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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新书,推荐这 10 本

凤凰网读书  · 公众号  ·  · 2024-02-29 08:30

正文

最近,关于“文学是否会被AI取代”的话题又一次引发热议——33岁的九段理江凭借其科幻小说《东京都同情塔》获得芥川奖后,承认此书中有5%的内容“一字不差”地取自ChatGPT:作品中主人公与其中AI角色的对话,借由ChatGPT生成。虽然ChatGPT在其中仅是辅助创作,这依旧无形中放大了人们对文学创作被AI取代的担忧。


文学会被AI取代吗? ”当把这一问题抛给AI时,AI给出了一份或许有些显而易见的答案:“文学作品不仅仅是语言的组合,还包含了情感、想象力、人类经验等因素……虽然AI可以辅助创作、提供灵感,但在创作具有深度和情感共鸣的文学作品方面,人类的创造力和情感理解能力仍然是不可替代的。”


这份意料之中的回答并不具有十足的说服力,文学不会被AI取代的有力证据,可能依旧要从一本本具体的书籍中去寻找——在下文二月推荐的10本新书,每一部作品在某种意义上都是这份答案的一种印证。


华裔作家李翊云首度授权的小说中译本 《我该走了吗》 ,精妙地探索了我们所爱的、失去的和哀悼的,如何让我们成为现在的自己;以色列人类学家豪道斯·魏斯在其书 《我们从未中产过》 有力地论证了“中产就是一个伪概念”,“这个称谓的好处仅仅是驱动人们为争取‘未来的幸福’而行动”;荷兰哲学家戈尔·格罗特在其书 《逃出瓶子的精灵》 中,梳理几个世纪以来关于“我是谁”以及“何为人”的哲学思考与演变;而青年作家双雪涛在其小说同名篇目 《不间断的人》 中,已经开始尝试将AI作为文中不可或缺的角色,书写经历与幻想、人心与科技……


未来AI的创作能否出现在某个推荐阅读的书单中,这尚未可知。不过AI现在还是提供了一个新的思考窗口、一种新的参照系,于是,也许那些更具有原创性、思考性的写作,才是AI盛行之下最值得阅读的写作。


本月推荐的新书共10本,详见下文。欢迎在留言区补充你最近读到的好书。📖


《不间断的人》

作者:双雪涛

出品方:理想国

出版社:上海三联书店

出版年:2024-2



推荐人:渡水崖



难以概括双雪涛最新的小说集里究竟变化多还是原来的味道多,这背后也是无法一概而论哪一种于读者而言是“更好”。七个故事里有一贯的悬疑、浪漫色彩,多了科幻和文学综艺等当下现实元素,语言更有冷感。主人公从编剧、大学老师到拳击手,似乎也是他个人新的职业身份和日常生活观察的结果。读到《不间断的人》主角安东在小区里看植物、听楼上钢琴声时,难免不去想象背后作者生活重心转移后复杂的心迹,乃至 写作视点和 取材从东北老工业城市逐渐向北京城市景观转移的过程,读这本书仿佛踩着他的脚印走了一遍


书中,个人最喜欢的篇目是《刺客爱人》。两个童年时代交好的姐妹走上完全不同的道路,和一位杀手、一个画家在多年后的重逢,一把盗剑,一起连环杀人案,熟悉的多音部叙事,人的关系与破案脉络的层层嵌套,情感连接上会让人想起《平原上的摩西》里的小斐和庄树。《不间断的人》写人工智能转变为人学着睡觉、做梦,也延续了《刺杀小说家》式的想象力。


文中还不断读到一些“经典”的闪回,或者说他一直在与过往进行持续不断的回叩、碰撞。故事背景除了沈阳铁西区的艳粉街,还有三好街、岐山路及周边其他城市如阜新的名字,故事中的生活方式(“不能再为钱做任何事”“一个人有爱好不就可以活着了吗”……)、命运的周转轮回和追忆报刊、电影、古典乐等与他一直以来作品中传递的价值观也有所呼应。好像这位我们非常熟悉的作者,如今才真正地开启成年的阶段,给读者的感觉却是一步三回头。这也许意味着某种写作的瓶颈,但也是独属于他的魅力所在:写作中洋溢着很难不为之动容的青春气息。


