两足行走的发展可能受到了多种选择性因素的共同推动。但可以预见,一切也可能止步于此。如果早期人类仅凭行走就能生存,那他们的确就会止步。自然采取了观望态度。消耗富余能量成了最后的求生手段。奔跑能力的进化无疑是出于生死攸关的需要,而不是给白天觅完食、走路走厌了的人的额外犒赏。而且这极有可能是源于饮食习惯的巨变。

随着气候和环境的逐步改变,早期人类不得不在素食之外增加肉食。由于缺乏快速猎杀的高效武器,他们也不得不精通如今所谓的持续狩猎——意如其名,就是不停追逐动物,直至其力竭或中暑,沦为他们的盘中餐。整个过程可能持续数日。要跑过野生猎物,早期人类需要具备多项解剖学优势。我们最终做到了:从头开始——奔跑时头部保持稳定,而不是左摇右晃。此外,我们也发展出了在快速移动时高效呼吸的能力,发展出了能保持躯干稳定的臀大肌,有助于平衡的短脚趾,更长的四肢,灵活的脚踝,以及让步伐轻快有力的跟腱。但还有一点,或许不如其他进化适应明显,我敢说也不太受重视,那就是出汗。

许多人或许会觉得出汗麻烦,或令人尴尬,应该避免、擦干、道歉,用体香剂遮掩,用肉毒杆菌终结。我还经常有这种感觉:有些人不理解出汗的首要目的。我们会听到人们(男女都有)说想要洗桑拿“出汗排毒”(或排出前一晚摄入的酒精),或者说他们运动就是为了好好出身汗,为了“净化系统”,通过有氧运动或热瑜伽排毒。但这是一种误解。我们的身体有专门的排毒器官,即肝脏和肾脏。过滤毒素和废物是其首要职责。虽然出汗时也会分泌出极少量细胞废物,但这只是次要的。汗腺的首要功能是调节体温。我们出汗主要是因为体核温度升高。液体通过毛孔分泌到皮肤表面,成为蒸发冷却的介质:一种精妙且非常有效的即时空调。坚称出汗必定有其他健康益处(比如排出毒素)的人完全不得要领。出汗的益处是避免死亡。


奔跑能力的进化无疑是出于生死攸关的需要,而不是给白天觅完食、

走路走厌了的人的额外犒赏。


目前的研究表明,两足行走和发展出汗腺没有直接联系。后者的进化可能是为了帮助人类在炎热的沙漠气候中生存。为了达到这一目的,露西(一具会行走的原始人遗骸化石)等人类始祖最终不得不褪去毛发。不要误会我的意思。多毛有诸多优势(我有亲身体验):皮毛厚实可以抵御阳光、雨水和寒冷,也能避免荆棘和灌木的伤害。但从长远和长跑的角度来看,毛发变少要对四处奔波的原始狩猎采集者更为有利。浓密的体毛渐渐消失,除了对人类有益的第二性征部位——头皮和耻骨上的毛发,相当于鸟类鲜艳的羽毛。事实证明,皮肤没有毛发非常理想,但有一个进化难题:皮肤必须保持清爽。

发生进化的主要有两类汗腺:顶泌汗腺和外泌汗腺(在英语中分别为“apocrine”和“eccrine”,均源自希腊词根“secretion”,意为“分泌”)。顶泌汗腺位于皮肤深处,始终邻近毛囊,会分泌出包覆毛干的黏性液体。顶泌汗腺集中在腋窝等毛发浓密部位。这些部位可能会散发恶臭,但这种臭味有时闻起来又很性感。造成恶臭的原因是细菌而非顶泌液本身。相比之下,外泌汗腺要更小更多——每 106 个人有 400 万到 600 万个,每一个都在皮肤表面有独立的开口,也就是毛孔。外泌汗腺是主要的降温媒介,分泌液体呈水状,略带咸味。它们存在于身体各处,只除了 3 处超级敏感的部位:嘴唇、耳道及性器官的外露部分,也就是龟头和阴蒂;并最常见于手掌、脚掌和前额。

从解剖学角度来说,外泌汗腺其实很简单——它就是根管子,形如倒过来的微型水培花花茎。然而引发汗腺分泌的机理却很复杂。皮肤内的“热传感器”发挥了重要的监测作用,但即便如此,出汗是神经功能,而非皮肤功能。控制体温调节的主要是名为下丘脑的脑区。

汗腺形成于母体内,数百万个汗腺都是如此。婴儿出生时汗腺已完全形成,所以新生儿刚诞生几天(甚至几小时)就已经能检测到出汗。我们或许能立即看到并感到婴儿的体验,也就是所谓的情绪性出汗——由疼痛、恐惧、愤怒、恐慌、紧张或任何强烈情绪引发的出汗现象。我想甚至还有狂喜。温热性出汗发生在全身各处,但情绪性出汗仅限于前额、腋窝、脚掌和手掌。情绪性出汗用到的就是负责降温的腺体,只是环境变了。和温热性出汗一样,早期人类最可能也是因为战逃反应才进化出了情绪性出汗。手掌和脚掌潮湿其实有助于奔跑、攀登或投掷时的抓握,运动员对此有直觉认识——所以棒球运动员才会在投击球前往手心里吐唾沫。至于湿漉漉的前额,有理论认为这是身体发出的求救信号:它与视线等高,同类一望即知你正处于困境——这是以汗珠形式呈现的无声尖叫。散发体味的湿腋窝可能有着类似的进化目的,即通过视觉和嗅觉系统传达情绪状态。此时的恐惧和欲望真的可以让人嗅到。

