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志明从来没问过余春娇“女孩子怎么也抽烟”,镜头也从未展示过女性抽烟有何魅惑之处。吸烟并非余春娇吸引张志明的必杀技,而是他们的共同爱好——正常的世界就该是这个样子的,没有人问“你怎么也抽烟”,也没有人问“你怎么还不结婚”。
“知道”(nz_zhidao)跟你谈谈女性抽烟这件事。
倪妮,《金陵十三钗》。(电影剧照/图)
郑爽抽烟上热搜(至少是上热搜的一部分原因),知道君约写一篇关于女性吸烟的小文,我才恍然大悟:原来风气大开如今日,女士吸烟还算稀罕事呢。
小时候我曾被寄养在姥爷家,那时候太姥姥(姥爷的妈妈)还以九十岁高龄活在人世。太姥姥腿脚不便,胃口却好,中气也足。每隔几天都要骂姥爷几句,让我这辈分最小的小学生,看得目瞪口呆,从小就懂得了一物降一物的道理。
太姥姥喜欢晒太阳,每天中午我放学回来,远远就看见太姥姥坐在那院平房门口,与世隔绝般地嘬着烟袋锅。只有走到她跟前,唤她一声太姥姥,她才好像突然被惊醒:“小学生回来了!”有时候我陪太姥姥在门口晒太阳,一锅烟抽完,她用烟袋锅敲敲木门,姥爷就从屋里出来,毕恭毕敬地给她换上一锅烟。
太姥姥是老共产党员,以前做过妇女队长。据说早她一步入土的那批女性老革命,都好这一口。每回说到这事儿,我脑海中都能浮现出几个老太太凑在一起嘬烟袋锅子的盛景。写到这儿,我甚至能感觉到那股烟袋锅子味儿扑鼻而来。也正是因此,我向来以为女人抽烟是一件很上台面的事。
我人生中第一次抽烟,则要追溯到更早的时候。我五、六岁,还没上学的时候,我们家住在百货公司家属院,院子里小孩儿凑在一起,一项重大活动就是满公司找没抽完的烟屁股。那年头陕西地区最常见的烟屁股是“猴王”,捡来了也不点燃,只图个装腔作势。
有天,一个十岁多的大哥哥神秘兮兮把我们小屁孩们叫到一处,神情庄严,像要宣布一件大事。大哥也不说话,只缓缓从兜里摸出了一根明晃晃、白灿灿的卷烟——不是“猴王”,是我们当年从没见过的红纸盒“熊猫香烟”——大哥果然有货。
大哥歪着头,用偷来的打火机娴熟地把熊猫点燃,对着烟嘴深情地嘬了一口。围观的小屁孩们立刻亢奋起来,大哥摆摆手,大伙儿又把自己激动的心情压抑了下去。就在我们每个人都内心激动难以言喻的时候,大哥就展示出了自己作为领袖的魅力。他环视一圈,把这根自己嘬过的香烟递给了我们,我们于是轮流轻轻地嘬上一口,利益均沾,男女平等。显然,在大哥这种大有前途的叛逆少年眼里,全然不存在“女生不能抽烟”这等教条。
凯特•布兰切特,《卡罗尔》。(电影剧照/图)
当我要写这篇小文的时候,我略微回想了几部电影中的抽烟女性。
《卡罗尔》里,凯特·布兰切特一旦抽起烟来,气场瞬间凝固,男女都抵挡不住。
奥黛丽·赫本在《蒂凡尼的早餐》里,除了天经地义的优雅,还不可思议地抽出了点儿甜美。乌玛·瑟曼在《低俗小说》里,抽的也是诱惑,抽完那根烟,她就和约翰·特拉沃塔一起上演了那幕经典的扭扭舞。
奥黛丽•赫本,《蒂凡尼的早餐》。(电影剧照/图)
《西西里的美丽传说》最具冲突性,玛莲娜刚往嘴上放了一支烟,周围的男士……
玛莲娜,《西西里的美丽传说》。(电影剧照/图)
在这些影片中,香烟都是人物性格的一部分,烟与人融于一体。烟是人物的外化,也是剧情背景的映射——鲁尼·玛拉和荧幕前的观众一样被凯特·布兰切特吸烟的气场所吸引,这是这场禁忌之爱的开端;玛莲娜周围男士的殷勤,是她悲剧的开始。
华尔街日报记者理查德·克鲁格曾经撰写过一部惶惶巨著:《烟草的命运——美国烟草业百年斗争史》,这书还得了普利策奖。
克鲁格说,二战期间,好莱坞电影曾在促进美国人增强香烟文化认同这件事上,起到关键作用。他举的是《卡萨布兰卡》的例子:“在政府腐败和社会不公正的时代,他(波哥特)的每一次吞云吐雾看上去都是对残酷压迫的嘲笑。”
我又怀着好奇,找了找国产电影里的女性抽烟形象。说实在,在借助搜索引擎之前,除了《金陵十三钗》里的倪妮,《风声》里的周迅,别的女性抽烟角色我都不太想得起来。
在一个帖子里,我惊诧地发现了许多国产老电影中的女性抽烟形象,她们的身份分别是:女特务、女特务,和女特务。
对了,周迅在《风声》里,也是女特务。大概为了打入腐朽的敌人内部,女特务们不抽烟就绝不可能获取信任、完成任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