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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题为《土耳其：总统制要来了》
亲“世俗化”土耳其人和近“伊斯兰化”土耳其人之间的矛盾正在加剧：一边需要的是法兰西式的民主，另一边呼吁的则是强大领袖的引导。
2017年1月18日，土耳其安卡拉， 宪法修正案草案的第二轮投票在土耳其大国民议会举行。通过后，执政党正发党将于3月26日或最迟于4月16日举行修宪公投，完成修宪。
埃尔多安就任总统两年多后，土耳其修宪议程迈出实质性一步。
据土耳其阿纳多卢通讯社报道，1月21日凌晨，经过紧张激烈的投票，土耳其大国民议会的议员们以339票支持的结果通过了执政党正义发展党（下称正发党）提出的18条修宪法案，预计今年4月前后将通过全民公投的方式决定是否实施此次修宪。
正发党主席、土耳其总理耶尔德勒姆在第二轮投票揭晓后说：“我们已经做了自己的工作，到了土耳其人民行使他们最终决定权的时候了！”如果修宪在全民公投中过关，埃尔多安将走上星月之国的权力巅峰。
近15年来，在外界眼中，埃尔多安早已成为现代土耳其国父凯末尔之后最有影响力的领袖。“埃尔多安的全民公投”更被英国《金融时报》评为“2017年全球值得关注的9件大事”之一。今年埃尔多安或将实现他最重要的野心：正式成为实权总统，作为国家和政府无可争议的领导者统治这个国家。
去年12月10日，正发党正式向议会递交了此宪法修正案草案，其中最重要的内容是改土耳其共和国的议会制为总统制，从宪法上赋予总统实权。总统制改革后土耳其总统下设两名副总统，总统将直接任命政府部长，总理职位将被废除。
“德国之声”评价称，根据这些条款，总统权力得到大幅加强，议会权力则受到一定削弱。条款规定总统既是国家元首又是政府首脑，有权组建政府并任免各部部长，颁布法令、举行修宪公投，还可以计划预算、宣布国家紧急状态。
如果此项修正案被采纳，土耳其将从2019年总统选举和议会选举之后开始正式实施总统制，埃尔多安将从修正案生效后被宪法逐渐赋予实权。此外，土耳其总统将不再接受政党中立的限制，可继续担任政党主席。
宪法修正案的内容还包括总统将由选民直接选出，直接对选民负责，总统任期五年并可连任一次。外界猜测，如果修宪草案获得通过并生效，埃尔多安的总统任期可能“归零”计算，即2019年总统选举为新宪法实施后的首个总统任期。由此，考虑到连任的可能性，埃尔多安最长可能执政至2029年。对于这种猜测，土耳其政府没有给出明确解释。
按照规定，如果此项修正案草案得到土耳其大国民议会367名议员的投票，草案将直接通过；不足367票但超过330票，则可以通过全民公投决定是否采纳此修正案；不足330票则被否决。
但拥有316个有效议员票的正发党在递交此项修正案之前，早已和拥有39个有效议员票的土耳其议会第四大党民族行动党达成共识。因此外界认为，尽管议会第一大反对党共和人民党、亲库尔德的第二大反对党人民民主党都坚决反对修宪，但执政党很有可能通过全民公投实现宪法修正案的采纳。而从目前的结果来看，土耳其总统制改革的大船正徐徐向前。
为了推动这个由正发党和议会第四大党民族行动党共同起草、以修改土耳其议会制为总统制的18条宪法修正案，耶尔德勒姆不仅公开鼓吹总统制的好处，还表态称“不希望第二轮投票有什么惊喜”，并称正发党代表们早已众志成城。
共和人民党则不断警告正发党和民族行动党，此番修正案的通过只能将土耳其带向独裁和动荡，议会将失去其权力制衡的能力。共和人民党主席克勒奇达奥卢在1月18日会见了民族行动党主席巴赫切利，希望对方能够理解，民族行动党的选择恐将给土耳其的团结和稳定带来不可修复的破坏，但巴赫切利却表态称不会改变决定，还批评共和人民党不识时务。
