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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气大开如今日,女性抽烟还算稀罕事?

南周知道  · 公众号  · 生活  · 2017-04-03 10:04

正文


张志明从来没问过余春娇“女孩子怎么也抽烟”,镜头也从未展示过女性抽烟有何魅惑之处。吸烟并非余春娇吸引张志明的必杀技,而是他们的共同爱好——正常的世界就该是这个样子的,没有人问“你怎么也抽烟”,也没有人问“你怎么还不结婚”。


“知道”(nz_zhidao)跟你谈谈女性抽烟这件事。


倪妮,《金陵十三钗》。(电影剧照/图)


郑爽抽烟上热搜(至少是上热搜的一部分原因),知道君约写一篇关于女性吸烟的小文,我才恍然大悟:原来风气大开如今日,女士吸烟还算稀罕事呢。


小时候我曾被寄养在姥爷家,那时候太姥姥(姥爷的妈妈)还以九十岁高龄活在人世。太姥姥腿脚不便,胃口却好,中气也足。每隔几天都要骂姥爷几句,让我这辈分最小的小学生,看得目瞪口呆,从小就懂得了一物降一物的道理。


太姥姥喜欢晒太阳,每天中午我放学回来,远远就看见太姥姥坐在那院平房门口,与世隔绝般地嘬着烟袋锅。只有走到她跟前,唤她一声太姥姥,她才好像突然被惊醒:“小学生回来了!”有时候我陪太姥姥在门口晒太阳,一锅烟抽完,她用烟袋锅敲敲木门,姥爷就从屋里出来,毕恭毕敬地给她换上一锅烟。


太姥姥是老共产党员,以前做过妇女队长。据说早她一步入土的那批女性老革命,都好这一口。每回说到这事儿,我脑海中都能浮现出几个老太太凑在一起嘬烟袋锅子的盛景。写到这儿,我甚至能感觉到那股烟袋锅子味儿扑鼻而来。也正是因此,我向来以为女人抽烟是一件很上台面的事。


我人生中第一次抽烟,则要追溯到更早的时候。我五、六岁,还没上学的时候,我们家住在百货公司家属院,院子里小孩儿凑在一起,一项重大活动就是满公司找没抽完的烟屁股。那年头陕西地区最常见的烟屁股是“猴王”,捡来了也不点燃,只图个装腔作势。


有天,一个十岁多的大哥哥神秘兮兮把我们小屁孩们叫到一处,神情庄严,像要宣布一件大事。大哥也不说话,只缓缓从兜里摸出了一根明晃晃、白灿灿的卷烟——不是“猴王”,是我们当年从没见过的红纸盒“熊猫香烟”——大哥果然有货。


大哥歪着头,用偷来的打火机娴熟地把熊猫点燃,对着烟嘴深情地嘬了一口。围观的小屁孩们立刻亢奋起来,大哥摆摆手,大伙儿又把自己激动的心情压抑了下去。就在我们每个人都内心激动难以言喻的时候,大哥就展示出了自己作为领袖的魅力。他环视一圈,把这根自己嘬过的香烟递给了我们,我们于是轮流轻轻地嘬上一口,利益均沾,男女平等。显然,在大哥这种大有前途的叛逆少年眼里,全然不存在“女生不能抽烟”这等教条。


凯特•布兰切特,《卡罗尔》。(电影剧照/图)


当我要写这篇小文的时候,我略微回想了几部电影中的抽烟女性。


《卡罗尔》里,凯特·布兰切特一旦抽起烟来,气场瞬间凝固,男女都抵挡不住。


奥黛丽·赫本在《蒂凡尼的早餐》里,除了天经地义的优雅,还不可思议地抽出了点儿甜美。乌玛·瑟曼在《低俗小说》里,抽的也是诱惑,抽完那根烟,她就和约翰·特拉沃塔一起上演了那幕经典的扭扭舞。


奥黛丽•赫本,《蒂凡尼的早餐》。(电影剧照/图)


《西西里的美丽传说》最具冲突性,玛莲娜刚往嘴上放了一支烟,周围的男士……


玛莲娜,《西西里的美丽传说》。(电影剧照/图)


在这些影片中,香烟都是人物性格的一部分,烟与人融于一体。烟是人物的外化,也是剧情背景的映射——鲁尼·玛拉和荧幕前的观众一样被凯特·布兰切特吸烟的气场所吸引,这是这场禁忌之爱的开端;玛莲娜周围男士的殷勤,是她悲剧的开始。


华尔街日报记者理查德·克鲁格曾经撰写过一部惶惶巨著:《烟草的命运——美国烟草业百年斗争史》,这书还得了普利策奖。


克鲁格说,二战期间,好莱坞电影曾在促进美国人增强香烟文化认同这件事上,起到关键作用。他举的是《卡萨布兰卡》的例子:“在政府腐败和社会不公正的时代,他(波哥特)的每一次吞云吐雾看上去都是对残酷压迫的嘲笑。”


