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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曙松教授主持、初放博士主讲:在混沌中演进——川普新政对中国跨境投资的挑战与机遇

金融读书会  · 公众号  · 金融  · 2017-02-08 07:22

正文


编者语:

本工作笔记为巴曙松教授发起的“连线华尔街”第一百一十二期内部会议纪要,不代表任何机构的意见。本期会议由巴曙松教授主持,由初放博士主讲。初放博士首先从地缘政治的角度分析了2016年跨境投资中最大的风险——信息的不对称和虚假信息的泛滥;之后对特朗普的政策及其施政团队进行深入的分析,提供一个参考和借鉴;最后总结并展望2017年跨境投资可能遇到的挑战和机遇。本期报告由巴曙松教授和牛播坤博士共同整理,仅供内部参阅,请勿对外提供,未经书面同意,不得以任何形式摘录和发表。本纪要未经主讲嘉宾本人审阅。敬请阅读。 


主持/巴曙松;主讲/初放(KC Group凯初合创集团CEO)

今天我演讲的题目是,在混沌中演进——特朗普新政对中国跨境投资的挑战与机遇,希望通过这次演讲和分享,为中资在新的一年在全球的跨境投资和并购战略提供一个新的视角。

 

先介绍一下我的个人背景,我现在在做的跨境投资分析公司,已经有两年多的时间,合作伙伴是美国通用汽车创始人家族办公室,希望通过在欧美的一些知名家族的资源为中资企业在美国和欧洲的跨境并购和投资做好服务。在此之前,我主要是给一家犹太裔的家族办公室工作,除了管理一只地产基金之外,工作四年最大的收获是真正了解了美国犹太裔二战以后,从社会的边缘走入社会的主流并取得空前的成功,能够亲身体会并参与到他们跟美国主流政治的融合和互动之中,尤其包括2012年奥巴马总统第二次选举期间,在2012年的5月份左右,当时奥巴马总统与罗姆尼的竞选进入白热化,奥巴马遇到比较大的资金上的困难,曾经一个月之内三次来到纽约,其中两次是来到之前的老板的家里面,希望能够借助他的平台与犹太裔进行一个深入的交流,并且进行筹款。2014年希拉里从国务卿的位置下来以后,第一次参加公众的活动并被授予终身成就奖,也是由一个犹太裔的组织颁发的。在这期间,美国国会主要议员的选举,我也都有参与。也正因为这样的积累,在2014年年初的时候,国内一位重要的地产投资人来美国希望跟特朗普进行交流,那时候大家可能都不会想到,在美国纽约前二十都排不进的地产商,日后会去参加美国总统竞选并且获得成功。国内的地产投资人通过我和特朗普律师的安排,和特朗普在他26楼的办公室进行了会面,两人会面谈了苏格兰高尔夫球场的收购事宜。在2015到2016年,我曾经帮助香港的一家上市公司聘请了其公司的国际顾问委员会委员,帮助其发展在美国的业务,该委员会委员后来成为特朗普过渡委员会的核心成员。我想通过我的个人经历以及在美国这些年的积累,能够为大家提供一个不一样的视角,来看待美国新的政权对中资企业在美国乃至全世界范围内的投资,会产生哪些影响。

 

今天的演讲会分为三个部分:第一部分从地缘政治的角度来看待2016年跨境投资中最大的风险,也是大家最容易忽视的一个风险,就是信息的不对称和虚假信息的泛滥;第二部分对特朗普的政策及其施政团队进行深入的分析,从美国的角度,给大家提供一个参考和借鉴;第三部分做出总结并展望2017年跨境投资可能遇到的挑战和机遇。

一、2016年跨境投资风险——信息不对称和虚假信息泛滥

 

各位金融界或者投资界的高管,自己或者客户都有走出去的需求,走出去不仅仅是自身的需求,也是社会的责任。一方面是中国产业升级的需求,另外一方面也是中国企业需要获得全球的品牌认可和全球的渠道。2016年,我一共回国十次,基本上走遍了中国三个大的经济圈,京津冀、长三角和珠三角,比较深入地跟有意向走出去的企业进行过交流,甚至也帮他们做过一些辅导。走出去的趋势是势不可挡的,也比较符合经济转型的实际需求。

 

1、信息不对称和虚假信息泛滥对投资的影响

 

2016年走出去的挑战有哪些,国内很多分析的文章谈论最多的是三个字:黑天鹅,表达的是2016年是很特殊的一年,出现了很多不可知、不可预测也不可控制的事件,对全球资产配置以及投资策略的制定提出了很多新的挑战。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问题也困扰着很多投资人,比较少地被国内的分析师和经济学家做深入的总结和分析,就是信息不对称和虚假信息泛滥的问题。这与黑天鹅带来的挑战相反,它是可知、可预测和可控制的,但问题在于没有被提升到重视的程度。我现在举两个例子来证明信息不对称和虚假信息会对大家的判断造成比较大的困扰。

