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总杯的抽签结果,最为重磅的对阵,无疑就是穆里尼奥又一次将踏上“回家之旅”,带领曼联再度与切尔西碰面。对穆里尼奥来说,至少到目前为止,切尔西是他职业生涯中牵绊最多的地方。这里是他第一次执教欧洲主流联赛的地方,也是他的成功真正为世人所知的地方。可是,如今他和切尔西却变成了英超赛场上相爱相杀的对头。
与此几乎同时的,是穆帅的老对手瓜迪奥拉的一番言论——同样地,对于自己的出道之地巴萨,瓜帅日前表态,自己将永不回到诺坎普执教。
事实上,穆里尼奥在切尔西的二进宫,虽然拿到一次联赛冠军,但也只是差强人意。在他离开切尔西的时候,球队的成绩也确实到了不变不行的地步。而“二进宫”的主教练们,除了穆里尼奥,更是少有人能在第二次执教相同的球队时能够拿到足够令人满意的成绩。到底是什么,让曾经的功勋主帅一旦离去,就再也说不了再见呢?
“二进宫”失败的例子,古往今来数不胜数。光是在意甲豪门AC米兰的身上,这种事情就发生过不止一次。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米兰王朝,在萨基和卡佩罗两位功勋主帅的先后带领下,在欧冠赛场一时无两,尤其是萨基的时代,6年内米兰总共拿下了4个意甲冠军和3个欧冠冠军。而卡佩罗呢,曾经的传奇球星带领这支球队,在1991-93赛季跨赛季创造了58轮意甲不败的神话。在他的离开之后,米兰陷入低谷,彼时俱乐部高层再次将目光聚焦到两位传奇主帅身上,可事实却证明,他们都已回不到从前了。
萨基的打法,对于球员的要求从技术到战术水平都非常高,而他对于战术近乎于“轴”的一种坚持,也让萨基对球员的态度近乎于苛刻,这让他和队内的明星球员很难保持关系。急需保持稳定成绩的米兰,在萨基二进宫的1996-97赛季,只拿到了联赛第11名。眼见萨基无法拯救球队,米兰转向了卡佩罗,可卡佩罗带队也只拿到了一样的成绩。
时代已变,王朝难重演,这或许是那个年代米兰最痛苦的领悟。对于曾经的主教练来说,时隔多年接手球队,如果观念和思路无法与时俱进,免不了被时代淘汰,就算他是俱乐部的传奇,也无法胜任这二进宫的使命。
如此的境遇,同样还发生在意大利银狐里皮的身上。里皮在意大利国家队的第一次执教,堪称完美,在意大利足球遭遇“电话门”事件重创的情况下,他带队拿到了2006年世界杯冠军。可是在2008年意大利欧洲杯折戟后,里皮重回国家队冲击南非世界杯的征程,就显得惨淡无比了。同样是执念于自己曾经的执教方式,同样是执着地选择了自己以前的班底,带着一群老将出战南非的里皮,最终让意大利队排名小组末席,作为卫冕冠军尴尬出局,而他在意大利国内的声誉,也同时一落千丈,甚至在海边渔村度假的时候,都会被酒吧老板赶出屋外。和里皮相仿的,还有和他一样执教过恒大的斯科拉里——对于那场面对德国队的1-7,相信谁都无法轻易忘记。
对于不断在发展的足球运动来说,教练的生涯固然可以长久,但想要在不同时期执掌同一支球队,需要的也是与时俱进的思路和变通的执教方式。可是,问题来了——像穆里尼奥这样以“变通见长”的主帅,会和上述几位看上去略有些“老古板”的教练们一样,在二进宫之际遭遇滑铁卢吗?
