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人为战争而生。那么什么是战争?
作为军事理论学家,克劳塞维茨在《战争论》中说:“战争是政治通过另一种手段的延续”。
但是如果深入战场一线,政治画面逐渐遥远,展现在眼前是枪林弹雨,是从战场前线源源不断抬回来进行救治的伤员。如果说“战争是某种造成伤亡流行的事件”,虽然不够深刻,但绝不算错。
因为军队只要有伤亡,就离不开优秀的医生。
早在公元前3世纪末的拜占庭帝国时期,就有这样的记录:“战场上必须有优秀的医生,他们要熟悉缝合伤口、拔出投射物,配备适当的药物和设备,携带由城市提供的软膏、蜂蜜、绷带和棉布,不仅要防止伤员死亡,而且要尽快使伤员恢复健康,从而能够更好地投入到随后的战斗……”
请注意,公元前3世纪的人们就已经意识到,战场需要医生,而且是“优秀”的医生!中国古代,“治未病”的理念、熏蒸消毒、清创正骨、驱虫抗疟等医学辉煌,诞生于战场,并通过优秀医生的总结、归纳、传播,造福于百姓。
而放眼整个世界医学史,有更多优秀的医生,通过战场中的实践,一步步推动医学的发展。
17世纪的欧洲,大量的枪伤在战场上的出现,给创伤外科的发展增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这个时期的英国军队外科医生查理德 ·怀斯曼,关注于颅脑损伤的救治,并发表了大量著作。而两种新型颅脑手术器械:冠状锯和旋形钻孔器,也由军队逐渐走向民间,大大提高了颅脑手术技术。
“流行性感冒”一词沿用至今,可是没有多少人知道,这是18世纪的英国的战地外科医生约翰·普林格首次提出的。他在1752年发表了《军队疾病观察》一书,提出了军事卫生学的原则,提出防止军队院内感染的观点,也包括提出了“流行性感冒”这一专用术语。
同时期,更出名的是英国海军军医詹姆斯·琳德。他在著作中指出,定期饮用酸橙汁,可以有效预防坏血病。当然如今,我们都已经知道,坏血病是由于体内维生素C缺乏所致,而橙汁富含维生素C。
到了19世纪,约瑟夫·李斯特的消毒法和灭菌法,虽然发表在世界一流的《柳叶刀》杂志上,却依旧得不到英美等国的支持。只有德军将该法在全军大规模普及应用,挽救了成千上万士兵的生命。
同样是德国军队的军医,首先放弃了以往在拥挤的露天场所进行手术的惯例,而使用小的无菌手术室。此外无菌手术观念,橡胶手套的广泛使用都是最早在军队医院得以广泛应用。
造成“伤亡”流行的除了战伤,更多的往往是始终伴随部队的流行病。
霍乱、痢疾、伤寒和瘟疫,这些疾病的暴发往往是士兵们最大的杀手。而医院糟糕的基础条件,则是这类疾病暴发的温床。
每年的5月12日是护士节。这一天是英国人弗洛伦斯·南丁格尔的生日。很多人只知道她是一名战场护士,却不知道她同时也是一名军事医学统计学家。在克里米亚战役中,她分析了堆积如山的军事档案,指出当时英军真正死在战场上的人反而不多,而战场外感染疾病及在伤后护理缺乏致死者更多。
她甚至担心自己的结论不被军队指挥官重视,为了使数据展示形式更加醒目,而设计出一种新的色彩缤纷的图表形式。这种图表形式有时也被称作“南丁格尔的玫瑰”。最终她的提议打动了当时包括军方人士和维多利亚女王本人在内的高层,军事医改提案才得到实施。而南丁格尔所发现的上述事实,直到第二次世界大战时期,才略有改善。
战争促使新的医学学科的建立和药物、技术的规范
此外,毒麻药物的使用,石膏夹板的发明都是在战场上得以广泛使用和验证。而战争导致的大量的颜面损伤的出现,更是促使新的医学次级学科——整形外科得以建立。布克医生是美国南北内战时期的北方军的一名合同医生,他是历史上开展全面面部重建的第一人。而同时期的南方军的军医理念也很超前,提出牙科学应当是一个独立的医学学科。
第一次世界大战使输血技术得以在战场得到实践和规范。吉兰巴雷综合征的脑脊液蛋白细胞分离现象在一战战场上被发现,并用于区别癔病性瘫痪,沿用至今。而二战时期,由于战场需求,在一批批优秀医生的实践下,成分输血得以实现。抗生素在战场也得以广泛应用,仅青霉素的年产量就约30亿单位。
大数据时代,“军”和“医”联系的应当更加紧密
如果你认为“军”和“医”的一路相伴只会出现在战争时期或者战场,那么我们不得不提到美国退伍军人事务部。作为退伍军人的福利机构,这里每年都会获得来自美国政府的预算,用作退伍军人健康管理、心理治疗、女性军人服务、安全管理、信息管理等。而多年的预算里,健康医疗一直被放在首位。
不仅如此,美国退伍军人事务部凭借着其完善的信息登统计、规范的诊疗程序以及严谨的随访,为人类健康管理和慢性疾病的管控预防提供了绝佳的资源。在推动医学进展的世界顶级医学期刊《新英格兰医学》上,以“美国退伍军人事务部”的数据为研究对象的论文就有400多篇,几乎涉及到了各类流行的慢性疾病。在大数据时代,“军”和“医”联系的更加紧密了。
那么我们的基层军医呢?
军队一直需要优秀的医生,而医学的发展也离不开军队。但是,还在军医大的时候,一次校内会议上,校长痛心疾首地发问:“为什么我们军医大学毕业的学生,每年参加国家执业医师考试的通过率会这么低?我们的学生来的时候都是高考拔尖学生,怎么就学了5年,连个合法行医的能力都没有?”
毕业分配至部队,也听到了很多声音。 有的说只要是部队任命的“医师”,就可以了,有没有国家的执业医师证书,没人关心。有的说,基层部队卫生人才紧缺、条件艰苦,要是都要求通过“执业医师”才能从事基层医疗岗位工作,那人早就跑光了。
我终于知道了通过率低的原因了,因为“不需要,不要求”。
可是,我们军队真的对优秀的医生或者“合格”的医生,不需要,不要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