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地地道道的山西人,从小在晋北长大,上大学也是在省内一个普通的二本院校。
读大学的时候,正好赶上煤炭黄金十年,那会儿市面上到处充斥着山西煤老板、土豪等各种概念。
2010年,我本科毕业,在面临是就业还是考研的问题上,我选择了考研。
我本科读的是网络工程专业,虽然计算机是热门,但一方面所在学校的师资力量不行,老师们大部分照本宣科,另一方面感觉自己对专业并不怎么感兴趣,所以四年大部分课程都是马马虎虎过了(不过事后,我知道自己错了,因为现在社会,不管是个人、还是企业都被互联网裹挟,自己当初有那么一个很好的机会系统学习一下理论知识,却生生错过),研究生去了辽宁一所老牌的煤炭院校就读化学工艺(煤化工)方向。
在我读研究生的过程中,山西煤炭界发生了一件举国震惊的事情,就是时任山西焦煤董事长白培中家中失窃案。那件事发生在2011年11月份,余波很大,直接关系到后来更令人震惊的山西塌方式腐败案。
我研究生毕业后,通过校园招聘进入山西焦煤位于山西吕梁市柳林县的一个分公司下属选煤厂工作。
作为山西人,我知道似乎大部分国企、事业单位、包括银行大部分都需要打点,像我这样通过学校招聘、没有关系、不花钱进来的人少之又少。但直到我进入该选煤厂以后,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关系,那就是基本全厂上上下下都有关系,就连厂门口保卫都是保卫科长一个村的。
我参加工作的那一年,是2013年,那会煤炭的黄金十年已经过去了(2002——2012),但是在我看来,公司在2013年还是没有感觉到煤市寒冬,或者是领导们已经感觉到但是依旧没有防御之策。
因为所分配的车间是运销车间,我们车间每天都会将洗选好的煤炭发往下游用户那里。2013年上半年,运输还比较正常但是焦煤的价格已经比历史高点差不多跌去40%(我们公司所产的主焦煤是柳林4#煤,那是全国最好的主焦煤);到了2013年下半年尤其是10月国庆以后,我们厂的焦煤不仅价格接连下跌,同时售卖也开始出现问题,原先每天是2火车皮,到了国庆以后每天平均1火车皮。
到了2014年更糟糕,每天1火车皮的发运量都保证不了,紧接着我们的工资下降,公司开始辞退临时工,到了2014年底,我们传统的年终奖包括公司米面油等福利都取消了。
2015年我离开焦煤行业,进入一家煤炭互联网公司工作。刚开始我想的是,终于我从死气沉沉的国企离开了,这里不像国企需要拼关系拼溜须拍马的本事,自己又有计算机和煤化工的双重学科背景,同时在煤炭行业呆过,在这里好好干肯定会有一番作为的。公司注册地是在上海,但是公司实际办事处在山西太原,公司CEO也是老板花大价钱从山西太原一家老牌的煤炭互联网挖来的。
大家刚开始都是斗志昂扬往前冲,但是越往后我感觉越费劲,到了2015年国庆的时候很明显感觉公司各项业务推进开始很困难。
不管怎么样,年还是要过的,我们公司又正常开年会,我还是年会组织策划人。到了2016年公司说要战略调整,网站要重新改版,我们要做大动作,然后我也加入公司的项目部,参与本次改版开发工作。在此之间,我们还去上海公司总部培训学习过,我们还去北京向法律界朋友请教过做供应链金融应该怎么玩。但是到了2016年7月份以后,公司的财务状况发生很大的问题,到了8月份以后公司的工资开始拖欠,9月份公司不给员工缴纳住房公积金,10月份以后公司的工资就彻底发不动了。按这个趋势,公司可能在这2017年上半年某个不确定时间就要解散了。
公司内部的盘根错节无须赘述,只是通过我在传统+互联网的两份工作经历,我对山西的企业有几点看法:
1、 不管山西民企还是国企,官本位思想严重,虽然我去的第二家企业是互联网企业,但是每次我们的CEO开会基本上是一言堂,下面的中层或许是出于对薪酬满意或许是没有更好去处,大部分不都是附和。
2、 公司的战略制定大部分是领导拍脑袋制定的。我在国企的时候,我们选煤厂当时正搞三期改扩建工程,工程耗资巨大但是办事情拖拖拉拉,一个改扩建工程居然前前后后花费5年时间。进入互联网公司竟也一样,经营的煤炭交易平台应该是工作重心,但可能领导层是做煤炭资讯业务出身,对交易可能不太擅长,公司虽然战略经过几次调整,但是改着改着又回到煤炭资讯的老路。
3、 对人才不重视,没有科学的人才观。对于现代企业,要想发展的好必须重视人才。山西本土的优质企业不多,大部分还是国有的,这其中又有大部分处于一种养尊处优的状态,甭管你是谁爱来不来。而山西民营企业大部分还不如国企,据我了解,就拿山西省会太原来说,50%的民营企业不能给员工正常缴纳五险,缴纳住房公积金民企连10%都不到。山西民企人士差不多50%收入在3000左右,30%在5000左右,8000左右占据15%,1万以上收入连5%不到。拿我所在互联网公司为例,公司行业分析师4000元、产品经理5000、运营经理5000,初级JAVA工程师3000,中级JAVA工程师(2年以上工作经历)6000,高级JAVA工程师8000。收入基本上在山西地区算中上等。
4、 山西人思想保守对外界关心的少。我在国有选煤厂的时候,大家基本上不太关心外面的事情,甚至是煤矿上或者选煤厂的职工,都不知道自己煤矿所产煤种何种指标、什么价格,他们只关心自己工资是涨了还是降了;在互联网公司,我们基本上还是保持着闭门造车的好精神,不怎么与外界同行发生交流,虽然都知道煤炭贸易的蛋糕很大,我们肯定不会一家吃独食,但是公司高层与同行交流少之又少。
2014年,山西开始大规模浩浩荡荡的反腐倡廉运动;2016年,山西视频类节目《人说山西好风光》走向银屏;2017年,山西会有哪些改变呢?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