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常听到一句话：学投资要趁早。这听起来像是老生常谈，但它的深意或许并非只是让人早早地投身市场，而是让人做好面对一段不可避免的、看似“荒废”的时间的心态准备。这段时间可能持续十年，甚至更长。这是学习投资时一个难以逃避的真相。
在投资这条路上，很多东西只能靠亲身经历才能明白。而经历，不仅需要耐心，还需要时间。时间不是投资者的对手，而是强迫你沉淀的最忠实的老师。但无论你多聪明、多努力，这位老师的课程也不会因你而加速。
两轮泡沫才能成熟
最近在看阿希姆·克莱门特的那本《投资中最常犯的错误》，里面有许多有趣的话题，比如“泡沫实验”。
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弗农·史密斯，他做过一个泡沫实验，揭示了投资学习的某种宿命。
在实验中，参与者（通常是学生）第一次参与模拟的资产交易，几乎无一例外都会形成相当巨大的市场泡沫。实验参与者没有控制住情绪，他们不理会真实的价值，而是选择参与狂热的交易，推动价格一再攀升，直到泡沫破裂。
有趣的是，当这些学生第二次参与同样的实验时，泡沫不但没有消失，反而来得更快、更猛烈。为什么？因为当他们经历了一次泡沫后，反而更加确信自己可以精准“抽身而退”，靠先知先觉获得胜利。于是，每个人都想搭最后一班“泡沫快车”，结果泡沫越吹越大，破得更早。
直到第三次实验，这些参与者才真正学乖了。他们开始基于资产本身的价值进行定价，不再盲目追涨或赌泡沫还会持续多久。泡沫这才被有效遏制。
这个实验揭示了一个残酷的事实：投资者往往需要经历至少两轮泡沫的洗礼，才能积累足够的经验，也才会彻底放下侥幸心理，开始基于理性进行交易。现实中的股市投资何尝不是如此？
入市时点的路径依赖
如果我们把价值投资作为目标，那么入门的投资者可能需要经历更加漫长的这一过程。股市中，多数投资者的学习是基于牛熊周期的。这种周期动辄五到十年，而一位投资者想要“毕业”，就需要跨越至少两轮完整的牛熊轮回——这意味着十年以上的时间。
问题在于，与许多其他技能不同，股市的学习过程总是充满延迟反馈。在考证、考公这种学习领域，只要你刻苦努力，往往会看到显而易见的成长，甚至可以快速通关，获得正向反馈。但投资却不同。即使你很努力地学习价值分析和选股，正好赶上一个熊市，你仍可能看不到预期中的成果，甚至面对惨烈的亏损。
我一直觉得，在股市中，投资者的学习和他初始的“入市时点”哪个更重要，很难分清。
比如，2020年那一波核心资产行情，让很多研究员、基金经理快速走向舞台中央；当时基民小白学习，也以这一类流派为主。但当2022年至2024年迎来红利股为主导的风格切换时，曾经沉迷成长股、“核心资产崇拜”的投资者，发现他们的学习成了对抗现实的掣肘。
反过来，如果你在市场刚刚偏向低估值风格的2022年开始学习红利投资，可能一马平川，立刻进入了正反馈。但问题在于，2019 年至 2021 年都是核心资产、成长股的天下，一个基民小白要有多“想不开”或者“幸运”，在 2022 年初去学习银行股投资等令人乏味的趋势。
投资学习的体验会截然不同，方向感会更加坚定。很多时候，这种幸运远比努力更重要。
但越是长周期投资，我们越是难以幸存于幸运之中。牛熊切换在不断上课，问题在于，我们是否始终活在它的课堂里？
快速学习的另一种选择？
另一个讨论的角度是学习方式。
股市的长周期和相对低频机会，对学习曲线并不那么有利。一个股票投资者，即使尝试高频交易，最终也会受到交易规则、交易费用和市场限制的约束。将投资放在外汇、商品期货等市场，则是一种完全不同的生态。
