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哥们小亮工作调动,即将去异乡,临别之际,我这个身为他十几年的老友,自是要与之来场送别宴。
我是话唠,他是闷葫芦,依照“惯例”,多是我说他听,偶尔回复几句,只是今日的他不仅说得更少,而且情绪也很低沉。饭过半饱,关于小亮调动的话题谈到了他的感情问题:“你调去外省,女朋友怎么办?”
小亮此次工作调动,几年内是回不来的,那个谈了三年多的女朋友又怎么办呢?
我见过小亮的女朋友,既漂亮又有才华,而且非常爱小亮。“分了。”小亮沉默片刻后,吐出两个字。“为啥啊?”“父母不同意,再谈下去也没结果。”“我靠,你个傻X!”我忍不住在心里暗骂一句!
读大学时,小亮的一个高中女同学矢志不渝地倒追,换来了4年的异地恋。毕业后,两人都回了老家,欢喜地憧憬着未来时,小亮当官的父亲看不上长相不够出众的女孩和她普通的家庭,愣是给搅黄了这段恋情。
小亮工作后不久又考研,再次去了外地,没过多久,小亮做领导的父母就给他相中了一个其父是同级官衔的姑娘,没等小亮回去见一面,小亮的母亲就对姑娘许诺:只要我儿子看上你,我老公就把你从外地调回本地工作。
在这个诱人条件下,小亮和那个姑娘开始第二段爱情。
那个姑娘原是有一个从高中起就在一起的男朋友,谈了六七年也没打算分开,但自己的父母死活不同意,嫌东嫌西,正愁拗不过女儿时,小亮的父母托人打听到了他们。女孩的父亲早前就因工作关系见过小亮,一八五的身高,挺拔的身形,浓眉大眼的长相,和官二代的家世,早就给这位父亲留下了深刻印象。
两家父母一拍即合,女孩留了心眼:一面哄得小亮的父母为她调动工作,和小亮相处时,和老情人也在藕断丝连。
小亮有些书呆气,尽管隐隐感觉到姑娘的很多举动不合逻辑,但每跟父母提起,父母就以他还“对感情没开窍”、“不懂女人心”等等理由给挡回去。就这么着结了婚,婚后不到半年,妻子出轨老情人,小亮对自己的父母亮出证据,小亮的母亲说:“再给她次机会吧,她还小,不懂事。”
小亮咬牙原谅了,没想到不到3个月,再次发现妻子出轨的证据。
小亮签了离婚协议书后接紧急任务出差,回来后发现:家差点被搬空,结婚前自己存的钱也被妻子用来给自己和老情人置办家用了。
这段失败的婚姻,让小亮和他的父母都很受打击。
看着儿子的神态,父母对儿子说:“再恋爱,只要你觉得好,父母就赞同。”小亮消沉了大半年,一个很偶然的机会认识了第三任女朋友。女孩不仅漂亮,富有才华,琴棋书画无一不精通,而且很有活力,对小亮来说,那是照进他灰色世界的一轮太阳。就在我们一群人不住地羡慕小亮的好运,发现小亮的父母又开始“故技重施”——这女孩这么有想法,你能管得住吗?人长这么漂亮,你一个傻小子嘴又笨,人家是真心跟你过吗?她妈妈对你不热情,你将来会很辛苦的!
当小亮把他父母这些“耳边分”说与我后,我对眼前老友的遭遇已然从最初的同情、愤慨、唏嘘到了沉默,满腔想要为他出谋划策的热情也化为乌有。
小亮是个老实人,老实到只想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一个安稳的家庭,一个老实贤惠的妻子,有点闲时间打打游戏,有点闲钱旅旅游。可是,小亮曾经也是心比天高的热血青年:希望自己有一番作为,希望妻子“腹有诗书气自华”,可是,一连串的现实遭遇却让他现在只想有个歇脚的地方。
小亮的经历一次和一次不相同,但是一次和一次的结局又都那般神似——一定要父母首肯的婚姻,他才愿意去结,——这样的遭遇,让我想起马尔克斯的《霍乱时期的爱情》,这本书之经典,无需赘言。
最让我印象深刻的,是书中一位母亲给单恋儿子的一句话:“弱者永远无法进入爱情的王国,因为那是一个严酷、吝啬的国度。”
婚姻的幸福,有千百个因素组成,但没有一个因素可以单独促成一段幸福的婚姻。小亮的父母把小亮培养成了“人中龙”,却又要用沉重、扭曲的亲情、孝道将这条龙关在笼子中,直到精神萎缩成一条虫,还没真正走入婚姻,天空中打个雷、劈个闪电,就可以把孱弱的精神躯壳吓得哆嗦,这样又如何能在婚姻中撑起一片天空?
小亮对我抱怨:“要不是她妈对我不热情,要不是她太有想法,要不是她……,我父母不就同意我们在一起了吗?”这样的抱怨,我不是第一次听到:他遭遇一再地背叛时,他说过;他和初恋分手时,他说过。一个精神弱者,就是在痛苦面前永远把自己的不幸归咎于他人的过错,看不到自己需要承担的责任。这样的抱怨,让我实在忍不住感叹:时间虽然在朝前走,但是历史随时可能重演!
你若视自己为受害人体质,又怎能看到老天赐给你的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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