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栏名称: 社会学理论大缸
网址www.sociologicaltheory.cn以抢二道贩子饭碗为目标,传达学习Sociological Theory等英文期刊前沿经典有关精神,抓好摘译推送中心工作,把推动汉语社会学理论发展作为根本遵循、行动指南和精神动力个屁。
目录
相关文章推荐
研之成理  ·  刘晓芳教授团队AFM: ... ·  昨天  
研之成理  ·  ORR,Nature Catalysis! ·  3 天前  
研之成理  ·  Chem:氢键催化生物质高值转化 ·  4 天前  
社会学理论大缸  ·  如何通过顶刊仿写,发表第一篇期刊论文?我的2 ... ·  2 天前  
51好读  ›  专栏  ›  社会学理论大缸

2024年末盘点:为什么我们社会的戾气越来越重?

社会学理论大缸  · 公众号  · 科研  · 2024-12-27 20:49

正文

大缸第977期

文/孙宇凡、脾气不好

编辑/婉燕



如果要说2024年有什么值得记住的社会现象,那肯定是日益增多的随机袭击事件


从深圳到上海,从东北到华南,这类事件呈现出地理上无差别分布,目标也从外国人扩展到本国同胞。你可能听说过一些具体案例,也知道国家已出台措施,比如加强风险源头防控,试图从根本上遏制这类事件发生。


以前,恶性事件常与特定的矛盾纠纷相关,比如医患冲突。这类事件通常有明确的起因和针对的对象,容易分析。然而,如今的袭击事件却让人难以找到清晰的动机和目标,“无差别”与“随机”成为其显著标签之一。


*图源:Google


有人就说了:“为什么现在社会的戾气越来越重?”“戾气”一词,表达了一种蔓延于社会的集体情绪,但这个标签并不能替代深入的思考。什么是“社会戾气”?如果我们要真正理解“社会戾气”背后的根源,就需要从现象背后挖掘出更深层的逻辑。


这篇文章,我想聊聊“社会戾气”重,说明我们社会出了三个问题:地位不安全感、相对剥夺感和无力的怨恨感。这三个方面原因在很大程度上能解释我们在今年目睹的一起又一起恶性事件。


*图源:Google

下月,大缸学苑/宇凡老师开设的《寒假论文写作与发表训练营》,带你拆解优秀论文,快速仿写出自己的论文。针对五个训练(论文分级、拆解仿写、AI协作、底层逻辑、投稿发表),帮你打好扎实的论文核心技能。


>> 想写出让导师和审稿人心动的论文?点击了解👇

《寒假论文写作与发表训练营》:从论文拆解、AI仿写到投稿发表一次通关


2024年,我们深陷“地位不安全感”

近年来,经济形势的变化让考研人数居高不下、考公热度空前攀升,甚至连互联网大厂都没那么香了。为什么?因为大家都在求稳。但这种“求稳”的背后,其实是对个人地位的深切不安。


社会学中有一个经典的理论——教育与地位获得模型,它试图通过测量受教育年限或家庭背景,来预估一个人的社会地位。这一模型建立在社会阶层流动的可预期性上:在社会稳定的情况下,受教育越多,地位越容易通过努力获得。然而,如今我们都希望“上岸”,正因为当前的市场环境让人们对未来的阶层流动失去了信心。今天你可能是互联网大厂的部门经理,明天就可能打包走人,甚至连赔偿都拿不到。


这种地位不安全感并非抽象的宏观现象,而是渗透进每个人的日常生活中,影响着具体的情感与行为。想象一下:一个曾经年薪百万的经理被裁员后,该如何面对家人和孩子的询问?在朋友聚会中,他又如何应对随时可能暴露的“失败者”身份?再比如,“双一流”大学的毕业生,怀揣着父母多年的期望走出校门,却面临找不到工作的困境,甚至需要向父母再次伸手要钱以备考研考公。这些情景,不仅让人感到无助,也容易将个体推向深渊。如果你关注今年的新闻事件,就能发现有一些剧正在发生。


*图源:Google


哈佛大学社会学教授M. Lamont曾提出“地位边界工作”的概念,指出人们在日常互动中——无论是谈话内容还是用餐选择——都会通过细节来维护自己的地位认同,比如中产阶级或“双一流毕业生”的身份。当这种“地位边界”受到威胁,个体会感到失落、焦虑,甚至将这种情绪转化为敌意。试想,当你和室友一同参加招聘会,而岗位竞争异常激烈时,你可能会下意识地将室友视为潜在的对手,这种竞争感无形中加剧了人与人之间的戾气。




2024年,我们深陷“相对剥夺感”


我们生活中总会划分“我们”、“他们”这些群体。想想我们今年的那些极端事件,似乎也延续了这种思维模式。即使手持利刃的人再极端,他们的攻击目标往往是“他们”而非“我们”。这种对“外群体”的敌意,实际上源于深刻的“相对剥夺感”。


当社会戾气越来越加重,我们就会开始寻找怨恨的对象:“是谁抢走了我的蛋糕?为什么我的这份这么小?” 这背后,是对分配公平参照群体意识的问题。


*图源:Google


所谓的分配公平的意识,就是我们常说中国人常说的“不患寡而患不均”。但实际上并不完全是这样。根据前些年关于中国人“财富不平等观”的研究发现,当“大局向好”时,人们往往能够容忍一定程度的“不均”。这是因为乐观的心态让人们相信:“只要蛋糕做大,就总有适合自己的那一份。这种“先把蛋糕做大”的观念,成为解决中国社会“患不均”问题的重要心理框架。