这样的创作,因而也许代言着时间的凝固和流动。我们都期待某种双雪涛的“味道”替我们自己留下些什么,也带着有和不熟悉的、不够“双雪涛”的部分一起向前走的新鲜感、希望。但也不要忘记,处于变动中而能为我们持续地看到, 当好的写作者当下的“见证者”,已弥足珍贵


《我该走了吗》

作者:【美】李翊云

译者:张芸

出品方:群岛图书

出版社:上海译文出版社

出版年:2023-11



推荐人:萧轶



就在上周,李翊云痛失二儿子詹姆斯·李。发未白而送二子,实在是上帝给人间写下的败笔。这让我翻出了李氏唯一授权的中文版小说《我该走了吗》。不得不承认的是,整个阅读过程,总不免伴随着各种联想。这部小说的核心也是围绕着孩子之死,通过日记感想式的随手札记进行叙事的推进,在日记与随想之间,让人生的执念追索着往昔的源头和当下的出口。


一个狂妄自私的男人与一位坚硬孤傲的女人,因一场露水情缘而让后者执念般意欲在前者出版的人生日记中寻找自己的位置,更想借助日记的批注来填写自杀的女儿在彼此两人之间的隐秘关系,尽管男人对女儿的存在毫不知情。女人对日记进行细致的批注,也随手记录人生的感想,甚至长时间花在争风吃醋的单人笔战之上,当然还有她借此向这位已经去世的男人说出他的女儿的存在。最终,男人在愿为之而做一生舔狗的女人去世时,日记结束在那句既是询问也是自问的“我该走了吗”,她在一顿孤傲的嘲讽之后也随之写下批注的结束语:“是的。我们都该走了。”但这句话读来,既有着自我宽慰之感,也携带着自欺欺人之感,留下了揣摩回味的开放结局。


男女双方一生之中只见过五次,却让她产生了批注的执念。这些批注的札记,一则是自己为了争夺人生的阐释权,一则是自己为了抵抗他人的解释权,仿佛生怕男人日记的出版留世会造成人生的误读。无论是对丧女之痛的书写,还是对他人态度的反击,抑或对世故人情的敏感,动辄蹦出的偏见之辞让人不禁想起网上看过的一个句子:“像毛姆一样仁慈。”


在这些随想札记中,李翊云对人心有着冷峻刻薄的挑逗刻画,对人际关系与情感角力进行了偏见式捕捉,让人忍俊不禁却又不得不颔首点头。有时候,不得不承认,生活的隐秘真相,就藏在那些金句偏见之中。


又或许,每个人生命中遇到的那些人事物,无论是自身的认知想象,他人的月旦臧否,都很有可能“错得离谱”:“ 不是所有的故事都是爱情故事。一本书远远不止那几页字。 ”又或许,不是所有的爱情故事仅仅是爱情故事,事情的真相往往并非你我所写下的几行……


《依然疯狂》

副标题:女性作家与女性主义想象

作者:【美】桑德拉·吉尔伯特 / 【美】苏珊·古芭

译者:张艳 / 许敏

出品方:浦睿文化

出版社:湖南文艺出版社

出版年:2024-3



推荐人:萧轶



开篇从西尔维娅·普拉斯与特德·休斯之间的悲剧牵引出时代的氛围:女性究竟应该如何处理职业与家庭之间的困惑?当时的社会如何看待女性的社会角色与家庭角色?在集合了“静谧”和“焦虑”相结合的时代氛围中,“沉默的一代”被心理学家们所规训,当时的专家们认为女性饱受“阴茎嫉妒”的困扰,意欲走出男性统治社会结构的女性就像是展现“过剩的主动攻击性”的“虐待狂女巫”。然而,“在50年代经典的静谧图景下,掩藏的是女性时而高调时而隐秘的反抗,这些女性要么从来不相信女性气质代表顺从,要么表面遵循社会规范,私下不满。”


