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不能更丧的大学毕业生,DOTA 和 LOL 曾占据了我的每一个孤独夜晚。我和哥们组成的 “武昌老淫棍、武昌小钢炮、武昌大金枪” 的三黑组合,创下过连续网吧通宵一个月的记录,那个月我瘦了15斤。
当然,这样的生活尽管丧,我还是一个有底线的人,《王者荣耀》就是我不想触碰的底线。因为,在我这个从 3C 澄海 时代走来的老资格的 MOBA 玩家眼中,《王者荣耀》是个实实在在的小学生游戏。没有 微操、摇大、不用 补兵 的简单操作,用 妲己 的娇喘取代了 斧王 的低吼,甚至直接把 寒冰 的名字换成 后羿,是我拒绝它的主要原因。
在来到 VICE 办公室的第一天,我庆幸自己终于可以和 DOTA、LOL 排位赛的通宵生活告别了。你可以轻松地跟这个办公室的同事组一个乐队、一起玩儿滑板涂鸦、甚至打一场拳赛,但你就是找不到人跟你 LOL 双排。同事们平时玩儿的游戏,也都是 PS 4和 STEAM 平台上的美式游戏,游戏里的文化、音乐和服饰才是大家选择的首要考量因素。
我曾以为我可以开启一段激情满满的灿烂新生活,但是,当那句熟悉的咒语,“小白,开黑吗?” 在我耳边响起的时候,我全身一个冷颤。天道有轮回、苍天绕过谁,看来永远我没法逃离曾经的丧逼生活。
说这句话的,是我的新同事,曾被星探选中、刚从武当山修道归来的的蹦迪达人,“美少女” 麦基。
内心黄暴的麦基
“我 露娜 carry 全场。”
“露娜?你说的是《王者荣耀》开黑?” 说实话,听到这句话我挺心塞的,“开黑” 本来是 DOTA 和 LOL 的专属名词。当你的朋友说出 “开黑”,意味着你们要找到三五个队友,大家睡够八个小时饱餐一顿后,备好冰红茶、槟榔和香烟,在网吧找到一排有机械键盘的五连座坐好,十一点整准时找网管开好十五块的通宵,然后一直战到第二天早上七点。在这八个小时里,除了大小便,你不能离开这个座位。如果饿了,吆喝一声,网吧就会送来十块钱的炒饭,不过你也只能在寻找匹配和战死的短暂空隙,往嘴里扒两口。
如今,“开黑” 变成了饭后空闲掏出手机,打15分钟的快速游戏。
麦基以前并没有玩过 MOBA 类游戏,今年刚回国的她发现原来一起三缺一打麻将的朋友,都改成了四缺一的《王者荣耀》,就加入了这个行列 —— 因为她也想 “在朋友圈秀一下自己牛逼的战绩。”
如果只有一个人玩,那《王者荣耀》不算入侵 VICE 办公室。我身边最高冷的同事,来自乌鲁木齐的摇滚乐队女主唱北一 告诉我,因为麦基的一句 “开黑吗?”,她们成为了好姐妹。
第一次见北一的人,都不太敢主动跟她讲话
北一曾是一名 DOTA 玩家,《王者荣耀》在她眼中原本也是 “小儿科”。这个游戏入侵她的世界,是在她一次急诊候诊的时候。当北一坐在诊室门口,感觉要因为心脏病昏死过去时,陪她看病的朋友打开了《王者荣耀》。目睹好友打了两局匹配和三局大乱斗,北一觉得身体轻松了不少。刚踏出医院大门的北一,就忙不迭地用流量下载了游戏,开始了她的《王者荣耀》之旅。
在这个乐队女主唱眼中,打《王者荣耀》是一件羞耻的事情。她室友看到打《王者荣耀》,说与她 “气质不符” 后,北一开始在宿舍被窝里带着耳机和麦基开黑。北一说,她和麦基的友谊就开启于王者荣耀。而她们邀请我加入游戏理由是:在被其他人嫌弃打王者荣耀一点都不 VICE 的时候,多个人可以多分散一部分羞耻感。
我问了问办公室里还有谁打《王者荣耀》。知性的社会学女硕士周快快羞涩地说她没打过,但是从她的眼神中,我看出她肯定打过。因为不止一个人在回答我的问题时,流露出这样闪烁又带有一丝丝害羞的眼神。在我的追问下,周快快承认她玩过一次。她在下载塔防类手游时点错了图标,一个不小心下载了《王者荣耀》,而在做完新手指南和第一局对战后,她因为不适应游戏节奏就卸载了游戏。
只爱女性向经营类手游的少女周快快
我直接点开游戏中的搜索附近玩家功能,发现办公室里还有铂金段位的大神,阿翻。阿翻是一个单机手游爱好者, 在各类手游中都花费了不少人民币。一个月前,她为了和老同学增进感情下载了《王者荣耀》,一个月后,她成了办公室里段位最高的选手,目前正在冲击钻石的道路上。同时,她还在闲暇时研究《阴阳师》和《万智牌》。
大神阿翻形容自己是个 “摆脱不了低级趣味的人”
《滑手日记》 和 《死飞不死》 的制片人,自由搏击、死飞和滑板运动的忠实爱好者,硬汉孙宇,也出现在附近玩家的列表中。孙宇最早被朋友圈里炫耀《王者荣耀》 MVP 和超神战绩的截图激起了斗志,于是他起了一个和他本人一样硬气的游戏名 —— “爸爸要抽你”,加入了 “大力玩敢死队” 游戏战队。宇哥说,《王者荣耀》和搏击运动一样,拼的是反应,但他的反应已经比不上小孩子了,这款游戏只是他在外拍摄打发酒店时光的小消遣,并不能算爱好。