人类和动物都会情绪性出汗。查尔斯·达尔文写道:“人在受痛苦折磨时,往往有汗水滚下脸颊。有兽医确定地告诉我,他经常在马和牛痛苦时,看到汗珠从马肚子、马腿内侧和牛的身上流下。”在一头雌性河马身上也观察到了类似反应。“它分娩时(全身)都是红色的汗液,”达尔文写道,“这说明它正极度恐惧。那位兽医也经常看到马因为同样的原因流汗……对人类而言,这更是众所周知的症状。”确实,如果你正在逃命(对我们的原始人祖先来说想必是一种常态,比如被追击捕食、躲避自然灾害或敌人时),温热性和情绪性出汗系统都会开始工作,让你的身体变得像刚出生的河马宝宝一样湿滑。

化石记录充分揭示了我们作为两足动物的进化过程,但也仅限于此。虽然有骨头残骸表明早期人类能跑,而且也确实会跑(无疑是因为不得不跑),但我们并不清楚他们是否偶尔会主动奔跑。用现代的说法就是,露西和她的同类会为了运动或娱乐而奔跑吗?

我们只能猜测。反对跑步的人可能会说,史前的男人、女人、儿童不可能无缘无故跑步,不可能为跑而跑,但我不敢苟同。我发现自己在跑步时觉察到的世界,或者说自然世界,和步行时完全不同。那是一种独特的愉悦感。我能觉察到风,觉察到逆风和顺风;能觉察到太阳,它无可挑剔的圆,它的热量,带给我身体的温暖,在我面前投下的影子;能觉察到脚下的地面、泥土,以及脚掌感受到的地形变化。我注意到手臂的泵动(平时不会这样),以及流下的汗水。但又不仅是汗水,还有别的体液——鼻涕、血液、眼泪、嘴角处聚集的唾液。它们润滑了一辆好车的内部和外部,我喜欢这样想。


和温热性出汗一样,早期人类最可能也是因为战逃反应

才进化出了情绪性出汗。


跑步时的时间感也不一样。我可以从这里迅速到达那里,而且还能继续。我会一直跑到感觉疲惫,跑到跑够了,然后再稍微多跑一会儿,这时我会涌起一股幸福感。这并非巧合,而是大脑在犒赏我,因为我做了一件累人但对总体健康有益的事,是大脑在激励我下次再做。持续的活动会触发特定神经化学物质的释放,这种名为内啡肽的物质具有镇静作用。此外,人体内的人类生长因子和特殊功能论跑步的本质蛋白质也会增加。前者可修复肌肉组织,后者则有新研究表明参与了神经元和突触(神经元间的连接点)的产生。运动(跑步、攀登、练肌肉)或许还对早期人类心智容量和脑容量的增加至关重要:是身体活动驱动着人类智力的发展,而不是反过来。换句话说,如果人类始祖没有主动奔跑,我或许就不会坐在这儿思考、撰写跑步的本质。


跑步具体从何时起不再只是或不再是种生存策略,现在已无从考证。对跑步的部分最早记录可见于公元前 1500 年的古埃及浮雕墙,远远早于首届奥林匹克竞技会的举办时间。在位法老(无论男女)会在“周年庆典”期间举办一系列活动,力图更新神力,借此抵御更年富力强的王位继承者。“仪式跑”是其中的重点活动。它距离不长(只起象征性作用),但显然有“起点”和“终点”,因此属于田径范畴,尽管它并不满足另一项重要条件:仪式跑中没有竞争者或对手。法老独自奔跑,目的是打动神灵,因为神灵或许会施展神术,让其重焕活力。然而体育的象征性符号正在逐渐明朗。仪式跑设立后,每 3 年举办一次,塞加拉还建有专用跑道。这预示着竞技田径将成为埃及及希腊(更是如此)文化的重要内容。

浮雕墙和圣书体描绘的埃及跑者总是穿着相当于短裤或兜裆布的服饰,希腊人则不是,这一点有据可查。如今,我们无疑已经对古代男运动员裸体比赛习以为常,视之为历史事实而非反常行为。我们在希腊花瓶和双耳瓶上看到男性裸体跑步、摔跤、拳击、参加残酷的潘克拉辛比赛(pankration,结合了摔跤、拳击和踢打)的图像,他们的生殖器也裸露在外。在这些描绘中,这些敏感的身体部位似乎毫不敏感,而是足够坚韧,可以粗暴对待、碾轧碰撞、挥拳相向。又或者,为了提高身体表现,任何伤害都值得,因为裸体意味着无拘无束,它让人举得更高、打得更重、跑得更快。又或者是为了身体的纯粹之美。

但这一切又提出了一些问题:过去果真是这样吗?这样是可行的吗?人真的可以不穿任何运动装备参加比赛?那到底是什么感觉?我必须自己来一探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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