但与此同时,阿尔弗雷德·金赛的《人类女性性行为》因出版后被社会过分抵制,尤其是对婚前性行为和婚内通奸的研究报告遭遇了强烈的社会谴责,竟然还因此丢掉了洛克菲勒基金会提供的研究资金,长期给予资金支持、赞助他研究的是《花花公子》创始人休·赫夫纳及其花花公子俱乐部。然而,我们需要注意的是,那个年代是欲望描写受追捧、猫王梦露展露性感和简·曼斯菲尔德撩人表演的年代;当然,那也是个不断把女性塑造为性玩伴的年代。


在精神分析学家和性学家就女性气质争执不下之时,“垮掉的一代”宣扬着反叛的精神,非裔女性组织反歧视游行,跨种族情侣参与民权活动,女同性恋者也创建组织和出版刊物。“在这些正面冲突中,好的、坏的、疯的女作家逐渐进化,在70年代成为女性主义中的名人,动摇了50年代臭名昭著的性别规范。在矛盾激化的50年代里,70年代的女性主义得以成型。”


《依然疯狂》是《阁楼上的疯女人》作者二人的再度联手 ,直接原因是特朗普上台前后美国社会对女性的态度以及随后的Metoo运动,让二人深感有必要续接前著,用文学、政治与娱乐等多方面交织而成的女性主义历史,梳理出自五十年代至21世纪的女性主义运动史,从五十年代的摸索期到六七十年代的激进运动年代再到八九十年代的女性主义修正期,包括酷儿与同性恋等多元性别在不同场域的社会革命与文化争辩,一直谈到特朗普上台前后。用作者的话来说:“我们依然疯狂,这很好。”


孤独与团结

副标题:加缪访谈录

作者:【法】阿尔贝·加缪

编译:张博

出品方:大方

出版社:中信出版社

出版年:2024-1


推荐人:思郁



这是一本时间跨度长达十几年的访谈录,最早的一篇1945年,最晚的一篇1959年8月,内容更是涵盖了文学、戏剧、新闻和政治等等诸多方面,如果你是加缪的读者可能会通过这本访谈录了解一个更有思辨性和战斗力,拥有知识分子激情的加缪,如果你对加缪一无所知,这本书可能读起来有些沉闷。总之,我个人非常喜欢其中的两篇访谈:一篇是1945年11月发表的《“不,我不是存在主义者”》,还有一篇是发表在1953年的《艺术家与他们的时代》。


二十世纪法国知识分子群星耀眼,能人辈出,在各个领域都有明星式的领军人物,但是只有加缪给人一种“局外人”的印象,与整个巴黎的知识分子圈显得隔隔不入。这种隔隔不入,首先因为他的出身,其次因为政治选择和立场。毕竟相对于那些中产阶级家庭出生、读巴黎高师、毕业就可以当教师的知识分子, 加缪是一个出生在偏远小镇阿尔及利亚、见惯了贫困、靠自己的写作天赋才努力融入巴黎的外省青年


尽管在某个时期,他看起来已经变成了巴黎知识分子中的一员,随着他与萨特等存在主义者的决裂,他彻底放逐出了知识分子圈。在这本访谈录中,几乎每一篇他都在陈述和撇清,他跟萨特不是同一路人,他不是一个存在主义者。但是世人总要将其和萨特归为同一类人。荒诞也不过就是如此,被误读一直都是他的宿命。希望通过这本访谈录,让你认识一个不一样的加缪。


《天才群星闪耀》

副标题:1922:现代主义元年

作者:【英】凯文·杰克逊

译者:唐建清

出品方:南京大学出版社·守望者

出版社:南京大学出版社

出版年:2024-1



推荐人:思郁



1922年是现代主义文学奇迹之年,相对于1933年的“文学之冬”,这一年是名副其实的“文学之春”。从2月的《尤利西斯》出版,到年底12月长诗《荒原》的问世,这两部现代主义双峰之间,更有着无数经典之作的诞生, 这一年因此被诗人埃兹拉·庞德称之为现代主义文学元年 。为了印证庞德的这一戏言,本书作者搜集了当年的书籍、报纸和私人日记,用文学编年体的形式,整理了一份文学大事记,汇总成书。