 

第一个案例是在2016年6月份美国大选期间,国内一位很知名的投资人给我打电话并发微信,希望我能够确认希拉里有没有雇凶杀人。因为他读了很多在微信上转载的文章,文章传言希拉里的7位朋友已经失踪,与希拉里雇凶杀人有关。我们查找了很多资料来回答国内这位知名投资者的疑问,很快又有大量的新的、更加具有戏剧性的信息出现,很快这个信息就被淹没。第二个案例是在2016年的12月份大选结束以后,美国北卡的一位先生在选举之后开车带着两只枪,一只长枪一只短枪,荷枪实弹闯入美国华盛顿的一家披萨店,准备去解救被希拉里及其同党关着的数位儿童的性奴,差点造成了重大的人员伤亡,并造成了华盛顿地区的全面封锁。这两个新闻在美国的Facebook和国内的微信上广为流传,不仅在社交平台上广为宣传,甚至被美国新任的国家安全事务顾问迈克尔·弗林(Michael Flynn)将军在帮特朗普助选的时候反复提及。

 

信息不对称和虚假信息的泛滥在美国已经引发了比较大的争议,官方和Facebook都做出了一系列的反应。官方层面,美国参议院共和党的两位军事委员会的最高领袖——McCain和 Graham的主持下,美国参议院正在督促情报部门进一步调查俄罗斯介入美国大选的影响,最重要的是俄罗斯是美国虚假信息泛滥的主要祸源。民间层面,Facebook在美国政府和媒体的压力下,开始实施一系列的自我监督、自我规范的做法。在德国,Facebook已经受到了政府的威胁,如果因为虚假消息泛滥影响德国接下来的选举,将会受到严惩,包括罚款,甚至肇事者会受到刑事处罚。美国国内对虚假消息的重视程度,上至参议院,下至Facebook本身,已经开始做深刻的反省。暂且不管虚假消息和信息不对称对美国大选有多大的影响,至少美国已经将这个问题提升到一个很高的高度。

 

同一时间,在国内的社交媒体和新闻上也有大量的虚假新闻,很多都不是原创而是翻译的,虚假新闻看上去更具有戏剧性,所以流传甚广,很多知名的投资人在也很难判断消息的真伪,因此在美国的布局也受到一些影响。除此之外,微信上的假消息也影响到了美国华人选民的选举取向。目前还没有数据的支持,但在相对较小的区域范围内,至少在纽约、新泽西一带,影响力还是比较大的。这个问题不解决好,将会进一步困扰投资人在美国和世界其他地方投资做出判断。

 

2、信息不对称和虚假信息的应对——保持信息渠道的平衡和利益共同体

 

如何解决这一问题,从美国这次大选来看,美国的主流媒体已经受到了空前的挑战,首先是反应过慢。后来我与国内一些在美国投资的投资人交流,社交媒体上的一些假新闻之所以没有在主流媒体上得到一一的反馈或者批判,一方面说明主流媒体确实反应比较慢,它们是可推敲、可追溯的信息源,同时它们又具有数十年的品牌需要维护,所以在每做出一个决定,或者发一篇文章的时候,会有很多方面需要平衡。所以在做信息收集的时候,在信息渠道方面需要保持相应的平衡,需要掌握美国从左派到右派主要的新闻接口,左派例如纽约时报,右派例如福克斯、华盛顿邮报。国内媒体在讲述美国的大选或者政治新闻时,援引了Breitbart这个网站的新闻,这其实挺让人瞠目结舌的,虽然特朗普当选之后,Breitbart网站的主编成为了白宫的一个主要参谋官,但事实上这个网站的新闻常常是经不起推敲的。

 

同时,特朗普整个跟新闻传播相关的团队,在处理所谓的事实方面,总有一些保留。最新的一个案例是,特朗普的新闻官跟美国的主流媒体在唇枪舌战,在争论就职典礼当天到场群众人数是否有四年前奥巴马就职时多。通过画面大家也似乎也可判断大概是四年前的三分之一。特朗普比较核心的一个联络官Kellyanne Conway称这为一个另类事实(alternative facts),换言之,他不承认自己说谎,也不承认新闻官说了谎。所以在新一届政府当选以后,如果直接从他们的嘴里,不管是推特还是新闻发布会也好,获得的信息还不足以让我们认可的话,扩大信息渠道,掌握信息渠道的平衡是非常重要的。当然如果美国的总统和新闻官罔顾事实,进一步相信所谓的另类事实的话,那么美国在世界上所积累的诚信将会遇到比较大的挑战和打击。

 

