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很爱扮演调皮的“捉弄者”。它擅长在风平浪静中埋下变故,由此制造出人生的变幻之感,
也让强者收获成长,把弱者推向深渊
。
事业定位逐渐清晰的1998年,却是王煜全内心难熬的十年的开端。前半生的顺遂突然遭遇到现实的连环打击,亲人去世、女友离开、刚出国时的孤单,
还有如暗夜一般将他包围的抑郁症
。
王煜全少年时读过的加缪著作里,其实有很多关于痛苦的表述,比如“没有生活的绝望就没有生活的爱”、“这个世界的巨大的孤独是我唯一的衡量尺度”,但在抑郁症面前,这些句子也失去了力量。
很多抑郁症患者会思考:人活着是为了什么?而所有世俗的答案都是没有意义的。张朝阳的抑郁症始于成功之后,与物质财富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内心空虚——得到了很多,但并没有因此而快乐。
就像一个又一个死循环,
抑郁症患者们孤独地在此间沉沦
。
开朗爱笑的王煜全很少去回顾那段黑暗时光。相比描述问题的严重性,他更喜欢去寻找和给出答案。
佛教成为他的解药
。但在刚开始接触佛教的2003年,他经历过一段“怪力乱神”的时光,甚至找了位算命先生学习。他很快发现,这位老师自己也在寻找答案。
后来,王煜全开始听佛经,结交了一些出家人,偶尔也打坐。在佛家带来的平和之中,他学会向内看,与真实的自己达成和解——这并不容易,他如今会自嘲“体内有好几个自我”,但接受这些复杂性,并不容易。
不过,
他并不认为自己是典型的佛教徒
。
在他的理解中,“信佛的本质,应该是相信佛说的那个道路,然后自己去找到自己的出路,而不是你信他说的都对。”
王煜全最终找到了自己的新出路:做投资。
当时是2008年。王煜全探索挣扎的这十年,中国市场、中美贸易等格局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中国加入了WTO,举办了奥运会,也早已成为网民第二多的互联网大国;BAT开始修筑城池,创业创投风潮渐起;而珠三角扎堆的代工厂房里,艰难的升级阵痛即将来临。
最懂中国的美国人,最懂美国的中国人
。迷茫散去,王煜全对自己的定位是:一个弥补中美创新鸿沟的人。
过去十年的徘徊就此结束。这种感觉就像雷军向王川描述过的:我突然想明白,自己是一头猪,从此一切都一帆风顺了。
王煜全干起了自己最擅长的事情
:在美国寻找可以落地的科研成果,在中国寻找企业和机构对接,对于那些想接触美国科技的人,王煜全则给他们制作了科技特训营和美国考察团这两道大餐。他形容这个过程是在搭积木,美国科技、中国制造创新、推广方式……这些都是积木的零部件。
比如他投资过的Wicab 盲人眼镜。这项技术的理论提供者,是美国威斯康星大学麦迪逊分校的巴赫丽塔教授,王煜全找到了中关村医学转化中心,如今,这个项目已经进驻中国。
图
:盲人眼镜项目相关负责人在会上签约合影
不过,正如他在佛教中寻求出路,却不自认为是佛教徒,如今,
他也认为自己并非典型的投资人
。
他对投资行业的“偏见”是在做咨询期间形成的。当时的业内人士有点瞧不上投资人,总觉得他们不懂产业,是外行,于是,很多会议都会把下午三四点的发言档期留给投资人——那正是与会人员最困的时候。
王煜全不愿成为那样的投资人,
“我还是做业内人士吧”
。
他很少混国内的投资圈,尽管他对国内很多投资明星,比如徐小平看人的水平、朱啸虎看赛道的能力很是赞许,但他更大的兴趣在于:把美国系统化机制化的科技引进到中国来。
他最终把这归结于性格:“我就是这样的人,感兴趣的事情会很享受,没兴趣的事情,比如吃饭穿衣,超出了我的雷达范围,我就完全不关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