我又怀着好奇,找了找国产电影里的女性抽烟形象。说实在,在借助搜索引擎之前,除了《金陵十三钗》里的倪妮,《风声》里的周迅,别的女性抽烟角色我都不太想得起来。


在一个帖子里,我惊诧地发现了许多国产老电影中的女性抽烟形象,她们的身份分别是:女特务、女特务,和女特务。


对了,周迅在《风声》里,也是女特务。大概为了打入腐朽的敌人内部,女特务们不抽烟就绝不可能获取信任、完成任务吧。


周迅,《风声》。(电影剧照/图)


事实上,我最喜欢的涉及女性抽烟的电影,是彭浩翔的《志明与春娇》。故事发生在香港禁烟政策刚刚施行之后,男主角张志明(余文乐)和女主角余春娇(杨千嬅)躲在一处公共吸烟领域抽烟而得以相识。


张志明从来没问过余春娇“女孩子怎么也抽烟”,镜头也从未展示过女性抽烟有何魅惑之处。吸烟并非余春娇吸引张志明的必杀技,而是他们的共同爱好——正常的世界就该是这个样子的,没有人问“你怎么也抽烟”,也没有人问“你怎么还不结婚”。


事实上,好莱坞、演员和抽烟的关系,远非荧幕展示那么肤浅。在这个世界上最早抽卷烟的一批女人里,明星们是很大一批。(可见明星本来就可能和香烟关系更近,郑爽抽烟上热搜就尤其显得不必要。)


克鲁格在那普利策奖著作中描述了早期美国人对女性抽烟的看法:“人们普遍认为,抽烟卷的女人没有淑女风度,纯粹是卖弄风骚。在交际圈里,人们认为烟只适用于妓女和女演员。”


但情况在不久之后发生了变化。1920年代,曾有一次复活节的时髦游行。人们在十名演员和一些女权主义者带领下,走过第五大街的六个街区,边走边放肆地抽着烟。


这个故事中除了演员,还涉及另外两种人:香烟广告商,女权主义者。


香烟广告商当然是最早将女明星与香烟捆绑在一起的那群人。


早在19世纪末期,杜克烟厂就曾将一位法国女明星丽亚夫人的头像印在烟盒上。不过这位丽亚夫人本人也许并不抽烟。只是因为长得不错,印在烟盒子上更容易吸引成年男人罢了。


乌玛•瑟曼,《低俗小说》。(电影剧照/图)


烟厂们真正专门把香烟生意做到女人头上,已经到1920年代了。


那时正值妇女运动风起云涌,卷烟也成了妇女自由的标志。相比雪茄,卷烟短、柔和、白、细,抽上一根需要花费的时间也短。非常适合每天有干不完活计的女工,在匆匆休息时来上一根。《大西洋月刊》在1916年的一则报道中,称卷烟为“解放的标志,投票权的暂时替代物”。


做香烟生意的,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1925年,菲利普·莫瑞斯公司推出“万宝路”牌香烟,将其定位为适合女性享用的子品牌。广告文案中写道:“‘正派的、受人尊敬的女人是不抽烟的’这种论调,已经和护髭杯、拥挤的客厅宜忌哈巴狗一样过时了。抽烟难道比女人的头发颜色与她的道德更有关系吗?”


更聪明的做法来自“好彩”——也就是志明与春娇抽的那个牌子。有一回,“好彩”的总经理乔治·黑尔坐在车上行驶在第五大街上。此时,他注意到街角有一个肥胖的女人在嚼口香糖,而在他车旁的道路上,正走过一位抽烟的瘦子美女。此后,“好彩”干脆把广告语变成了“来支好彩,别吃甜食”。对于女士们来说,这一招当然特别奏效。


杨千嬅,《志明与春娇》。(电影剧照/图)


正是在香烟制造商和女权运动的推波助澜之下,美国在1930年的香烟人均消费量,比1920年多了一倍。从某种意义上说,女权先驱们似乎受到了香烟制造商的利用,但从另一层意义上说,这何尝不是一场双赢?


最后要讲的一个故事是,17-18世纪的咖啡馆里,是几乎看不到女性顾客的。那时候德国有“咖啡集会”,是妇女们自组的聊天活动,但这却引来了古板人士的讨伐。二三百年后的今天,恐怕不会有人再认为女性出现在咖啡馆不太合适。


吸烟也是一样。吸烟本身不是什么好事儿,但在吸烟这件事上如果还要男女有别、大惊小怪,那未免是还停留在美国的1920年代以前了。


事实上,作为一位女性烟民,我甚至也抗拒陌生人看似褒扬地说:“你抽烟的样子好酷啊。”“好酷”,有时可能只是“哇,你是女生,你竟然抽烟”这种说法的礼貌性表达。


我宁愿陌生人告诫我:“少抽点烟。”这至少是在健康层面男女平等式的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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