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美国精英学生的肤色和性别的确比以往更多样化了,但各族群的财务基础也固化了。
1985 年,在全美 250 所顶尖大学中,有 54% 的学生来自在收入分配排名上位处后 75% 的家庭,而一项针对2010 届毕业生的类似评估则显示,这一数字已经下降到了 33%。
2017 年的一项研究表明,在全美38 所精英大学中(有 5 所常春藤大学),来自前 1% 的学生已经超过了来自后 60% 的学生。
2014年,耶鲁大学前英语教授威廉·德雷谢维奇出版了《优秀的绵羊》一书,在书中他对目前美国的形式做了如下精到总结:“我们这套新的、注重多种族与性别中立的精英教育制度已经找到了世袭罔替之路。”
且富人们另有诸多为他们量身打造的平权计划可以大加利用。正如丹尼尔·金在著作《录取的代价》中所指出的那样:美国精英大学有一套“继承优先政策( legacy-admissions policies)”,即:优先录取本校校友的后代(会投胎也是一种远见?)。
至于体育招生,总的来说富人也占上风,因为他们的子女能从事长曲棍球、壁球、击剑,以及其他高成本的、为私立及公立精英学校所擅长的运动。
此外,对整个富人阶层而言,至少在那最顶尖的 0.1% 中,“爹交现金,儿拿学位”的老做派已经重现江湖了。(注:美国非营利性民间新闻网站ProPublica 曾发文,质疑特朗普的女婿贾里德·库什纳的哈佛学位就是他父亲“捐”来的)
当然,现在迸出了一个小尴尬:由于申请人逐年激增,导致顶级高校的录取率直线下降,结果,我们这 9.9% 之人的后代金榜题名的机会也小了很多。但别担心,有人另为我们新造了一套精英大学!
感谢雄心勃勃的大学管理人员,感谢不断增容的大学排名机器!据说现在,有50所大学的地位已经抬升得和 1980 年的普林斯顿大学一样高了!
高校们似乎觉得:堆积如山的拒绝信(这意味着超高的拒绝率)能让自己更像香饽饽。但事实上,这仅仅意味着:他们集体选择了复制特权,而不是履行自己教育普罗大众的职责。
而唯一能在增速上与其拒绝率媲美的,就是这些大学的学费。从 1963 年到 2013 年,相对于全国平均工资水平而言,这些大学的学费和和其他费用上涨了两倍多。
这还不算父母们前十几年掏的费用——什么聘请顾问、读私校、上小提琴课,以及安排那些尚在读小学的子女去拯救密克罗尼西亚的某个小村庄……
公平地说,美国的经济援助的确缩小了许多家庭间的差距,也在一定程度上遏制了大学成本的增速。但有个问题它回答不了,即:为啥富人们如此热衷于花钱买路?
最简单的回答当然是:这钱花得值。
在今日的美国,教育的回报率比 1950 年时高出了 50%,大学工资升水率(College Wage Premium,即大学毕业生收入与高中毕业生收入的比值)已达到 70% 多,高出了不少发达国家。
譬如,挪威和丹麦的大学工资升水率还不到 20%;日本的也不到 30%;而法国和德国的也不过约 40%。
我们告诉自己说:不管怎样,教育溢价不断上升的直接原因,在于现代经济中那些优质人才价值的不断上升。这句话的潜台词就是:我们所得的赏赐是直接跟我们本身的功劳挂钩的。
但事实是:高学历者薪资更高的主要原因不在于他们的工作表现更出色,而在于他们选择的工作本来就高薪。例如,超过一半的常春藤毕业生通常会直接从事金融、管理咨询、医学或法律。
说得再简单点就是,假如世上只有两种职业,那么一种就是:其从业者能发挥集体影响力,从而自主决定薪酬,另一种则是:其从业者必须单打独斗地面对一切。能从事前一种职业当然最好,但它已经被高校毕业生们群踞了。
在美国,医生和律师这一群体早已通过多年的布局构建出了各自的垄断联盟,因此其内部成员能成功地避开某些竞争。这两个行当固然是肥缺,不过,如今精英阶层的“糖果教父”仍然是金融服务业。
20 世纪 50 年代时,银行家们只要从 40 美元中抽取 1 美元就很满意了,可如今,每 12 美元的 GDP 中就要有 1 美元被交给金融部门。
这套游戏的玩法复杂得很,不过其本质还是被 2008 年那场金融危机给抖露了出来——公众低估了风险,而金融专家们则落座赌场,掷起了两面都是“赢”字的硬币。
至于我们现在拥有的金融体系,它根本不是自然产物。几十年来,它一直被强大的银行家们所设计和操纵——为了他们自己的利益,也为了他们子孙后代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