穆里尼奥在第二次执教蓝军之际,最初的两个赛季,并未证明这一点——接手球队第一个赛季排名回到前三,第二个赛季就拿到冠军。在球队阵容改善方面没有巨大投入的情况下,这样的成绩,也正是穆里尼奥善于变通、善于“因地制宜”的执教思路所决定的。他能够将那支纸面实力或许并非英超最强的切尔西,用自己最擅长的“守成”之法,尽管在一些比赛里摆了大巴,严防死守,可最终还是回归了英超王座,理所当然地给了人们更多期待。
可是就在人们都以为,球队将要踌躇满志再接再厉的时候,第三个赛季,穆帅就遭遇了自己英超执教生涯中最惨淡的一刻。和之前第一次执教切尔西时如出一辙,他被阿布在赛季中段解雇。与此同时,球队“内乱”的传闻也让人们相信,穆里尼奥失去了对更衣室的掌控。
事实确实如此,但事实不仅如此。
时间拨回到本赛季首回合曼联和切尔西的交锋,彼时身处困境的穆里尼奥重返自己两度入主的斯坦福桥,却以一场0-4的惨败而尴尬收场。面对孔蒂疯狂的庆祝,穆帅甚至耳语这位自己的“接班人”,称他的激情庆祝是对对手的羞辱和不敬。这座球场曾经是穆里尼奥的王国,可在那场比赛中,却变成了他的伤心之地。
在现场,一部分切尔西球迷甚至高唱着“你明天就会被炒”、“你已经不是最特别的一个”这样的口号,似乎在他们看来,穆里尼奥已是遥远的旧爱,远不如给他们带来连胜喜悦的新欢孔蒂。或许,不同的球队拥有不同的球迷文化。对于这支在阿布成为老板后迅速崛起的“新贵”,球迷们衡量球队的准绳发生了分化,有些人的心里会一直装着穆里尼奥这样的勋旧,可在一些球迷看来,球队对于他们或许只意味着冠军和胜利。而阿布对于球队的管理方式,也同样如此,少了一些“人情味”在里面。
其实,穆里尼奥的实用主义哲学,无比地符合切尔西的这种需要。一支球队在经历了大幅度的人员调整后,或许引援会让球队绝对实力大有长进,可要想短时间内将所有球员捏合起来,所需要的功力绝不简单。从这点来说,穆里尼奥就是那特别的一个,在英超打破曼联和阿森纳的冠军二人转,在曼城崛起之前,唯有他能做到。
从把切尔西建设成一支豪门的角度来说,穆里尼奥成就了切尔西。同样地,切尔西也让穆里尼奥成功跻身世界最主流名帅的行列。二者相互成就,穆里尼奥给切尔西带来了除了欧冠之外一切的荣誉,切尔西也成为了穆里尼奥施展自己才华的最佳舞台,一度,他与俱乐部老板阿布的关系也十分融洽,一度人们以为,他将像温格一样,在这支球队长久地打下自己的烙印。
可是,实用主义的哲学,在俱乐部的基因中根深蒂固后,或许也会成为一把双刃剑。除了球迷之外,俱乐部的管理者,其主导球队的心态也决定着教练的命运。人们都还记得,当时是阿布亲自将自己曾经解雇的穆里尼奥请到了他的游艇上面,这样“诚恳”的方式,昭示着俄罗斯人难以忍受球队的颓势,这才能够放下面子,承认自己当初的决定失当,以谦恭的姿态请回穆里尼奥。两个半赛季之后,阿布做了和当初一样的决定,尽管他或许从心里也知道,俱乐部最大的问题,或许不在穆里尼奥身上。阵容老化,球队内讧……这样的卫冕冠军,想要再拿冠军,谈何容易呢。
与此同时,从教练选择球队的角度来看,想要“二进宫”,情怀同样说了不算。为什么瓜迪奥拉面对着处在困境中的巴萨,还会表态自己“永不会回诺坎普”?如今的巴萨,无论从人员构成还是战术踢法,都很难回到瓜迪奥拉最初取得成功的那个年代了。或许巴萨球迷对瓜帅的情感还会不同于切尔西球迷之于穆里尼奥,可在瓜迪奥拉看来,或许不再重返诺坎普,依旧是正确的选择。
给切尔西背了锅的穆里尼奥,被阿布第二次炒掉的穆里尼奥,被球迷们用歌声讥讽的穆里尼奥,尽管他给切尔西留下的风骨尚存,切尔西依旧是那支铁军,蓝军球迷不会忘记穆里尼奥,穆里尼奥也忘不了切尔西,可在“二进宫”以失败告终之后,如今已经成为曼联主教练的穆帅,他的另一个身份,固然是切尔西的俱乐部传奇,可那些美好的回忆,也终究只能是回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