为什么是1922年?当然有偶然性,《尤利西斯》和《荒原》并不一定在那个时期出版,从更大的时间段来说,1920-1930年,这是文学的黄金十年。用批评家乔治·斯坦纳的话形容,一战爆发时,当士兵走入战场时,语词也进入了战场,但是四年后,幸存的士兵回到了家,但是语词没有回到家,留在了战场上。现代主义正是从这种断裂的缝隙中产生,它需要寻找新的词语,发现新的主题,建构新的文学任务,来讲述战争之后这个满目疮痍的废墟世界。


从历史回望,1922年是现代主义文学的奇迹之年。但文学从来不简单发生在文学领域,在书中,杰克逊还记录了很多新媒介的发明,比如电报、传真、广播、电影各种新媒介的发明,预示了即将到来的时代里,人们会被声音和图像所吸引,文学阅读再也不是人们精神生活中的重要事件,而现代主义文学经典,再也不会迎来如此辉煌的时刻,它至今都被供奉在文学的神龛之中,成为很多大众读者,只听说但很少阅读过的小众作品。


《塞巴斯蒂安日记》

副标题:1935-1944,法西斯年代

作者:【罗马尼亚】米哈伊尔·塞巴斯蒂安

译者:邹继东

出品方:汉唐阳光

出版社:山西人民出版社

出版年:2023-12



推荐人:萧轶



日记由政治气候变化、文学创作烦恼和情爱友谊恩怨三条主线构成。法西斯主义如同无限扩散的雾霾般被罗马尼亚人吸食着, 犹太人塞巴斯蒂安也只能“忍看朋辈成权贵,怒向日记泄心火” ,最终剧本被禁止上演,工作也被剥夺,越发陷入屈辱般的贫困。当朋友们从或多或少的尴尬相觑到毫无愧疚地公开态度,他自己也从不断质问不同立场的友谊是否能够存续到相见无言以对而终究分道扬镳,在三十岁生日之际他反讽地质问着“忆昔午桥桥上饮”后“长沟流月去无声”的生活变化,男女情爱成为了“生活还是有些话要对我说”的些许证据。


对于周遭朋友的立场急速转变与态度逐步公开,起初还会讨论着友谊能否存在以及朋辈何以至此,最终在铁卫军掌权后不得不承认:“不再有任何可赢的东西,任何可捍卫的东西,任何可期待的东西”,这种心态也从“不再期待”变成了“平静等待”,如同他看到朋友病情恶化时的感慨:“每天与悲剧生活在一起,悲剧就不存在了。”而他所书写的日记,终于在1938年初意识到该对“所写的内容有点担心。总有一天我会因搜查房间而一下子惊醒”,毕竟日记记载着最为真实的态度,没有比这更可怕的证据了。


随着世界大战的逐步扩张和反犹主义的越发横行,塞巴斯蒂安甚至差点失去撰写日记的习惯,因为日常的恐惧与沮丧让他内心感到某种厌恶的徒劳感,但终究还是断断续续坚持下来,甚至越发认真,不仅详细记录着精英们的时事态度,也书写着自身敏感的羞耻与沮丧,关注着各国战争的推进程度,恐惧着明天是否还能活命,担心着次日是否还能交房租、写剧本和吃饱饭等等,当然还有不断闯入睡眠的噩梦与幻想。


这部日记详细而鲜活地展现了纳粹点燃战火之后的恐惧本能 ,记录了国家精英们的政治幻想,刻画了知识分子如何与魔鬼交易,还有自己国家丑陋的反犹史。当然,还有一个知识分子面对反犹和战争等暴行时的生活真相,自身内心如何看待战争降临到自己身上,以及自己如何在惊恐的命运面前寻求活下去的勇气。尽管音乐和写作成了心理的避难所,但日记所见证的生活并没有现实的避难所。


