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rrot的梦:
巨大的旋转楼梯通向一个地下展览馆,光线昏暗,但足够看清东西。展品都密封在玻璃中,其间站着一个穿白衬衫的男人,只看见背影,不知道为什么就和他拥抱在一起。
倒计时
文/文刀
1
嘀嗒,嘀嗒……
是什么在响?
嘀嗒,嘀嗒……
水流声,水龙头没有拧好?还是,冰化开的声音?说的我都有些怀念了,那雪花落在身上,触摸冰的凉意。
有一天,当我醒来,是一处纯白的空间,没有一个人,没有一丝生机,回应我的是我的回声,四周光滑,没有出口,头顶是一面模糊的镜子。
我不知道,是何时何地,也不知道,在这里,我待了多久,更遑论,我为什么在这了。
只是,过了很久很久,我听到了那个声音,它让我想起了外面的天空。
已经嘀嗒了45621下了,可始终没有动静,我随着声音的方向,划过墙壁,却又绕回原点,既然,我能听见声音,就说明,我可以出去的是不是?阿豪!?
阿豪,是什么?
为什么我能说出这个词?
我闭着眼,仔细的回想,森林中,穿白蓝衣服的少年,我追着他跑,他渐渐回过头来,该死,姆妈,为什么每到这一处,我就会头疼。
皮肤好痒啊,我忍不住去抓胳膊,可碰触的是蛇皮一样,坚硬冰冷的一小块,我撸起袖子,胳膊上已经两极分化十分严重了。
这就是我身处此地的原因吗?我是一个怪物,一个会长蛇皮的,甚至,头发掉光光的怪物。
姆妈,外面好吵啊,我都睡不着了啦!
乖乖哦。姆妈给你唱摇篮曲啦,暖暖,睡觉觉哦。
可是,姆妈,你现在在哪?暖暖现在会自己唱摇篮曲了,不信,你听……
睡吧,宝宝,我亲爱的宝贝,妈妈的身影,永远陪伴你……
眼皮开始打架,大脑放松,我半梦半醒。
朦胧中,梳妆台动了,一个穿着防射服的人走了进来,抱起我,放到床上,抚摸我的头,他的动作很轻,轻到我真以为自己长出了头发,他将试管刺进我皮肤的一瞬间,我感受到了他的难过不舍。
我很想问他,你是谁,为什么出现在这里,还有我什么时候能出去?
我似乎,和人约好要见面了啊。
可我却昏睡过去。
2
当我醒过来的时候,周围还是没有变样,胳膊传来酸麻的痛感,我掀起袖子,那一块儿异常的皮肤黯淡了许多。
我又一次触摸着墙壁,有一种感觉从心底浮现,这墙面,不,应该是玻璃,会不会是单向透视玻璃?
还有那梳妆台,我跑过去,费力的搬开,努力需要梳妆台后面的墙壁,有没有裂缝,机关,然而,一无所获。
我颓废的靠着墙壁,瘫坐在地上。
我脑海中似乎还有进来之前的场景,那是我上高一的开学日,一个男人骑车载着我,迎着风,向学校开去。
东边,传来很大的爆炸声,尘土飞扬,刺鼻味甚重,大地仿佛发生地震一样,晃来晃去,乌云遮盖了太阳,他很害怕,可他却紧紧抱着我,带我去空旷地带,明明手抖的发紧,可却不住的安慰我,抚摸我的头发。
他,应该就是那白蓝衣服的少年,他的温度像极了昨天救我的那个人。
会不会,我脑海中一丝光闪过,他,就是阿豪?
我在地上放了个抱枕,坐下来,深吸一口气,稳住自己的心态,可一开口,声音结结巴巴,他又要笑我了。
阿豪,你在那边对吗?
流下来的眼泪灼伤我的皮肤。
我好像,想起了一些事,昨天,还是之前,对不起,我好久不记时间了,是你救我的对吗?
反光的玻璃,映出我倒三角的脑袋。
我知道你一定就在对面,我有还多话,想和你说啊,却不知道,怎么说。
我好想你,我好想姆妈,我好想回家,真的好想好想……
我不能再哭了,我的脸好痛,随手拿过纸巾,留在纸巾上的是鲜血,我看到这鲜艳的红色,肠胃忍不住翻滚,有东西要出来。
我趴在梳妆台上,大口呕吐,是一池子的鲜血,原来我的血这么多啊,吐了满满一池子,竟然还有。
身后有嗤嗤啦啦的声响,在我晕过去的时候,一双手接住了我。
嗨,阿豪,我又见到你了。
3
暖暖,暖暖……
有人在叫我?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睁开眼睛,依旧是纯白的空间。
暖暖,你终于醒了。
阿豪?
是我,我一直都在你身边。
我听着他的声音,安心下来,真好啊,我咧着嘴唇,对不起啊,我没有赴约。
那日的事件发生后,全国的学校都停课了,阿豪回了省城,我们相隔千里,他答应我,一旦说服了爸妈,他就会来奶奶家,到时候,我们就又能见面啦。
我一直在等待他的消息,可这期间,姆妈发烧了,昏迷不醒,邻居家的小儿子发了狂,见谁咬谁。
我给阿豪打电话,却一直是忙音,后来才知道,镇子里的电话网络都被掐断了,可还好,我收到了他信。
我们相约老地方见。
我一边照顾着姆妈,一边等待着日子快快过去,终于到了相见的日子,可等待我的是穿着白大褂,带着口罩,全副武装的医生,他们粗鲁的打晕镇上的人,将我们押解上车。
没事,我……也没有去。
他的话,打断了我的回忆,我继续问道。
姆妈呢,她在哪啊。
她在外面等你呢。
真的吗?
……
我们可说好了,永远不要欺骗对方。
我哪能骗你呢。等你好了,出来就知道了,只不过姆妈身子弱,不能来,万一再感染了咋办?
我想了想,也是。
那我的病,能治好了吗?
有我在,不要怕。
嗯,我一直都信你的,等我出去后,我们环游世界去,好不好?
好。
我高兴的笑着,甚至笑出了眼泪,去环游世界啊,真好。
4
我好像做了一个梦,梦见,阿豪来接我,牵着我的手,离开了这里,在梦里,我们难掩相见的喜悦。
咳咳……
我被自己的咳嗽声震醒。
醒来时,惊讶的发现梳妆台旁边出现了一扇门,那“嘀嗒”的声音从那里传过来,我蹒跚的走过去,不可思议的探出头。
一个巨大的旋转楼梯竖立在中央,以它为圆心,周围是一个个的玻璃房,门都开着,里面和我所居住的地方一样,家具一应俱全,光线从上面落下来,落到我的头顶,那好像是期盼已久的阳光。
突然,楼梯上传来脚步声,很急很快,伴随着气喘声,直到发现我,才戛然而止。
我仰起头,他背对着光,我不由自主的走上楼梯,和白衣少年抱在了一起。
如果有一天我不见了,怎么办?
找你啊。
要是找不到呢?
那就拼命找你,至死方休。
我们还不及诉说衷肠,他就迫不及待拉我往上跑去。
快,暖暖,我答应你看夕阳的,要来不及了。
我气喘吁吁,看着他的后脑勺,液体划过眼角,不了,阿豪,我拉住他,我不想看了,不想看了……
我软塌塌的瘫在楼梯上,他着急的接住我。
暖暖,你看啊,那阳光,多明亮啊。
我知道,我看着他,一直都知道。我笑着看着他,努力提着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