那么,参照群体又是什么呢?社会学中,“参照群体”是指人们用来衡量自己地位的比较对象。当经济放缓、蛋糕无法再扩大时,人们对“患不均”的敏感性显著上升。这时候,参照群体的选择变得至关重要举个例子,一个大学生不再以父母那一代的经验为参照,而是与身边那些考上研究生或留学深造的人比较。如果这些人获得的资源和机会更优越,就可能引发强烈的不平衡感。这种情况下,我们的“参照群体”往往就是“相对剥夺感”的对象。


*图源:Google


这种机制在全球范围内都会存在。例如,在美国,像川普的支持者,尤其是一些白人底层男性,会认为全球化或去工业化导致了他们失去了他们原有的地位,而涌入的拉丁裔的移民成为他们的强劲竞争对手。这时候,他们会以拉丁裔移民而非白上中上层作为自己的参照群体,进而将相对剥夺感的来源归结为这些移民,最终将怨恨和愤怒投射到他们身上。


类似地,在我们的社会随着地位不安全感加剧,我们可能越来越期望“上岸”,靠体制吃饭。然而,越是依赖体制内的工作,就越意味着竞争的不再是个人的可商品化劳动力,而是更复杂的资源和机会分配。这时,参照群体的问题就会变得更加突出。当面对那些拥有关系背景、能够在下行压力下保持稳定甚至逆向上行的人时,我们会怎么想?这种对比是否会让人心生怨恨呢?



2024年,我们更加陷入“无力的怨恨感”


德国哲学家尼采、舍勒都是最早对怨恨、无力等议题探讨过的学者。他们会认为,长期而持续的无力感才转变成为“怨恨”。这种怨恨往往是一种“未实现”的情感——人们相信“未来本该更好”,但这一预期却迟迟无法实现。正因为无法接受现实,怨恨才持续累积。


无力感并非源自彻底的失败,而是因为对更好未来的渴望与现实之间的落差。如果一个人完全“躺平”,他们可能不会在乎什么地位、什么参照群体,更不会产生强烈的怨恨。真正让人感到痛苦的,是“我本该更好”的期待被现实击碎。


进一步而言,长期的怨恨和“未实现感”还可能催生一种危险的复仇欲望:只要某些障碍被消除,目标就可以实现。这种心理机制往往带来一种虚假的“崇高感”,将个人情绪融入到极端价值观中。例如,在美国,许多因无力感积累而生的怨恨,最终指向移民,并转化为对特定政治人物的狂热支持。在我们这里,如果你关注今年的一些极端事件,就会发现一些极端事件的当事人将自己的行为视为“完成使命”,这正是长期怨恨感积累所导致的心理机制


*图源:Google



社会戾气作为情感治理的意外后果


为什么社会戾气越来越重?当我们从第一步的“地位不安全感”、第二步的“相对剥夺感”再转到第三步的“无力的怨恨感”,你就会发现,我们越来越从结构分析转到情境分析,从理性分析转向情感分析。是的,情感是社会的重要部分。如今,在社会学、政治学、传播学等领域都有“情动转向”。


接下来,我们需要思考:是什么为这样一种戾气或怨恨提供了合理的制度基础?实际上,我们一直在探索化解戾气的政治治理方式。其中最典型的,就是“正能量政治”。这种治理方式以正向情感为导向,试图通过积极的情感塑造来缓解社会矛盾。


关于正能量,我就不多解析了,有兴趣可以看这方面的传播学研究。但可以一说的是,我们常常发现:政治社会学常常指出“国家动员的意外后果”周雪光老师就写过很多方面的研究。比如,“村村通”工程的本意是促进发展,但为什么让当地村庄“走向集体债务之路”?


人类学家斯科特的《国家的视角》更是这方面的经典之作。他认为,国家的现代化想象,在于统一化标准治理社会(包括情感),但是最后总会带来意外后果。正如他的书副标题所:“那些试图改善人类状况的项目是如何失败的”。


*图源:Google


值得注意的是,不同国家往往采用不同的情感治理策略。在伊朗,他们选择的方向和正能量完全相反——他们采用的是“悲悼政治”。有学者指出,伊朗通过大量的宗教仪式和悲情纪念,将人们的愤怒和怨恨转化为一种“静默的悲伤”。这些仪式将怨恨、愤怒、不满等情绪被化解为一种“不再激动的悲伤之情”。在人们普遍接受的情感氛围下,公开表达怨恨反而被视为不合理的行为。


我们是不是要思考,为什么强调正向情感的治理却带来了戾气与怨恨?


参考文献:

  • Abts, K., & Maximilian Rogenhofer, J. (2024). Three-Pronged Resentment: How Status Insecurity, Relative Deprivation, and Powerlessness Mediate Between Social Positions and Populist Attitudes. American Behavioral Scientist.

  • Lamont, M. and Molnár, V., 2002. The study of boundaries in the social sciences. Annual review of sociology, 28(1), pp.167-195.

  • Østerby-Jørgensen, A.M., 2023. There is high, and there is low: a qualitative examination of framings of inequality that Chinese people apply. Socio-Economic Review, 21(2), pp.1083-1101.

  • 周雪光,2017,中国国家治理的制度逻辑,三联书店。

  • 斯科特,2004, 国家的视角, 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

  • 成伯清,2012,情感、叙事与修辞,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 Christian Sorace. 2021. The China Quarterly.



相关课程

>> 想写出让导师和审稿人一眼心动的论文?点击了解👇

《寒假论文写作与发表训练营》:从论文拆解、AI仿写到投稿发表一次通关


>> 也可以直接扫码海报报名

一年只开一班!扫码报名👇

* 从选题到成稿、发表,助你一口气通关论文写作和发表全流程。


相关推送

韩国戒严闹剧:读懂韩国政治的30本必读书单

琼瑶自主在家中离世?上野千鹤子谈独居死亡

如何一键终结社畜生活?


这是社会学理论大缸的第977期推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