除了新闻媒体以外,还需要通过什么渠道来获得信息?从我跟犹太人打交道来看,他们的经验是需要和一些大家族,需要和两党的一些真正的金主有一定程度的沟通,甚至在进行一些重大的交易和投资决策之前,能够形成所谓的利益共同体。在民主党的背后,主要的支持圈子无非是金融、媒体和高科技,主要分布在美国的东北部和美国西海岸。从族裔来讲,少数族裔固然是他们的主要支持者,其中最有影响力、最有号召力以及组织能力最强的莫过于犹太裔。从犹太裔两次支持奥巴马大选的数据来看,第一次是76%支持奥巴马,第二次是70%,也占到大多数。支持的力度有多大,举个例子,我创办新公司之前就职的公司的老板支持民主党,每年可以达到五百万美元以上的支持力度,他在获得信息、掌握信息以及做一些政策判断方面会有比较大的优势。巴菲特的合作伙伴查理·芒格的儿子飞利浦·芒格在给美国民主党在此次大选期间总共捐款超过1300万美元,他对整个美国民主党的布局以及如果希拉里当选后每个重要位置的安排都会有比较好的预判断,这对于掌握信息会有比较大的帮助。共和党背后的支持者,从行业的分布来看主要是美国的传统工业、传统农业;从意识形态的分布来看主要是自由意志主义,其中的代表是Koch brother,Koch brother是指Charles and David Koch,是美国第二大私人控股集团的实际控制人,Koch brother在支持共和党方面是不遗余力的,从他们父亲一代到现在大概花了十数亿美元来支持共和党的一些主张,不光是党内的选举,还包括智库的建立、一些学校的研究项目,大家比较熟悉的美国传统基金会(Heritage Foundation)、卡托研究会(Cato Institute)都是他们力主支持的。有意思的是Koch brother本身对特朗普并不感冒,虽然他们是美国共和党的主要支持者,在2016年12月的时候,因为Koch brother本身对特朗普并不够支持,同时因为他们的其中一个朋友是在1993年写过特朗普的丑事的一个作者,他们在特朗普的一个高尔夫球场打球的时候被特朗普发现了并被赶出去,可见特朗普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这些家族通过对政治的影响或者对信息获得的主要渠道甚至影响或者控制一些核心的智库以及在国会里面相应的代表,来获得信息。特朗普背后的金主是谁呢,是不是他自己在支持自己的大选呢,答案是一方面他应该没有那么多钱,第二方面,即便他有也不会出那么多钱来支持自己的大选,与投资一样,需要一些投资人,可以最大程度地分担他的风险。关于他背后的金主,前段时间华尔街日报做过一个比较深入的分析,主要是Renaissance Technologies——美国很著名的在长岛的对冲基金的CEO——Robert Mercer及其女儿是最主要的金主,另外他在拉斯维加斯的一个朋友,同时也是美国共和党长期的主要支持者谢尔登·阿德尔森(Sheldon Adelson),金沙集团的创办人也是特朗普背后的主要金主。

二、特朗普新政及其国际政策团队核心成员分析


首先,特朗普团队的特色是,他们希望在短时间内进行集权,通过白宫的一个小圈子来进行决策,尽可能绕过美国的民主体制,这也比较符合纽约地产商特殊的商业群体的特色,同时也有比较强烈的家族管理的特色,也是近几十年来研究美国政治的过程中没有观察到的,属于特朗普本人特色的做事方式。特朗普的特色管理在美国国内和国际上会遇到什么样的牵制呢?

 

1、特朗普团队在国内政策上受到民主党和共和党的钳制

 

在美国国内,分权的设置相对比较有效,虽然目前美国国会参众两院受共和党的控制,但事实上在参议院里面,共和党领先的席位不多,而且未来中期选取以后可能有进一步的调整。即便是现在,民主党甚至共和党本身的不同派别对特朗普小圈子的决策机制也会形成一个相对比较有效的牵制。

 

从民主党来看,目前提名的内阁成员遇到一个比较大的阻力,接下来阻力比较大的可能是对最高法院大法官的提名,事实上在特朗普宣誓就职的时候,只有一位至两位实际上被通过的内阁成员,是美国的国防部长和国土安全部的部长,这是民主党在提名名单上民主党对特朗普的钳制。

 

共和党本身对特朗普管理方式的钳制主要通过两个层面,一个层面是共和党党内对特朗普与俄罗斯和普金眉来眼去的关系一直不满,主要代表人物是共和党元老级的大佬McCain和Graham,同时他们也是军事委员会的主席,也是主持目前美国国会对特朗普与俄罗斯的关系的调查工作;另外一方面,是特朗普目前已经被确认的内阁成员,国防部长Mattis。Mattis是比较有个性的,同时比较职业的一个军人,66岁,终身未娶,而且在军方的影响力非常大,比较受尊敬。虽然他是被特朗普提名的,但是目前两人的关系遇到比较大的障碍,主要是特朗普本身也是非常有个性的,希望通过小圈子直接作出决策,因此在提名美国陆军总长的时候没有与Mattis,真正的军方将领进行沟通。以小见大,特朗普在做很多提名决策时候,因为对美国政治体制的不了解,将会遇到比较大的挫折。除此之外,众议院的议长Paul Ryan跟特朗普也是貌合神离的关系。

