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票价格暴跌至“百元时代”，高铁不香了？

三联生活周刊 · 公众号 · 杂志 · 2024-11-09 1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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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为「三联生活周刊」原创内容

文｜邢海洋

10月底从北京去广东出差，行程匆忙订票晚，直飞的机票很贵，我就挑了转机的航班，上海虹桥机场转机。上海商务出行多，大家都懂线上选位的益处，等我选位只剩下机舱后排的座位了。两段行程，可巧后排都没有坐满，有一段还是一人独占了一排座位，可见10月底出行的人便少了。

中国大多数地区的旅游旺季是春夏秋三季，这期间又得掐头去尾，早春和深秋都还冷，也不适合游玩，故而五一到十一这5个月是不折不扣的旺季，再前再后出行人数会逐渐减少。又因为五一小长假和十一长假的节日安排，漫长的暑假夹在中间，一年中的集中出行多是在温暖乃至炎热的季节“扎堆”出现的。

《归去来》剧照

冬天也有“扎堆”，那就是春节和寒假中的南北人群大挪移，但那一段的旅行热潮更为紧凑孤立，故而在春节前后，天气由暖转冷和由冷转暖的两个时段，出门的人相对少得多。对于旅游从业者这是两个难熬的旅游淡季，深秋到过年前的淡季又比春节后的淡季时间跨度更长，是一年中最淡的时候。

果然，我在广东、江西高铁游走了一圈，回程时机票就跳水了。从南昌回北京，最早的航班只要300多元，加上燃油费和机场建设费，也不过400元出头。更离谱的是，还有一种飞机铁路联运票，飞到天津的滨海新区机场，再坐城际动车回北京，机票加火车票才 200 多元。而城际列车从天津到北京也就30分钟，和大兴机场到北京的时间相仿。如果能在候机楼倒车，换乘体验和直飞北京就没有两样了。当然了，天津滨海新区机场暂时还没有联通高铁，而是地铁，坐地铁20公里便能到天津火车站，对于商务旅行的人时间可能有点浪费，但对背包旅行者，用时间换金钱就不是问题了。

仅多倒一次地铁，省了几百元，试问普通打工人一天也挣不出来吧。为什么会有如此便宜的机票？要知道南昌虽位于鄱阳湖的西岸，其实离长江干流是很远的，是典型的江南腹地。大的地理概念里，南昌的位置和武汉、南京等长江沿岸的城市大有不同，若以北京为圆心，武汉南京算中短途，是飞机与高铁可以互相替代的城市，南昌到北京高铁最快也得将近6个小时，大多要花上8、9个小时。高铁和飞机相比已经毫无优势了。

《装腔启示录》剧照

南昌市和长沙距离相仿，地理特征也相似。看到南昌机票如此廉价，我又去看长沙，发现长沙就要贵得多。本着凡事要打破砂锅见到底的原则，又查了这两个城市和北京之间高铁票的价格，这一查不要紧，又解开了一个当地人应该都熟知，外人却可能不了解的信息——南昌开通了到北京的动卧，并且动卧的折扣很大，夕发朝至，也就300多元的样子。而长沙呢，处于京广线这条南北大动脉上，北京和广州深圳之间虽然也有夕发朝至的动卧，但出行的人多，票就没有那么好买。

又过了两周时间，当全国范围内机票大跳水的消息传来，我再去查长沙到北京的机票和动卧的车票，发现长沙也南昌化了，也就是说长沙的机票也跳水了，大折扣的动卧也出现了，只不过能买得到票的是夕发午至的一趟动车。

按理说，出行淡季，航空公司减少一些航班，是否就能保证上座率，进而保住机票价格？其实不然，“天空中没有护城河”，个别航空公司减少了航班，就会有其他航空公司补足了份额，更不用说如今高铁也全面加入了竞赛，国内的出行市场愈发卷。通常，冬春航与夏秋航班的转换是一个重要的时间节点，今年的冬春航班计划自10月27日启动，总体上航班数量同比增长了1.2%，一些航空公司更为激进，如东航同比增长了1.37%，这直接带来了激烈的竞争，也就带来了机票价格的大幅下调。

《甜心空姐》剧照

视线离开南昌，你会看到全国机票“白菜价”的更广阔的图景，广州至上海的机票仅需200余元，上海到成都的也仅300余元，这比高铁票都打了对折甚至对折上再对折，要知道广州上海间的高铁票价是825元。北京、上海、广州、重庆等城市出发的航班都在降价，上海降得最多，一方面凸显的是上海此时的天气还好，本地人不急于出行的现实，另一面也反映了东航航班增加供给更多的现实。

海口到北京的机票居然不到200元，冬天将至候鸟南飞，看来出岛的座位大量空置了。海口至成都、贵阳、重庆等地的机票价格也均未超过130元，对于反向旅行者，这无疑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旅游淡季，不止航空公司在机票上大打价格战，地方政府也在忙于招揽游客，景区也在大搞促销。进入第七轮的“冬游西藏”系列活动，西藏自治区官方就宣布，在以往的基础上，新出台赠送万张进藏机票、万张进藏火车票等文旅促销优惠政策，揽客进藏冬游。去年的 “冬游西藏”优惠则是免门票。随着各地文旅对游客的竞争越来越激烈，西藏的揽客力度一下子上了台阶。在各种团购平台，景区免票、酒店大促，旅游业者也都在想尽办法争取淡季不淡。

《中国合伙人》剧照

其实仅从近年来的气候变化，夏季的暴晒和湿蒸，早就和美好的旅游天气不沾边，今年长江流域的高温更持续到了10月初，传统的旅游旺季，至少在天气系统上已经紊乱，难称佳时佳景。而在精神消费升级与物质消费降级的节点，国人几乎所有的消费热情都倾注在旅行上，旅行又受到舆论和大众情绪的裹挟，高峰时段、热点景区扎堆，更带来了苦不堪言的体验。年轻游客避开人潮的反向旅游已经蔚然成风，人们在城市里“city walk”，打卡非旅游城市，或“宅”式度假。

反向旅游再向前一步，反季节旅行，在这个火车和飞机白热化竞争的时代，其实才是“最香”的旅行。几百元的机票，在陌生的城市的中心广场喂鸽子，没有了摩肩接踵踩掉鞋的体验，享受着完全不同的季候和风情。这些新鲜又刺激的体验，虽是以红眼航班为代价，可对于时间充裕金钱却不那么充裕的年轻人和退了休的中老年人，它不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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