硬气的宇哥(左三)和我们的拍摄团队
其实,嫌弃《王者荣耀》小学生的人,就是我这样的伪游戏老玩家。此情此景,让我想到了刚玩儿 LOL 时候的自己。10年 LOL 刚兴起的时候,我也被 DOTA 死忠嘲笑是 “玩残疾人 DOTA 的小学生”。今年,LOL 玩家注册玩家已经近亿,而《王者荣耀》注册玩家突破了2亿,LOL 玩家如今也开始嘲讽《王者荣耀》 “小学生” 了。
这就是我内心的真实写照(图片来源于网络)
对于办公室里的骨灰级游戏爱好者 —— 安藤(K.G.S 安藤杰尼斯) 和 子江(K.G.S 大野洋)来说,《王者荣耀》只是游戏海洋里的沧海一粟,即便是《GTA V》这样的大作,也属于主流游戏。
来自资深游戏团体K.G.S的安藤杰尼斯(左)和大野洋(右)
安藤第一次知道《王者荣耀》,是他路过胡同的小卖铺。当他看到《王者荣耀》的迷你兵器,摆在比《熊出没》玩具周遍还显眼的地方时,他意识到,这个游戏不光拯救了无所事事的低头族们,也挽救了不少濒临破产的塑料厂。
安藤杰尼斯和大野洋从来没有想过接触手游,手机只是他们的社交工具。安藤杰尼斯家里的游戏机和游戏堆积成山,根本无暇再去顾及手机游戏。尽管他承认《王者荣耀》很成功,但他绝对不会去玩。
骨灰级玩家告诉你他们喜爱什么游戏(视频来源:机核网)
大野洋告诉我,王者荣耀的成功,源于早年暴雪的《魔兽争霸》在中国的巨大影响力,导致衍生出的 DOTA、LOL 等 MOBA 类游戏非常受欢迎。在这个成功基础上重金投入的制作,配合腾讯无敌的推广渠道,《王者荣耀》很容易就火了。而对战、团战、好友、积分、排位和中国风的服饰,这些强社交的元素,都是摸准国内用户真正需求的做法。说白了,就是社交!社交!社交!国内的朋友可能是太喜欢社交了,一个害怕自己不合群非常担心自己在社交网络上被抛弃的人,怎么能不喜欢这个游戏呢。
在2012年5月,IPhone 的第一款 MOBA 类手游《虚荣》上线。两个月后,腾讯旗下工作室迅速推出了进军 MOBA 手游的《全民超神》和《王者荣耀》两款竞争产品。
《王者荣耀》凭借摇杆式的简易操作和无需充值的养成模式,战胜了《全民超神》等同类竞争对手。而 MOBA 这种成功的游戏模式与腾讯几亿的社交网络用户的结合,造就了《王者荣耀》从一款现象级手游向一股风潮的转变。
在武当山的修炼时间,麦基搜到了附近仙风道骨的玩家
安藤回忆,早在07年,学校里的弟弟妹妹们都还在公园、桌游室、教室里,几人一堆低着脑袋连 PSP《怪物猎人 P2》。而今年,公司里的弟弟妹妹们都在休息区的沙发上,三五成群的玩《王者荣耀》。移动端的多人同乐模式,总比天各一方散落各地的视频语音聊天要亲切的多。
在一次凌晨两点位于鼓楼著名蹦迪小黑屋的同事聚会中,经历了一晚上迷幻电子和酒精冲击的我,为了放松一下神经,终于下载了《王者荣耀》。我凭借多年的 LOL 功底,在新手训练营大杀四方。自信爆棚的我和麦基、北一开了一次三黑,我成功带领同事来了一次酣畅淋漓的三连败,并取得了场均仅3.0的 KDA(头图中是我发挥最好的一局)。在几个小时的开黑时间中,大概有三、四个性感的大长腿姑娘到我边上找我借火,我从头到尾都没搭过她们的茬。我们玩儿到天快亮才撤,这应该是我蹦的最累的一次迪,虽然我压根不知道今晚 DJ 都放了点啥歌。
我承认,姑娘们玩儿得个个都比我牛逼
老实说,《王者荣耀》让同事了解到了我在工作外不同的一面,打发了不少下班后的闲暇时间。我们几个人从略带矜持的同事,变成了互喷辣鸡的好战友。我在公司的名字从 “小白” 变成了 “辣鸡小白”。“武昌老淫棍” 和 “三里屯阿祖” 的游戏昵称暴露之后,我一个高大单纯的阳光直男,变成了卖队友的猥琐中年人。当然,我偶尔在游戏中,也找回了当年威震武昌打到对面20投的快感。
公司里一位岁数挺大、饱经风霜的资深老记者汤博 传授给我了一些来自长者的微小的人生经验:“好好努力打《王者荣耀》吧,要不你也得打《阴阳师》和《开心消消乐》。” 这是一个在15分钟内掌上激战的时代,而我瘫痪一宿在网吧,叱咤于 LOL 召唤师峡谷的光阴注定要一去不复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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