 

因为不管是民主党对特朗普的钳制,还是共和党党内不同派别包括他自己提名的内阁成员对特朗普的钳制,可以预测特朗普在国内的政策方面将趋向于共和党建制派的主张。换言之,特朗普自己能做的、施展拳脚的空间有限。共和党建制派的主张包括哪些呢?大家常听到的就是减税和去监管,这在小布什时期也得到很大程度的体现。

 

在国际上的情况是比较让人担忧的一点,因为美国在做权利制约分配的时候,没有考虑到对外的政策,或者在当时也不需要考虑对外的政策。因此,特朗普团队在做国际政策制定时遇到的钳制相对比较少,或者说遇到的钳制不够有效。从民主党和共和党两个方面来看,民主党因为在国内的人事与政策方面与特朗普有诸多的对峙,但是因为这样的对峙会影响到实际工作的开展,据我们的判断,这不是民主党的初衷,所以民主党会在某些问题上对特朗普做出妥协、进行交易。在国内政策问题上二者一直是针锋相对的,在国际问题上,在未来的一些外交问题上,民主党有可能做出一些妥协,其中的代表人物就是Chuck Schumer,舒默目前是参议院少数党领袖,也是纽约州的参议员,非常资深,他是民主党党内批评中国声音最大的人,如果特朗普可以与民主党做一些交易的话,那么舒默将是他的一个交易对象,交易的方式和实际的交易内容,很有可能是对华政策。至少从目前掌握的信息来看,舒默在特朗普准备对华发动贸易战的问题上似乎是支持的态度,也符合他一贯的主张。共和党党内对特朗普的钳制,共和党党内的建制派也在与特朗普做一些交易,主要是在人事和政策方面。同时还要考虑这些议员背后的金主本身的影响力,很多时候金主的需求很大程度上能够在讨价还价的过程中体现出来。比如我们看到的特朗普与蔡英文关于台湾问题的通话,后来事实证明是美国共和党的一些核心人士对台湾的布局做了几周甚至上月的准备,最核心的人物是共和党大会前任主席、现任特朗普首席幕僚长,他是与台湾蔡英文对话的主要设计者;同时他背后还有一位比较资深的共和党人士,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从台湾获得了大量的好处。同时在贸易的问题上,还有一批共和党的人准备跟中国进行比较激烈的交涉,也是受到了背后的一些金主的怂恿。

 

2、特朗普国际政策团队主要成员分析

 

