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第一个月还没过完,就发生了两件大事,一件是英国的特蕾莎·梅首相宣布要“硬脱欧”,另一件是美国的特朗普总统撸起袖子在美墨边境盖围墙。这两件事并不算空穴来风,但正式对外宣布后,还是吸引了各方的关注,2017年,以这样的方式开局,很多专家都发表评论:认为世界经济“逆全球化”的趋势已经形成。
特朗普是贴着“反全球化”的标签上台的,他宣称美国当前所面临的贫富差距、制造业空心化等问题的“罪魁祸首”就是“经济全球化”,因而誓言要通过高关税等贸易保护主义手段来解决这些问题。
特朗普的观点虽然在美国中低收入群体颇有市场,但国与国之间的贸易并不仅仅局限于当事国之间,而是通过供应链传递到很多国家,这种全球分工的格局,使得各种生产要素在全球范围内密集流动,一旦贸易战全面开启,势必会影响到很多国家,所遭受的损失也会很快在全球范围内波及;更重要的是,美元作为当今世界上最重要的结算货币,既是支撑当前全球化的支柱,也是美国掌控世界经济且从中获益的重要工具,美国退出全球化,美元将何去何从?
因此,上述政策不仅难以推行成功,而且就算成功其最终效果也可能与特朗普所宣称的完全适得其反。因此,美国退出全球化,基本上是个伪命题。其所作的,无非是战术调整,以及战略要价。
最近闹得有点不可开交的欧盟和英国,所表达也基本上只是“反对方,不反全球化”的观点,强硬表示要“硬脱欧”的英国首相特蕾莎·梅,更是强调硬英国脱欧是为了一个更加“全球化的英国”,她甚至自称是全球化和自由贸易的倡导者,相信这两者会给经济带来增长和繁荣。
当然,由于2017年欧盟范围内法国、德国、意大利等主要国家将经历接踵而至的大选。从目前形势来看,这些国家极端右翼政党的崛起,会给欧盟接下来的走势带来一定的不确定性,但我们不应该将欧盟内部的分歧和全球化的问题混为一谈,更何况欧盟的政治生态还不至于那么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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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中国,已日益成为全球化和自由贸易的坚定拥护者,在前不久的达沃斯论坛上,习近平主席就公开维护起了全球化和自由贸易的正义性,他把摈弃全球化寻求保护主义的行为,形容成是把自己锁到一个黑屋子里,虽然躲避了风雨,但也挡住了阳光和空气。习近平在达沃斯的表态,被《华尔街日报》评论为担当起了全球化的“领导者”。
2017年。全球化必然将面临一些新的挑战,但从世界各主要经济体的实际情况看,局部地区贸易摩擦加剧很难避免,但要就此得出全球化就此停止,或要开“拟全球化”倒车的结论,无疑还为时过早。
有人曾把“ 英国脱欧”公投结果当作2016年世界政治经济领域重大的“黑天鹅”事件之一,不过,在笔者看来,这只所谓的“黑天鹅”的成色,其实并不算太黑。
因为在此之前,英国虽然身从法律上履行了入盟手续,是欧盟法定的成员国之一,但作为一个既没有加入“申根协定”,又拒绝加入“欧元区”的成员国,英国对于欧盟的理念有着诸多保留,可以称之为欧盟的“特殊一员”,如今,当欧盟整合遇到瓶颈,英国和欧盟在很多问题上的分歧愈发严重,在一定的外力及突发因素的共同作用下,英国做出“脱欧”的决定并不令人奇怪。
1月17日,英国首相特蕾莎·梅公布脱离欧盟方案,其核心要件有三条,即彻底离开欧盟共同市场,完全控制边界并限制移民自由流动,以新的双边自由贸易条款维持与欧盟共同市场的经济联系。对于上述英国单方面提出的条件,欧盟绝无可能照单全收的,欧盟强硬派原本主张通过谈判要求英国通过让渡部分边界主权,适当限制移民自由进出英国作为留在欧盟共同市场的条件,但这种半走半留,欲走还留的的状态,可能对于当前的英国,还是欧盟,其实都不适合。