在外汇市场里，许多交易者基于5分钟线、小时线进行高频交易。加上双向做多做空且具备杠杆，外汇、期货市场一两年内可能轻松产生超过数百笔的交易，反馈速度及复盘频率都远高于股票市场。
更关键的是，高波动环境里的交易心理管理——
如何设置止损，如何扛过连续亏损，如何克服贪婪——训练密度远超股市
。这种环境，几乎让人主动加速完成多轮“泡沫实验”。
这或许部分解释了华尔街为何钟爱培养高频交易员，却很少培养价值投资者——前者是一种技术性、执行性的能力，具备较清晰的标准化模式；而后者则关乎长周期认知、判断和信仰，只有穿越足够多的牛熊，才能磨砺而成。
还记得几年前的中国公募基金领域么，一些由行业研究员转型的基金经理，在2019-2020年因为拥抱核心资产赚到光彩无限，但随后的三年里却因缺乏估值约束和风险控制的经验，而成为败退的典型案例。可见，仅仅研究公司的模式、财报，哪怕再专业，也无法取代对估值牛熊变迁的体会。
而这些东西，可能仍然需要两轮牛熊的经历，才能真正把握。
轻仓并荒废第一个十年
两轮牛熊意味着什么？
一次牛市的澎湃让人相信市场无所不能，快速膨胀的资产价值强化了我们对趋势的迷恋。然而，一次熊市的沉重打击则会迫使我们直面风险，质问自己决策的合理性。
第一次轮回，更多是本能情绪的反应，而第二次则是我们是否真正吸取经验、掌控情绪的考验。只有在这些经验的积累下，投资者才会开始建立自己的框架，真正把市场短期的噪音剥离出来，感受到估值和基本面的重要性。
经历两轮牛熊，往往需要十年。
以价值投资为目标的人必须明白：投资学习中的拖延时点与现实反馈之间，总会有难以弥合的错位。但也许，这个十年的意义在于，你毕竟在十年后的未来，与自己未来的对手还有机会拉开真正的认知差距。
因此，我始终认为，面对投资这件事，
趁早
是必要的，而
轻仓并荒废第一个十年
是功课本身。
轻仓的意义并非是去躲避风险，而是尽量控制“试错成本”，同时也避免自信心因初期失败而彻底崩溃。轻仓的另一个好处是，它让你保持学习时的心理弹性，允许你从更高层次的角度去看待盈亏，而不被短期的情绪波动绑架。
荒废看似消极，但我所说的“荒废”，并非是真正虚度时光，而是不要对初始阶段抱有盈利的过高预期。它是一种释然，让学习成为过程的目的，让时间成为成本的一部分。这段时间里，你应该做的是尽量多的尝试，浪费尽可能少的金钱，去体验牛熊轮回、情绪波动以及市场“泡沫实验”的循环剧目。耐心点，这些体验需要时间来完成演绎，无论你是否足够聪明，或许都不能省略。
投资的本质是博弈，而最大的对手始终是自己。当你以轻仓的方式去荒废那些无悲无喜的第一个十年，或许投资的答案早已藏在这些时间缝隙里。
今天(3 月 5 日)，是一众科创综指 ETF 上市的日子。
有读者问，为什么同样科创综指，跟踪的指数却不一样。
的确，这是今次科创综指 ETF 发行中的一个有趣现象。
绝大多数科创综指ETF，跟踪的是科创综指，从下面科创综指ETF招商(589770)的 Wind 综合页可以看到，跟踪的是上证科创板综合指数收益率。
这里有一个“冷知识”。一般的宽基指数，主指数都是价格指数，不包含股息再投资收入，往往是以附加的“全收益指数”来呈现包含股息再投资的收入。
但是，此次科创综指这个指数发布的一大创新，就是主指数科创综指(000689.SH)为全收益指数，副指数科创价格(000681.SH)才是不包含股息再投资的价格指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