目前特朗普的国际政策团队包括以下几位:一是特朗普的首席幕僚长,共和党的前首席Reince Priebus,他在台湾问题上扮演者举足轻重的角色。早在2015年10月,在蔡英文当选之前,他就曾经到台湾访问过,并跟蔡英文深入交流,包括他其中一个资深参谋在台湾挣了很多年的钱。所以在特朗普跟蔡英文通话这件事情上的判断是,特朗普可能不见得意识到台湾问题对中国有多么的严重,或者通话后会引发多大的外交冲突,但是很明显的是,他周围资深的顾问或者幕僚成员,充分利用了这一点,实现了自己利益的最大化。第二位国际政策的主要成员是Steve Bannon,满嘴跑火车但是对特朗普忠心不二的Breitbart新闻网站的CEO、主编,他是白人至上主义者,他的一些政策主张是保护美国国内白人利益的主要推手,同时在国际上是具有孤立主义倾向的一位参谋。第三位是特朗普团队比较核心的成员,也是每当特朗普签订一个新的总统令时站在特朗普左手边最近的一位,也是在白宫办公室离特朗普最近的一位,是特朗普最信任的家人之一,特朗普的女婿Jared Kushner。Jared Kushner本身成长于新泽西比较正统的一个犹太人家族,他的政治主张对未来美国国际政策的影响,目前来看主要是中东的局势,他是美国大使馆从特拉维夫搬到耶路撒冷的主要推手,将会在中东地区埋下祸根。第四位是迈克尔·弗林(Michael Flynn) ,是美国一位退休将军,担任过俄罗斯等其他地区的顾问,他也曾经被拍到与普金走的非常近,在给特朗普助选的时候也是不遗余力,当然他说话也常常是完全不着调,他目前跟俄罗斯的关系已经被美国的情报部门作为主要的调查对象。目前他是特朗普内阁国家安全事务顾问,换言之他不需要美国国会的审批,所以他的危害可能会比较大。目前从地缘政治的角度来看,美国跟俄罗斯走得太近,同时把中国作为假想敌的话,这将会对世界格局动荡造成很大的影响。第五位目前还没有被参议院批准,但很有可能会被批准的美国国务卿候选人、埃克森美孚的CEO Rex Tillerson,现在与美国不管是民主党还是共和党的一些精英家族交流的感受来讲,大家都觉得如果说有机会能跟中国交好,整个国际政策团队里面,只有国务卿这个人的背景是最有可能实现这个目标的,但是从目前他在参议院问询时候的表态跟特朗普对中国的态度是如出一辙,甚至更加地直白。他是否能够作为跟中国交好的一个推手取决于很多方面,其中很大程度取决于他对中国有多少了解,从他本身背景来讲,与俄罗斯更近,对俄罗斯了解更深。换言之,特朗普团队里面至少有三位是愿意去主导美国与俄罗斯下一步交好的关系的。第六位是James Mattis,外号“疯狗”,目前特朗普内阁已经被确认的成员国防部长。他在2004年的时候主导过伊拉克战争,他本人其实温文尔雅,同时也是一位非常职业的军人,66岁终身未娶,把一生奉献给国家。他的外号的来源是因为他做事非常决断,非常有原则,2004年在伊拉克的一次扫荡中,当时跟伊拉克的军队相遇,他为了能够尽可能地避免人员伤亡,带着一小部分的亲军跟伊拉克的叛军直接去交流,当时他给对方提出的条件是,如果对方不说谎的话,他们会尽可能保住老弱妇孺,但是如果对方有任何误导他们的嫌疑的话,他将一个不保留。最后的结果是他得到了“疯狗”这个外号,同时这个地方也被铲除得一干二净。最后一位核心成员是Peter Navarro,也出版了一系列的书,当然主要是针对中国的。这一系列的人组成了特朗普国际政策的核心团队,据我们掌握的信息来看,其实最有可能成为中美之间一个刹车器的我认为反而是被称为“疯狗”的国防部长,这是很让人遗憾的一件事情,至少他经历过战争,他不希望用战争或其他极端的方式来解决两国的冲突问题。

 

3、特朗普团队国际政策分析

 

特朗普团队希望执行的国际政策总结起来四个字:美国优先(America First)。很多人将其作为新的潮流,觉得可能是全球化发展到一定程度造成的一个必然结果,但其实追根溯源,美国唯先的政策是有其历史的,也不是一个新的政策,早在30年代中期的时候,Charles Lindbergh组成了一个美国唯先委员会,当时的主张参与到战争了里面去,同时也反犹太,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尊崇德国的集权。在当时的委员会里面,汇聚了美国很多的大家族和大企业主,其中也包括后来成为肯尼迪总统的父亲。当时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主张,其实与现在有异曲同工之处,美国有一批这样的企业家或者富人认为,如果美国参战或者卷入其他地区的冲突的话,将会在很大程度上影响到他们实际的利益,比如在二战期间如果参战,如果罗斯福宣布国家进入紧急状态,很可能会征兵和征税,这些人将会成为主要的征收对象。在目前这样一个大的局势之下,特朗普最担心的问题是能不能兑现其对选民的承诺,能不能把之前失去的工作岗位要回来,特朗普所做的事情跟在30、40 年代时候的美国唯先主义是有异曲同工之处的,但是他们没有搞清楚的一点是,正是因为美国在一战和二战的时候参加了战争和后来的援助,才真正使得美国成为了世界霸主,才真正建立起了二战以后大家相对认可的体系。所以现在两党比较强烈的声音就是美国唯先的主义是否可以持续,换言之,是否宣告了美国从此会由盛转衰。美国的外交政策会退到二战以前的状态,也就是不要面子只要里子,放弃国际自由资本主义联盟,采取保护主义、孤立主义,只关心美国的国家安全,不关心世界其他地区的动荡。第三点,关于美国唯先的政策我的解读是,对外宣称第一敌人是伊斯兰极端主义,这就是为什么特朗普目前为止只承认俄罗斯黑客对美国大选有影响,但不承认俄罗斯黑客对大选结果有影响,一方面他自己是受益者,另一方面他尽量避免谈与俄罗斯有任何的争端,接下来通过签订总统令也好通过国会的立法也好,很大程度上将会帮助美俄形成一定程度上的同盟关系,就需要找一个美俄的共同敌人,他目前的方式是伊斯兰极端主义,他所做的定位就是西方文明和伊斯兰文明的对抗,如果美国唯先的政策从历史追溯角度来讲的话,将使得美国的对外政策退到二战以前,那么特朗普现在与俄罗斯建立同盟对抗伊斯兰极端主义将会使得对外政策的主张倒退数百年。第四点,美国唯先在经济方面的假想敌就是中国,目前特朗普选择的与中国谈判或交涉的筹码,其实是中国人无法去谈也不能去谈的台湾问题和一中政策。非常遗憾的是,台湾问题和一中政策在美国国内除了新闻媒体对此有报道并且有一定的批判之外,美国两党目前没有核心人物公开站出来批评,也没有公开站出来指责这个政策将会导致的后果。而且中国的外交部门本身对这个事情的反应还是比较克制,所以目前为止,对特朗普的国际政策团队还没有一个有效的钳制,那么这件事情很可能会愈演愈烈。第五点,国内分析比较多的是认为美国可能单方面从国际主要地区撤军,但事实上根据我们掌握的信息可能相反,我们认为美国会在军售方面进一步扩张,在军备方面进一步扩张,背后的主导力量在台面上说是国防部长Mattis,但背后的主导实际上是McCain,我相信这是特朗普跟共和党的建制派达成的妥协,同时这也是美国共和党建制派的一个主张。


