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深处,天际之间,一架国产新型无人机突然闯入视线之中。它宛若一只苍鹰,轻巧灵活,飞快掠过连绵起伏的沙丘。
同一时刻,千里之外,地面方舱里,无人机飞行员李浩和战友正全神贯注地进行操控,不断向这架无人机发送指令:爬升,加速;转向,俯冲……在李浩和战友精准遥控下,无人机很快发现并锁定目标。
“发射!”导弹呼啸而出,一击中的。
8发8中!这意味着该型国产新型无人机的实战性能得到全方位验证。
无人机飞行,从来不是无“人”的飞行。没有那一双双默默无闻的手托举,无人机岂能振翅蓝天?
今天,让我们一起走近隐匿在无人机背后的神秘“牧鹰人”——无人机飞行员李浩和他的战友们。
“你看不到飞行的我,飞无人机的也不只是我”
虽然同在一个营区,但54岁的李浩和32岁的邵仪工作上少有交集。
每天,李浩去外场飞行训练。邵仪则带着他的团队,钻进那间老旧办公室对着一堆电脑“折腾”。
站在无人机战斗力建设的角度看,李浩和邵仪的工作其实联系非常紧密。
李浩每一次飞行的数据都会传送到邵仪的电脑里。邵仪和团队会用这些实战化训练得来的数据建立起一个个准确的数学模型——他们的工作是作战实验仿真。
在这个实验室里,未来的无人机战争率先“打响”。李浩很佩服邵仪,因为他的工作能告诉自己:“无人机可以打什么仗,以及仗可以怎么打”。
“美军的‘全球鹰’无人机就是首先由作战实验室提出来的。”邵仪给自己也定下目标:能够为设计出更符合中国空军战略需求的无人机,提供仿真论证。
李浩操纵无人机的每一次飞行,都牵动着很多个“邵仪团队”:机务、链路、任务规划、情报处理……“他们都是无人机背后的‘人’。”该部司令员王进国说,无人机其实应该叫做无人机系统。
这是一支从诞生就打着体系“胎记”的部队。
曾是三代机飞行员的陆冬辉对此感受深刻:“以前是一人一机,坐进座舱飞机就由我接管;现在是‘多人一机’,方舱里多人配合才能操纵无人机。”
“你看不到飞行的我,飞无人机的也不只是我。”李浩经常这样向别人介绍他的战友,“无人机作战体系里,隐藏着很多人的身影。”
其实,在无人机战斗力建设中,他们隐藏的,又何止是身影——
6年多来,机务兵南晓鹏走过了和李浩几乎一样的转隶足迹。但前不久一次聊天他们才发现,原来从投身无人机事业第一天起他们就战斗在一起……
和未婚妻谈婚论嫁时,飞行员陈永超曾发出这样一条短信:这里环境的确很差,你可以来看看,如果接受不了,婚就不结了……
扎根偏远的西北戈壁,陈永超狠心隐藏了心中真挚的爱意。
“干惊天动地事,做隐姓埋名人。”去年妻子张素娟来西北探亲,李浩专门带着她参观了中国核试验基地展览馆。
赶回驻训场,张素娟看着和李浩在一起被紫外线灼得黝黑、被大漠风沙吹得满脸尘土的战友们,感慨地说——
“你们干的事也许不能惊天动地,但你们肯定都是甘愿隐姓埋名的人。”
“我们这支部队,一出来就站在一个高点上”
看到选拔无人机飞行员消息时,吕军明已完成国产某新型战机的理论改装。飞无人机还是新型战机?这个飞了多年三代战机的飞行员坦言:当时两个选择都非常有诱惑力。
最终,吕军明心中的天平倾向了无人机。关注着域外战场上军事强国的无人机应用,巡逻空天时多次遭遇国外“全天候”无人机……他敏锐意识到:无人作战是未来战争的一大趋势。
加入李浩所在的无人机部队后第一次跟飞,吕军明发现,“这个飞机的能力,目前没有别的飞机可以替代”。
改装3个多月后,吕军明坚信:“从三代机到无人机,不是倒退而是进步。”