对于第二轮投票结果，巴赫切利称“人民将作出正确的决定”，克勒奇达奥卢则呼吁土耳其民众挫败这些议员们的修宪阴谋，“人民有能力纠正议会的错误决定”。
两轮投票期间，西装革履的土耳其议员们甚至在讨论期间多次发生激烈冲突，两次上演“全武行”，多名议员被送到医院接受治疗。
埃尔多安似乎失去了耐心，1月13日他公开表示相信有关宪法修正案草案的讨论会在一周内结束，并称一旦议会不能履行职责，不排除提前举行大选的可能性。据悉，土耳其大国民议会此前投票通过再次延长紧急状态3个月的政府提议。据土耳其道安通讯社报道，该提议将目前实施的紧急状态自1月19日起延长3个月。这是土耳其第二次延长紧急状态。
议员之间的冲突只是土耳其国内矛盾激化的一个缩影，以共和人民党支持者为代表的亲“世俗化”土耳其人和以正发党支持者为代表的近“伊斯兰化”土耳其人之间的矛盾正在加剧：一边需要的是法兰西式的民主，立法、司法、行政三权分立；另一边呼吁的则是强大领袖的引导，是对现状的不满和对强权的崇拜。
“总统制改革成功带来的结果将是，总统完全摆脱司法制裁，法律对其行动失去约束力。”土耳其政治分析人士德米尔塔什对此解释说，总统制下，只有议会议员2/3 投票通过，检查机关才能起诉总统，但如果总统担任执政党主席，这几乎是不可能实现的事情。即便实现，总统也只能由土耳其宪法法院进行审判，而宪法法院的15名法官中，12名是由总统任命的。这意味着，新的总统制下，土耳其总统几乎可以为所欲为。
在土耳其，保守的伊斯兰正发党具有极强的意识形态，这种超越民族主义的意识形态在去年7月的未遂政变之后，又加入了极强的反恐怖主义精神内涵，而政变和每次恐袭之后，正发党政府都高举团结和反恐的大旗，再度强化支持者对其的印象。
自2002年上台以来，正发党一直维持着一党政府的局面，其统治地位是目前反对党难以撼动的。而由于正发党在土耳其具有超过半数选民的支持者，目前的紧急状态促使其极可能通过全民公投实现总统制改革。德米尔塔什表示，目前土耳其还处于“国家紧急状态”，媒体和集会自由的宪法权利被限制，这给正发党利用全民公投实现修改宪法提供了绝佳契机，实现总统制只是时间问题。
以总统制改革为核心的宪法修改是埃尔多安2014年8月当选总统后就加速推动的政治议程，去年7月15日晚至16日凌晨发生未遂军事政变后，埃尔多安看到国内部分人士对其干预政府事务的不满，更积极地寻求一个合法身份，于是利用国家紧急状态之机加快了宪法改革进程。
土耳其国内低迷的境况同样成为正发党获取支持的动力。根据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发布的报告显示，土耳其2016年的产出增长预计下降2.9%，失业率将持续走高；2016和2017的通胀率均将高企至8%；2016年经常账户赤字预计达到GDP的4.5%，而由于油价上涨，2017年该比例将持续扩大。
在国内安全局势不断恶化、对外关系问题多于成果、经济增速下降、里拉持续贬值的大背景之下，民众对于稳定和发展的期盼增高，而正发党的经济成就和坚决的反恐态度对于民众来说无疑极具吸引力。加上正发党还获得民族行动党的支持，其支持者同样会把票投给埃尔多安。如此来看，在公投之前，结果就很明了了。
第二轮投票过后，1月22日埃尔多安启程访问非洲。未来具有实权的总统会将土耳其带向何方，仍值得关注。
特约撰稿/李慕云（发自土耳其安卡拉）
编辑/漆菲 美编/虎妹
本文刊载于《凤凰周刊》2017年第5期，总第606期。
《朝鲜艳谍知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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