三、特朗普新政对2017年全球跨境投资的影响


从两个方面来看,一方面看美国国内,因为有很多企业已经进入到美国国内,甚至有一些企业已经在美国做了很多的投资。如果我们从相对平衡的一个视角来看的话,不是没有机会。但是中资未来在美国的投资,尤其是在国家比较支持的一些行业的投资,除了酒店、地产之外的行业,可能会遇到比较大的困难。美国外国投资委员会对外资在美国直接投资有一个调查,主要的牵头单位是财政部、国防部、国土安全部和商务部等等,过去固然有一些意识形态的因素,但至少从掌握的数据来看,批过的还是比较多的,尤其是那些通过聘请的律师跟政府委员会进行比较好的沟通的这些企业最后都收购成功,比如双汇。但是接下来会比较困难,特朗普在做人事任命的时候,基本上每一个核心部门用的人都是对中国不够了解或有明显讨伐倾向的人士。同时任命Peter Navarro成立的贸易委员会,将会在这方面起到很大的作用。在2016年12月1日,本来应该制约特朗普的民主党领袖舒默公开对万达喊话,对中资企业在好莱坞的收购提出了质疑。第二个方面是投资移民可能会受到影响。虽然我们所提的投资移民与特朗普想要处理的移民不是一回事,但是在特朗普看来都属于移民,根据我们得到的信息来看,在大选之前就已经有吹风,针对移民会做改革,接下来收到的消息是改革可能会比较剧烈。很有意思的一点是,对中国不太友好的舒默虽然在很多问题上与特朗普站的角度是一致的,唯独在投资移民角度,他是相对来说比较支持投资移民政策继续延续下去的,他所在的纽约州应该是获得投资移民最多的一个州之一。

 

另外一方面,看美国之外的投资机遇和挑战。针对台湾问题我的判断是可能进一步激化,周边的朝鲜半岛和南海问题也会激化。刚刚提到特朗普的女婿在中东问题上有比较大的发言权,同时特朗普在伊朗问题上会有比较大的改变。我们对比一下奥巴马政权如果实施亚洲再平衡,或通过意识形态的方式,或通过国际法庭,让新加坡和菲律宾出来捣捣乱,更多地停留在价值观层面跟中国对抗的形势。在特朗普的政权管理下,“面子”已经不要了,对抗或交易变得更加赤裸裸。

 

在哪些地区会做相对比较弱化的处理呢?现在来看应该是欧洲,但是法国和德国会在难民问题上面临很大的困扰,另外一方面,美国的核心利益可能会从欧洲大陆撤离,会留下一定的真空地带,捷克、波兰、爱沙尼亚这些东欧国家可能会出现真空,主要是出于美国退出、俄罗斯觊觎、欧盟本身自顾不暇的情况下。

 

最后,我来总结一下。展望2017年,第一方面,在美国的收购市场可能会遇到比较大的困难,但不是完全没有机会。美国国内的民主党、共和党以及其他的一些机构对特朗普是有制约能力的,所以美国国内经济不会有太大的影响。通过中资企业在美国能够做的事,如果找到核心的价值伙伴的话,应该有机会往前推进。但是大型的交易,或者是不符合美国国家安全利益的一些交易会遇到比较大的挑战。第二部分是关于欧洲,因为刚刚我提到在欧洲会出现一段时间窗口的暂时的权利真空,也就是美国撤出、欧盟自顾不暇、俄罗斯觊觎,中东欧地区会出现比较大的权利真空和投资机会,这也比较符合习总书记在2016年对欧洲的一些访问所作出的一带一路地区的一些安排。挑战可能在于到底对中东欧了解多少,很多企业过去投资,更多是希望通过当地的市场把自己过剩的产能卖出去,但是中东欧这些国家每个国家有自己的特色,很大程度上很多国家的支柱产业反而是能够帮到中国的产业升级的,不见得要一步走到德国的工业4.0,很大程度上我们工程工艺的改进和提高能够帮助到生产和产业升级,何乐而不为呢。第三方面,机会在印度和一些新兴市场国家,我们很多企业已经过去了,但是做的不够深入,有很多问题值得去探讨。虽然中国和印度因为地缘政治的影响不会走的太近,但是印度的市场以及我们与印度市场之间的互补是比较明显的,同时南亚地区也是美国目前顾不过来的一个地区,这有利于我们的企业在那边大展拳脚。最后,我想说我做的判断可能比较悲观,所以我也希望地缘政治的判断和2017年跨境投资面临巨大风险的判断都是错的。但是,2016年黑天鹅层出不穷,我们也希望大家能够花时间仔细研究、整理一下相关的信息,让自己的信息渠道更加的稳定和可预判,这样才能对特朗普新政带来的不确定性有一个比较好的判断。