由于时间上的巧合,很多人更是把英国提出“硬脱欧”之举与美国的特朗普总统上台联系在一起,认为是美国的特总统给英国的特首相撑了腰,她这才有了跟欧盟进行叫板的底气,这样解释的依据不知在哪里? 因为如果把欧盟比作美国的话,那么英国就只能算是墨西哥,美国之所以要修边境墙,主要是为了防止产业外流,同样的道理,要让欧盟对“脱欧”以后的英国轻易开放共同市场,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只不过在这个问题上,欧盟比美国还省事,因为那道天然的英吉利海峡,比起人工修砌的边境围墙,还要管用得多。
全世界目前超过10亿美元级别的共同市场一共只有三个,分别为欧盟共同市场、以美国为主体的北美自由贸易区、以及以中国为主体的东亚经济区,2017年,这三大共同市场,都面临不小的挑战,欧盟和北美自不待言了,东亚方面在萨德事件以后中韩自贸协定也将面临极大的不确定性,包括此前不久刚刚被美国废掉的TPP,总之,2017年,全球“区域一体化”将面临极大的变数,有可能会遭受较大的挫折。
经济全球化趋势不会改变,区域经济一体化有可能遭遇重大挫折,这样的局面,形成了2017年世界经济的主基调就是“远交近攻”。
“远交近攻”的典故,出自战国末期,秦国经商鞅变法之后,势力发展最快。秦昭王开始图谋吞并六国,独霸中原。公元前270年,秦昭王准备兴兵伐齐,相国范雎为阻止秦国此时攻齐,向秦昭王献上“远交近攻”之策,他说:齐国势力强大,离秦国又很远,攻打齐国,部队要经过韩、魏两国。军队派少了,难以取胜;多派军队,打胜了也无法占有齐国土地。不如先攻打邻国韩、魏,逐步推进。其后四十余年,秦始皇继续坚持“远交近攻”之策,远交齐楚,先后攻下韩、魏、赵、燕,统一了北方,其后再灭离秦国较远的楚、齐两国,终于一统天下。
当然,根据现代国际秩序及国际关系,想要在世界范围内再重演军事上“远交近攻”的一幕,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了,但是,这种情形在经济领域内发生的概率,却在不断增加,而2017年,就是至关重要的一年,这是由以下几个因素所决定的:
美国特朗普上台及其所推行的政策,表明美国维持其“单极世界”的目标已经越来越力不从心了,“多极世界”的格局正在确认并形成;
在全球经济持续低迷,增长乏力的背景下,由于在关税、资金、人口、货物方面实行较高程度的自由流通,区域共同市场成员国之间贸易摩擦的几率和种类显著增多;
随着“全球化”的不断推进,特别是全球物流成本大幅下降的情况下,共同市场存在的意义不断弱化,而其中主要经济体成员对于要素配置手段及自身市场的意义有了重新的认识,进而对其他成员的“搭车”行为提出了更高的要价。
在上述背景下,主要经济体在经济领域“近攻”的态势基本确立,如美国对于墨西哥和加拿大,欧盟对于英国和俄罗斯、土耳其,均会不同程度上采取这一策略。在“近攻”的态势确立后,“远交”基本上会成为上述相关各国的不二选择。
今天的中国,不可能自外于世界经济,因此,中国肯定会对此做出适当的反应。但是,中国并不会简单地套用这一“策略”,而是将视情况有所区别对待。
当前,中国有三个大的战略方向,分别是向东、向西(陆上)、向南(海上),现分别简要论述之:
向东:在这个方向主要针对日、韩,也包括台湾地区,对于这些区域,不能抱有过于乐观的想法,无论是被动应战,还是配合政治斗争的需要主动出击,采取“近攻”的策略是应该是可以理解的;
向西(陆上):实际上主要是“丝绸之路经济带”方向,在这个方向,总体考虑是渐次推进的“远交近和”的策略,但要做好进展趋缓,部分节点国家的态度出现反复的局面,因此,这个方向,不宜操之过急,应稳步推进。
向南(海上):主要是“海上丝绸之路”方向,在这个方向,应考虑海洋和陆上的特征是有所区别的,因此,“远”和“近”并非首要考虑的因素,而是需要在沿线国家选择一些重要战略节点,特别是部分“一带”和“一路”交叉的战略节点,应注意增进合作关系,构建“蛙跳”的支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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