《后工作时代》

副标题:平台资本主义时代的劳动力

作者:[英] 菲尔·琼斯

译者:陈广兴

出版社:上海译文出版社

出版年:2023-8



推荐人:思郁



未来主义者预言,未来的人工智能即将取代世界上的大多数工作,只留下少数的精英管理人工智能,普通人的工作只能眼睁睁被取代。社会学家齐格蒙特·鲍曼也曾警告我们,消费主义社会中,那些没有消费能力才是最大的废人,当他们丧失了工作能力之后,只能坐以待毙。而英国学者菲尔·琼斯的《后工作时代》展现了这一未来预言的残酷现实正在实现当中。


科技与互联网的民主神话逐渐破灭,现在的世界正成为少数科技大亨和跨国科技公司的乌托邦,在表面的光鲜之下,存在着越来越严重的压迫、监视和算法的摧残。这本书的基本观点如下,看起来是算法解放了人类,但是主要是那些报酬很低,且对身心有害的劳动才让我们的数字生活变得有效率,在人工智能的背后,是大量的没有固定工作的工人,他们被迫从事者清理数据和监督算法的工作,辛劳工作的背后只能获得微薄的报酬。 平台资本主义和跨国的互联网公司,最终让资本获得了权力,却让工人丧失了力量


这本书很薄,但是讲述的真相触目惊心,而且这种真相正发生在我们的生活中,想想我们身边的富士康工人,外卖小哥,越来越多零碎的服务业的打工人,他们所做的各种微工作就是未来。而想要解决这一困境,本书提出的想法颇为理想化,那就是要全球的失业者联合起来,成为同盟者,对抗全球的平台资本主义。


《我们从未中产过》

作者:【以】豪道斯·魏斯

译者:蔡一能

出品方:艺文志eons

出版社:上海文艺出版社

出版年:2024-1



推荐人:渡水崖



当我们反复谈论一个词汇,围绕一种流行语来发表看法时,是否有一瞬间质疑过它们本身的含义?“中产”就是这样接近口头禅却又暧昧不明的词语之一。以色列人类学家豪道斯·魏斯用这本小册子有理有据有力地论证了他这一观点: 中产阶级是不存在的,中产就是一个伪概念


中产的“中”,首先是一个尴尬的、不上不下的位置,它没有如资产-无产般的另一个对立面,决定了自认不在其范畴内的人对此缺乏认同,而被套上这个名号的对此也没有情感忠诚。最终这个被政治和经济意涵包裹的文化概念,只灌养了大多数人的虚妄想象:有这样一个“阶级”,好似向所有人张开怀抱,财富与处境更贴近个人选择与努力的结果,人能通过主观能动将自己带上或下一个“阶级”——这已经与“阶级”一词天然涵盖非个人力量的因素相悖。作者称, 这个称谓的好处仅仅是驱动人们为争取“未来的幸福”而行动,取代对自身“当下的欲望”的满足


因而,他认定“中产”是一种意识形态,背后的“自力更生”深度依赖于投资。而投资是一种“暂时性的放弃”,加剧多方面的隔绝和竞争:财产(文凭、不动产、养老金等)、人力资本(受教育、职业技能、社会人脉等)和政治。还有很动荡的时代性因素,如今,个人所有的财产将被用以衡量一个成年人的责任心与远见,但这一代人的财产价值不稳定、文化素养贬值,呈现出群体性的物质压力和精神无力感。……


字里行间的犀利和透彻,并非指向作者的一种虚无,而是掷地有声的、鲜明的立场态度。这与他的身份背景亦有关。他关注以色列离婚案以表明普通人追求的并非财产所有权而是安全感、中国小区设施与房产商、业主的纠葛和“五险一金”制度等,均体现强烈的人文色彩和容易唤起认同感,但作为人类学研究者,对一些经济学、哲学理论的阐释仍然清浅或一笔带过,若读完愿意去追溯到文中所述的大卫·格雷柏、布迪厄等来读,会更有收获。总体来说,如果跳出这本书被书写的背景是另一片土壤,也不去纠结于观念的“正确性”与否,仅在对语言使用的警惕性和审慎态度——很多词语是被人为制造出来的,它也已经是一部足够好的作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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