【问答环节】

 

Q1:首先我们看到特朗普上台第一天就宣布退出TPP,大家都意识到在特朗普时代中美贸易摩擦将会持续上升,对于中国企业来说,应对这种贸易摩擦,增加对美的直接投资反而是应对贸易摩擦的一个有效手段呢?

 

A1:我认为你提的问题有两部分,第一部分是关于TPP,特朗普上台之前,大家对特朗普比较产生好感的一点在于特朗普可能推出TPP,TPP本身对中国的制约会比较强,但我们没有掌握的信息是,在希拉里的团队里面,很早就有一个同样的声音,希拉里在党内竞选的时候,之所以后来在党内给了希拉里比较大的机会让希拉里选上,她对桑德斯所做出的一个比较大的妥协就是在TPP问题上做出大的让步,换言之,虽然是民主党奥巴马提出的政策,在两党看来,TPP都是可以废除的政策,并不是特朗普给中国带来的福音,应该是两党都有可能对这个政策进行比较大的调整。第二部分关于如果中美贸易出现比较大的摩擦,是不是对美直接投资能够避免,我觉得直接投资很难直接解决问题。因为相比而言,贸易是中美经济占主流的活动,很多贸易企业不可能变成投资公司,所以在这个问题上我觉得我们还是需要据理力争,随着这么多年中国经济的发展,在贸易问题上,我觉得我们反制美国贸易制裁的能力有一定的发展,在贸易问题上我们还需要一定的反抗的精神。对美直接投资取决于对美国国内政治和政治局势的把握,在没有摸清美国新的局势和决策机制之前,贸然做出投资不一定会降低风险。比如我刚才讲的在CFIUS(美国外国投资委员会)这个问题上,奥巴马政府期间的CFIUS其实对中国的投资者并没有那么大的影响,反而特朗普政权里面几个核心内阁成员将会在CFIUS里面扮演者重要的角色,可能会对我们比较正常的交易都会产生影响。所以我认为应该采取不同的方式进行推进。

 

Q2:在第一个问题中您提到如果中美发生贸易战,中国还是有一些反制的手段和策略,在这方面您有什么具体的建议吗?

 

A2:这个我觉得还得看国家的一些政策,从行业来讲的话,对美国的服务业和高科技产业,我们还是有一定的反制的能力,但是比较遗憾的是,美国的高科技产业和一些服务业背后的大的集团,在特朗普政权里面并没有足够的影响力,所以我并不知道能够通过什么更好的办法去制约他们,我认为还是需要拓展一些不同的渠道。

 

Q3:特朗普上台之后大搞基建,对中国反而是一种机遇,请问您怎么看待这个问题?

 

A3:如果大家觉得在特朗普政权的管理下搞基建容易的话,那我觉得应该是在奥巴马管理下更容易,因为从CFIUS的审查角度来讲,还是从州政府的管理角度来讲,在奥巴马时期都没有对中国企业单独抓出来说事儿的情况。但是在特朗普政权里面,有很多内阁成员是愿意在中国问题上大做文章的。我还听到另外一个声音,更加具体,因为特朗普任命赵小兰做美国的交通部长,特朗普希望在任内大搞基础建设,赵小兰是华人能够鼓动更多的中国公司来参与到美国的交通和基础设施建设中去。我不是很同意这样的论调。第一,反而是因为赵小兰是华人,包括他以前在做劳工部长期间对华人和其他少数族裔的态度,我觉得她用中国公司参与到美国大型基建的机会反而会更少。第二点,如果大型基建设涉及到美国国家安全问题,中国企业完全没有机会参加,或者参加机会要比奥巴马时期更少,因为据我了解,之前CFIUS的审查更多的是针对国家安全层面的审查,现在可能会严格到可能影响到地方安全的一些审查,参与到基础建设,大部分是修桥修路、修地铁和高度公路、铁路,这些方面会不会影响到美国的国家政策,我觉得可能性较大。

 

Q4:对冲基金在美国的资本市场投资会受到影响吗?