“我们这支部队,一出来就站在一个高点上。”该部司令员王进国的这句话,浓缩着无人机飞行员对自己所投身事业的深刻理解——
这是新军事革命的“高点”之一。当前,世界各国都在大力发展无人作战力量,无人机是应用最广泛、研制最活跃的一环。
这是我军空中力量体系建设的“高点”之一。这些年,国产新型察打一体无人机的每次出场都引来多方关注:“9·3阅兵”中首次亮相,空军大型演习中首飞,全军性演习中发射实弹,“和平使命”联合军演中“惊艳表现”……
是高点,就需要攀登。对于从有人机转飞无人机的飞行员们来说,攀登就意味着转型。
转型,迫在眉睫。转隶现部队后第3天,李浩就带着年轻飞行员们开始了理论集训;接装第2天,他就带着大家完成首飞。
转型的路上,李浩是飞行员眼中的“头雁”。
经过6年多的深钻细研,从任务规划到无人机使用管理、机务维修乃至无人机改进升级,李浩都有深刻见解。从厂家技术员到兄弟部队飞行员,大家都称他为“李老师”。
在飞行员们心中,李浩是大家瞄准的“高点”。李浩带的第1批飞行员,用了3个多月完成某型无人机改装。吕军明和陆冬辉是第2批,目前来看,他们可能用时更短……
飞行员们不断为“雁阵”高飞贡献自己的动能。实践中,肖育明琢磨出防止无人机飞行姿态变化时发动机“超转”的方法;结合飞行经验,陆冬辉提出更加符合实战的无人机侦察飞行路线……
当前,部队正准备接装某新型无人机。这一次,几名年轻飞行员和李浩站在同一起跑线上。
“我希望能最后再带他们一程。”明年再次“到龄”的李浩心急如焚。
“不过,他们人年轻基础好闯劲足,可能很快就超过我了。”想到这里,他又欣慰地笑了。
“每一次放飞无人机,都要争取消除一片‘无人区’”
杜继永博士的笔记上,记录着一次特殊的飞行着陆。
从结果看,那次着陆不算完美:大侧风天气下,无人机差点偏离跑道。
但在杜继永看来,这次着陆意义重大:它催生了又一条无人机操作细则。
杜继永的工作是研究无人机作战使用的理论法规,李浩和战友们的飞行探索成果,都会在他那里固化成条文。
“每一次放飞无人机,都要争取消除一片‘无人区’。”杜继永的笔记本上还记录着很多类似那次着陆的飞行情况,“我军无人机起步较晚,在这个全新的领域,我们要摸索的东西太多了。”
杜继永给他的团队制订了庞大的学习计划:水滴工程。看过科幻小说《三体》的他认为,小说中那个绰号“水滴”的星际无人飞行器“堪称完美”。此外,他还有另一想法:水滴穿石,不断探索。
这种探索,在李浩所在部队政委胡斌看来,既要勇于在装备技术上创新,还在于敢从思想观念上自我革命,“一支新生部队的发展,掌握新事物并不难,难的是突破旧思维、建立新观念。”
那年,部队奉命移防。一个焦点出现:无人机是自己飞到新驻地还是从地面拉过去?此前,无人机部队从未有过空中转场的经历。
“我们不是会飞就行的普通无人飞行器操纵员,而是要驾驭无人机时刻准备打仗的。”顶住压力,李浩和战友用一套精准详细的转场方案说服了众人。转场那天,当无人机平稳降落在新的驻地机场时,大家一片欢呼。
这些年,凭着自我革命的劲头,李浩和战友广泛开展无人机作战理论技术研究,完成了60项重点课题研究,填补了我军无人机作战领域的诸多空白。
当前,李浩所在的部队承担着我军新型无人机的性能鉴定、作战试验等任务,不断改装接装、不断更新知识和能力将成为常态。
未来,他们的前方仍有大片的“无人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