 

A4:我觉得这不在今天讨论的范围之内,刚才我也讲到特朗普背后的金主是Renaissance Technologies对冲基金的CEO,所以我相信对冲基金在这个过程中是赚了钱的。我们作为金融人士也可以做出判断,在特朗普的任内或者之前,美国的资本市场会有比较大的波动,这也是对冲基金比较喜欢的。所以我相信,对对冲基金的投资不会有很大的影响,有可能对某些基金的投资会有一些好处。

 

Q5:特朗普新政对跟国家安全没有关系的板块的并购会产生影响吗,例如大健康等?

 

A5:这个比较难判断,美国CFIUS审查其实也是很不透明的,但只要在做准备的过程中,通过律所、投行与美国相关机构保持比较透明的沟通,胜算还是蛮大的。换言之,通过经验积累,也能够搞清楚国家安全的线在什么地方。现在的问题是,根据我们掌握的信息,他们把国家安全计划提高到地方安全,可能更加复杂,这条“线”可能定义得更加低,接下来我们的企业如何通过律所、投行与美国相应的机构进行沟通就会变得更加复杂。另外在奥巴马任期,虽然有中国在南海、在朝鲜半岛存在冲突,但是并没有把中国作为其主要的敌人或者说竞争对手,而是把俄罗斯作为主要制约的对象。现在特朗普政权把中国单独拎出来,作为贸易问题上的主要制约对象,这会对中国企业下一步在美国做事有多大的影响,目前还不得而知。另外我建议国内相关机构看一看,美国政客最近的一些发言,尤其是2016年12月民主党领袖舒默对万达在好莱坞收购的一些喊话,在好莱坞的收购也与国家安全没有关系,所以这就值得我们注意。

 

Q6:特朗普是地产商出身,在未来美国资本市场,实业资本会不会比之前的虚拟行业,例如hightech、软件行业,更占优势,更加受到政府政策的支持?

 

A6:特朗普是纽约地产商出身,在纽约地产界他除了名声比较大以外,他的实力应该是排不到前面。另外,美国的地产商与国内的地产商有一个非常本质的区别,国内的地产商基本是全国性的,规模都很大;美国的地产商相对来说比较分散,以特朗普来看,与国内的绝大多数地产商相比也不是一个数量级的。虽然他是地产商出身,同时也会对美国的基础建设有比较大的激励的措施,特朗普也任命了纽约两个比他大很多的知名地产商作为基础建设委员会的主席,所以我相信会对全美的基础建设会有一个比较大的推进。但是,美国的地产行业又会比较特殊,以纽约为例,是一个比较国际化的城市,同时地产行业的周期性很强,大体上每8-10年会有一个周期出现,目前应该是从波峰往波谷的方向走,这个趋势是比较明显的,这取决于特朗普在全国的动员能力有多大,在基础建设方面投入的资金量有多大。目前我们还没有看到特朗普具体的举措,也就是他大概在什么地方通过什么形式筹措大量的基金来做大型的基础建设。同时,他在做大量的基础建设投入的同时,还要做大量的减税的工作,所以他如何去做这样的调配,我们需要拭目以待。但目前来看,如果没有大量的外界的激励,我们判断纽约的地产市场会遇到比较大的波动,甚至会有下行的调整。

 

Q7:特朗普看起来是一个特例独行的人,以特朗普为代表的这样的总统与美联储是一个怎么样的关系,会是更加独立的关系,还是互相制约合作的关系?

 

A7:原则上来说,美联储是独立的,但是大家都知道,美联储不可能独立。从特朗普竞选时的发言来看,他对美联储是很不爽的,所以他也希望能够尽快撤换美联储的主席。但是耶伦目前虽然是鸽派,但是在特朗普的问题上,还是保持着比较鉴坚定的立场。其实特朗普的很多政策是矛盾的,这也属于特朗普的个人特色,至于他想先推哪些事情,再推哪些事情,现在不得而知。唯一我们能够确定的是,他不可能把所有的承诺都能够实现。这些政策互相矛盾,将会使美国经济遇到比较大的波动,特朗普的当选能够让投资界在短时间内对经济上的乐观,但是这个乐观很快将被波动所取代。从我们掌握的信息来看,特朗普对美国国家的动员能力是非常有限的,在美国国内经济方面,遇到的不仅是民主党,甚至包括共和党党内的平衡,所以他很多国内政策的最终出台,很有可能走上共和党建制派道路,会稀释掉他最初的一些主张,最终可能会形成类似于小布什时期某些政策最终的体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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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本文节选自巴曙松教授发起的“连线华尔街”第一百一十二期内部会议纪要(本文仅代表作者观点,不代表任何机构的意见,不构成投资建议)

本篇编辑:郭冉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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